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蘇酒兒眸中閃過一絲殘忍,很多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做人不能太善良,“你隻需幫我把藥準備好便是了。”


    冷明月垂首不語,雙手不安的抓著衣袖,琢磨了許久,“撲通”一聲毫不猶豫地跪在蘇酒兒麵前。


    “夫人,這件事情,您就交給奴婢去做吧。”冷明月仰望著身前的蘇酒兒,避開了蘇酒兒扶她的手,一臉認真地說道,“奴婢手上有不少人命,若是夫人做了那事,定然會汙了夫人的手,這事交給奴婢來做便是了,也不枉奴婢伺候您一迴。”


    半彎著身子,蘇酒兒望著跪在地上的冷明月,心裏好像是有一股暖流流過,半蹲下身子將冷明月扶起來。


    她們二人差不多高,蘇酒兒望著冷明月那張蒼白的臉,心中生出幾分憐惜,低聲說道,“其實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奴婢真的已經別無所求了。”冷明月這是說的真的,她剛剛想過了,若是重新生活,她覺得她自己也會被困在以前的夢魘中。


    她曾經害了那麽多條人命,死有餘辜。


    她不想蘇酒兒手上沾了旁人的鮮血,在她看來,蘇酒兒貌美如花、心地善良,這樣的人,人生不應該有汙點。


    蘇酒兒有顧峰疼愛,還有兩個鬧騰的孩子,冷明月覺得,若是她有夫人一半的福氣,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願。


    “這是我的事。”蘇酒兒沒想到冷明月會那麽說,忍不住地開口提醒道,“你就按照我說的來做就好了。”


    “夫人,您想想爺跟公子們。”冷明月使勁地吸了吸鼻子,開口勸道,“您若是真的做了那件事情,說不定整天整夜都是噩夢。”


    殺人的噩夢一直伴隨著她,冷明月午夜夢迴之時,她總是被嚇醒。


    噩夢?


    蘇酒兒嗤之以鼻,淡淡笑了笑,這些年來,午夜夢迴之時,她看到安澤清將孩子摔死在她麵前,她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噩夢。


    一次次經曆親人死在她麵前地痛苦,而她卻無力反抗。


    看著現在一臉無辜的安澤清,蘇酒兒有時候就在想,如果上一世安澤清也一直這個樣子,或許他們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可是所有事情,哪裏有如果?


    “這件事情不用你做,我自己來就好了。”蘇酒兒伸手幫著冷明月將衣服整理好,溫柔地看著冷明月,這才開口說道,“過去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


    冷明月聽蘇酒兒這麽說,知道此事再怎麽勸蘇酒兒也沒有什麽辦法,跟蘇酒兒又說了些別的,起身出去了。


    殺人。


    對冷明月來說,已經不算難事了。


    冷明月跟管家告了假,獨自出門了。


    她害怕自己這個樣子,容易被旁人認出來,跑到外麵喬裝了一番,這才朝著安澤清的驛站走去。


    蘇酒兒坐在桌邊,低頭做著繡活,聽到有腳步聲傳進來,一抬眸,就瞧見顧峰正端著一碗湯進來。


    “相公。”蘇酒兒笑著將手裏的活計放到一旁的針線筐裏麵,起身將針線筐端到了一旁。


    其實,蘇酒兒不愛笑的,一開始對顧峰隻是討好的笑,現在的笑容卻是發自內心真心實意的笑容。


    “剛剛廚房燒了排骨湯,我聞著挺香的,便給你端過來。”顧峰目光溫柔地蘇酒兒,越看越是歡喜,他覺得這世上怕是沒有任何一名女子能夠比蘇酒兒更好看了。


    蘇酒兒瞧著排骨湯,笑了笑,舀了一勺子遞到嘴邊,輕輕地吹了吹,這才遞到顧峰麵前,“你嚐嚐先。”


    顧峰自然不會拂了蘇酒兒的好意,順從的喝下去,這才說道,“我現在要去忙別的事情了,你先喝吧。”


    “恩。”


    顧峰離開了,蘇酒兒這才慢條斯理地喝起來,心裏卻盤算著怎麽對付安澤清。


    安澤清現在身體不好,如果她單獨約安澤清出來,若是他出了事,眾人肯定先懷疑她。


    蘇酒兒琢磨著,這種事情要做就做的天衣無縫,除了用藥,其他就不好辦了。


    謀殺欽差大人,可是死罪。


    蘇酒兒歪頭自個琢磨了會,倏地眼前一亮,忙讓人將家裏的院子好好的打掃一番,說是春天來了,請鎮上有頭有臉的人來這兒一聚。


    顧峰忙了一天,等到晚上,知道蘇酒兒要辦宴會,心中也是高興。


    蘇酒兒經常一個人悶在屋裏繡花,周邊也沒個說話的人。


    若是有人跟蘇酒兒多說說話,說不定蘇酒兒會更開朗些。


    這是顧峰第一年當上縣令大人,縣令夫人舉辦的春宴,算是當地最大的宴會了。


    宴會分為外宅跟內宅,外宅就是邀請當地有名的鄉紳過來吃飯,而內宅邀請了當地那些鄉紳家中的女眷過來聚一聚。


    蘇酒兒想趁著這個宴會認認鎮子上有錢有勢的人家。


    蘇酒兒早早的讓布莊的掌櫃子幫她做幾身新衣。


    趙氏坐在蘇酒兒旁邊,瞧著蘇酒兒現在的模樣,甚是滿意的點點頭,笑著說道,“這是你第一次辦春宴,到時候多請一些人,到時候,你一定要謹言慎行,別再出錯!”


    聽著趙氏這麽說,蘇酒兒忍不住的笑了笑,上一世,為了安澤清的麵子,她曾經出麵參加過幾次宴會,對那些倒也清楚,“娘,這是我第一次準備這個,我不懂的地方,您一定要幫我瞧瞧,萬一我出錯可怎麽辦?”


    春宴這天來的很快。


    此時顧府門口車水馬龍,不斷有人乘著馬車上下來。


    蘇酒兒笑著在人群中徘徊,跟著眾人寒暄了些,眼睛時不時飄向外宅,隻能透過角門,隱隱約約地瞧見了安澤清跟著一群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各位,你們先玩著,我去招唿一下旁人。”


    蘇酒兒一發話,跟著蘇酒兒正寒暄的幾位夫人,自然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將蘇酒兒送走了。


    蘇酒兒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林嬤嬤的身上,抬腳朝著屋裏走去。


    林嬤嬤是個人精,自然知道蘇酒兒要做什麽,忙讓一個小丫鬟頂替了自己,抬腳朝著屋裏走去。


    “夫人。”


    進了屋裏,裏麵隻有林嬤嬤跟蘇酒兒兩個人,外麵那些嬉笑聲偶爾飄了進來。


    “我讓你幫我準備的東西,可是齊全了?”蘇酒兒抬眼望向林嬤嬤,一臉認真地說道。


    林嬤嬤點了點頭,將水壺掏出來,親自為蘇酒兒展示水壺的奧妙。


    水壺有兩層,若是旋轉了一下水壺的按鈕,上層會打開一個缺口,毒藥便落入茶水中。


    蘇酒兒左看看又看看,試著扭動了茶蓋幾下,這才滿意地對林嬤嬤說道,“很好,這個給我便是了。”


    林嬤嬤自然知道蘇酒兒打的什麽主意,身子微微一顫,擔憂地望著蘇酒兒,忙跪在蘇酒兒麵前,好生勸道,“夫人,這種事情還是讓奴婢去做吧,不要讓不相幹的人汙了您的手。”


    蘇酒兒也懶得跟林嬤嬤說話,朝著林嬤嬤伸手,手指修長,“我讓你給我準備的毒藥呢?”


    “您若是去了外宅,怕是對大人影響不好。”林嬤嬤試探性的說道。


    聽到林嬤嬤的話,蘇酒兒微微一愣,她倒是沒想那麽多。


    “夫人,奴婢保證,一定將這個毒藥倒在他的杯子裏,絕不會出差錯。”林嬤嬤心裏知道蘇酒兒最在意的是顧峰了,她覺得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能讓夫人手委屈,被人瞧不起。


    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是蘇酒兒給了她希望,給了她未來。


    蘇酒兒將手中的茶壺放到一旁的桌上,修長的手指輕叩著桌麵,卻沒有開口說話。


    臥房格外的安靜,過了許久,蘇酒兒將手中的茶壺交給林嬤嬤,再三叮囑道,“一定要喂他喝下。”


    林嬤嬤點了點頭,捧著茶壺出門了。


    蘇酒兒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這才朝著外麵走去。


    這一次,周子福周家並沒有來女眷,蘇酒兒笑著在眾貴婦麵前周轉。


    蘇酒兒在這兒的身份地位不是一般人能夠比得上的,她說什麽,別人隻有迎合的份,完全不敢有異議。


    女眷們在一塊,除了說衣服,便說首飾,比來比去,就差當場互罵了。


    蘇酒兒端著茶盞心不在焉地坐在那兒,聽著那些無聊的話,心裏卻想著林嬤嬤有沒有將事情辦好。


    抿了口茶水,蘇酒兒依舊沒見外宅有動靜,心慌意亂地將茶盞放到一旁的桌上,起身朝著一旁的花園走去。


    “你做什麽去?”趙氏拉著蘇酒兒的胳膊,輕聲詢問道。


    “娘,您幫我應酬下,我想去方便一下。”蘇酒兒其實想去看看林嬤嬤在做什麽。


    “那你早去早迴,今個你是女主人。”趙氏不放心的叮囑道。


    聽著趙氏那麽說,蘇酒兒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這才朝著遠處走去。


    走到花園裏,蘇酒兒帶著一個丫鬟在裏麵隨便的溜達,目光無意間落在前方那人身上,眉頭擰了起來。


    安澤清,他怎麽在花園裏?


    蘇酒兒讓丫鬟一個人呆在那兒,自己小心翼翼的湊過去,她倒是想聽聽安澤清都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大人,屍體已經處理幹淨了,不會有人查過來。”


    屍體,誰的屍體?


    蘇酒兒眉頭一蹙,有個人名唿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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