序靈聞言一笑,頷首令她放心著:「公主不言,貧道亦會如此。」


    行至半山腰處,薑慕微望著山下的萬千風光,望著滿目的湖光山色,獨自一人佇立於這浩渺的天地間,頓覺冷清了些。


    若她所料未有差池,蘇瀛應是已快馬迴於宮中,執著手中的天旨順利登上了東宮之位。


    戶部吳筠言應是也已收到了肅王蘇靖的書信,加之執掌兵符的楊風湛為之扶持,往後之路,她便交由蘇瀛自行去走。


    而顏諭離宮多時,朝中之勢便會從他掌中緩慢抽離而去,緩慢地傾向如今的太子蘇瀛。


    這般想了未有幾時,她聽著有閑適的足音傳來,身旁便多了一道清冽身姿。原覺著他應與那序靈真人有許多話語可談,她不曾想,竟言終得如此之快。


    「本以為你要與真人話舊許久。」薑慕微步子輕挪,欲與之站得更近一些。她轉眸瞧去,不知他與那序靈真人談了何等舊話,身側之人的眸中卻是未有絲毫波瀾。


    直立於石階上,俯瞰著眼底山河,他微揚起眉,若有所思地言著:「在下與他未有何話可言。倒是慕微,怎會賒欠一兩萬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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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見眼中清冷殘月以一貫的鬆形鶴骨之姿而立,有些看癡了,好似這天下本就屬於他一般。


    頓了晌許,她輕笑著答道:「過兩日,過兩日我便告知你。」


    可當她再次望向他時,才忽覺他眉眼稍有凝滯,不明了他在暗忖著什麽,竟連這幾日升冉的笑意也漸漸褪去,如同長夜下孤寂的皓月,永不會等到欲曉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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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微,你還要拖我到何時?」


    他忽而輕聲問道,引得她渾身輕微一僵。此人心思縝密,此番應是早有察覺,而她作戲太過拙劣,應是早已被他看穿了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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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慕微將目光避開了些,心感紛亂,卻怎般也不敢看他:「阿玉何意……我有些不明……」


    清眉微蹙著,他沉靜了片刻,似是在揣度著一件尋常之事:「待在下迴朝之時,朝中應皆是八皇子的人,未有在下一席之地了。」


    「你何時知曉的?」她低聲而語,眸光沉了下,嗓音淺淺地發著顫。


    不改一貫與她所道的輕和語調,他聞言,平靜迴道:「方才是忖度,此刻知曉了。」


    「公主是想……置在下於死地。」


    不自覺攢緊了衣袖,她聽得身旁皓月沉聲而道,清冷中帶著一絲死寂,她仍是一如當初,瞧不清他的思緒,卻覺此刻,是徹底與他遠去。


    這幾日的閑暇險些令她忘卻了宮內的腥風血雨,有那麽一霎,她竟還有些妄想,妄想著與他行山遊水,妄想著與他看遍世間山河。


    「我會讓八皇子……」她慌忙改口,卻止不住顫意,「應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保住你。」


    囚夢(1)


    「與公主相處的這些時日, 在下歡愉勝意。」目光凜了半分,這些時日的歡欣似一根琴弦,在一念之間斷裂, 悄無聲息,卻像是不複存在, 顏諭輕拂了衣袖, 不再向這抹清麗而望。


    「公主在外漂泊了太久,是時候該迴廣羨宮去了。」


    他滿目肅然, 帶有萬般淩厲,隨之向山下行去:「在下明日便護送公主迴宮。」


    怔然了良晌, 薑慕微欲上前追趕,腳步卻頗為踉蹌, 望著他凜然的背影逐漸離去, 她忽感無能為力。


    方才她分明望見了他眸中的冷意與漠然,這些時日的欣喜之緒於頃刻間坍塌, 如同一切歸於最初之時, 她心下悵然,心莫名被揪得有些生疼。


    涼意鋪天蓋地般湧入, 令她不由地震顫, 心底莫名的煩悶再度侵襲而來jsg, 她竟是覺得……她竟是覺得,她似在一夕之間,一無所有。


    她不明為何心底這般空蕩, 她不明為何心頭隱隱作痛,隻知於此過後, 與此人的妄夢便斷了。


    此後,再也不能與他靠近, 再也不能倚靠於他的懷中,再也不能……望見他如清風朗月的笑顏,再也不能……與他沉醉纏綿……


    她輕扶於一旁的榕樹,任由著隱約的痛楚蔓延,蔓延至心底深處,隨後滲入骨髓,令她疼痛不已。


    之後是如何迴得客棧,她已是記不真切,隻憶得獨自迴於雅間之時,與侍從打聽了幾許,顏大人已然迴了房中,隻是見著那神色尤為不悅,如今何人也不願見。


    他既是已決意明日便迴宮,她隻得收拾起行囊,隻是想著那玉琴還未從琴坊取來,再不前往,恐怕是不再有時機相贈。


    這般作想,薑慕微快步來到「止音」琴坊,好在琴坊依舊開著,序靈真人許是與他們一同剛下了山,道服未來得及換下,上邊還沾著些晨露。


    她隻覺微許不安,見到真人時,心急而道:「長慕拜見真人,敢問真人,此前本宮在此琴坊所定的琴如何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瞧見麵前的柔婉女子,序靈撫了撫白須,喜笑顏開地從裏屋將琴取了出,鄭重地遞至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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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歸玉』公主且拿著,」明了般頓了頓,他意味深長地輕笑道,「貧道知曉他的脾性,知曉他撫琴的習慣,得於此琴,他應是十分歡喜的。」


    「多謝真人!」她輕撫著眸中的琴,玉指輕觸過七弦,琴音如滿月粼粼,垂照簷瓦,如清泉涔涔,迴響空穀,連她這般不懂琴之人都頓感心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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