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兒微歎了一口氣,透過窗戶瞧著顧峰端在外麵認真地洗碗,鳳眸微微眯著,心中忐忑不安。


    上一世,她用盡所有的愛全都放在一個人的身上,但是那個人卻用一生來將她所有的愛所有的寬容毀滅掉。


    現在的她,雖然擁有年輕的外表,可是那顆心早已老態滄桑了。


    如果能早點認識顧峰,或許她會愛上他,可是他們已經錯過了。


    現在她隻希望顧峰能夠接受她對他的好,僅此而已。


    蘇酒兒正出神,就瞧見顧峰端著碗筷從外麵走進來,將東西整整齊齊地擺放在灶台上,順手用布蓋上,免得灰塵落在上麵。


    “水缸水不多了,我去打水。”顧峰轉身對蘇酒兒說了聲,抬腳朝著外麵走去。


    “相公!”蘇酒兒忙起身走到顧峰身邊,仰望著麵前這個高大的男人,見他轉過身,眉眼彎彎,“我跟你一起去,水缸那麽大,這樣也快些。”


    溫暖地陽光灑落在蘇酒兒的臉上,就像是鍍上了一層金色,白裏透紅的臉變得越發的透明。


    “不用!”顧峰沒有絲毫猶豫地拒絕,瞧著她失落的神色,微微倚靠在門框旁,略微思索,“人要學會偷懶。”


    微風拂過,揚起蘇酒兒臉龐的碎發,狹長鳳眸微眯著,滿心疑惑。


    她很小的時候,趙氏就教她,說女人就要勤快點,不然會被男人休了。


    懶惰的女人是不會得到男人的寵愛。


    蘇酒兒眉頭微擰著,微微垂眸,左手遲疑地放在嘴邊,轉念間,她重新揚起笑臉,“那辛苦相公了!”


    顧峰滿意地低頭親了一下蘇酒兒額頭,拎著兩桶水朝著外麵走去。


    顧峰的背影漸漸的消失在蘇酒兒的眼前,蘇酒兒眸中的笑意漸漸消失,剩下的隻有一片茫然。


    他喜歡偷懶的女人?


    蘇酒兒微抿著唇,覺得顧峰的想法跟她平日所學到的有很大的區別。


    蘇酒兒覺得有些頭疼,好像變成顧峰喜歡的那種人並不容易。


    顧峰一次拎著兩大桶水,來來迴迴跑了六趟,總算是將水缸的水添滿了。


    瞧著家裏的柴火也足夠多,顧峰走到屋裏將弓箭取下來,“我上山去了,傍晚會迴來。”


    蘇酒兒將手裏的東西放到一旁,瞧著他滿頭大汗的樣子,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將他額頭地汗水擦拭掉,有些心疼地說道,“相公,真的是辛苦你了。”


    明顯地感覺到顧峰眼中的笑意,蘇酒兒嘴角勾起一個了然的弧度,“帶點水上山,渴了可以直接喝。”


    不等顧峰說話,蘇酒兒拿出一個成人手臂粗不過半寸長的竹筒,走到爐灶旁,舀了一些熱水裝進去,用塞子塞好,轉身交給顧峰,“傍晚早點迴來。”


    “恩。”顧峰隨手將竹筒拿過來係在腰間。


    蘇酒兒見他前襟微開,抬手將他的衣服整理好,目光落在他小麥色健康的胸膛前,耳尖染上些許紅暈,“好了!”


    送走了顧峰,蘇酒兒將大門落上門栓,轉身往屋裏走去,想來她還要多多接觸顧峰,才能將他完全摸清楚,變成他最喜歡的那種姑娘。


    下午喝著紅糖水,蘇酒兒坐在床邊忙著做著女紅,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正做著女紅,外麵傳來敲門的聲音,蘇酒兒疑惑地將手裏的東西放到一旁,起身朝著外麵走去。


    走到院子裏麵,蘇酒兒看了一眼大門,聽著拿溫柔的敲門聲,心中有些納悶不已,“誰啊?”


    過了一會,蘇酒兒才聽到外麵傳來一聲溫柔的聲音。


    “酒兒姐,是我。”


    蘇酒兒眉頭輕擰著,這個聲音挺熟悉的,好像在哪聽過。


    倏地,蘇酒兒想起來,上次跟顧峰兩個人從鎮上坐牛車迴來的時候,寧月兒就坐在她的身邊。


    還真的是奇怪,明明她們根本就不熟悉。蘇酒兒滿腹疑惑地朝著門口走去,微笑著將大門打開,見寧月兒局促不安地站在門口。


    “快進來坐。”蘇酒兒微微歎了口氣,寧家的情況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寧月兒的爹娘走得早,留下她跟她弟弟兩個人跟著寧爺爺在一起生活。


    寧爺爺的身子不好,地裏的活家裏的活全都落在了隻有十四歲的寧月兒肩膀身上。


    蘇酒兒未出嫁前常聽趙氏說寧月兒多麽多麽能幹。


    在鄉下,所有人都願意娶能幹的姑娘,那樣就代表著家裏活有人幫忙分擔。


    寧月兒局促的衝著蘇酒兒微微一笑,有些自卑的垂眸,輕聲說道,“今日無事,就是想著來酒兒姐家裏看看。”


    對於寧月兒,蘇酒兒心裏充滿了同情,熱絡地拉著寧月兒朝著屋裏走去,“平日裏我一個人在家,你來正好陪我說說話。”


    將寧月兒帶到屋中,蘇酒兒讓她坐在桌旁,端了一杯溫水遞到寧月的麵前。


    “我不喝的。”寧月兒慌忙地擺擺手,不過瞧著蘇酒兒已經將茶盞放到桌上,無奈地笑了笑,“謝謝酒兒姐。”


    “不用這麽客氣。”蘇酒兒坐在床頭邊上,拿起手裏的繡活,“寧爺爺的身子可還好?”


    聽聞蘇酒兒這麽說,寧月兒偏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盞,心中說不出的難過,“他的身子最近是好了些,隻是郎中說,要小心伺候著,不然,不然.......”


    說道後麵,寧月兒的聲音哽咽著。


    蘇酒兒將手裏的繡活放到一旁,坐在寧月兒的旁邊,擔憂地望向她,“別擔心,寧爺爺一定會好起來的。”


    雖然這麽寬慰寧月兒,但是蘇酒兒心中明白,寧爺爺的身子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他們村子這,家中如果是有人沒了,那家裏的子女就要晚一年才能成婚。


    寧月兒的弟弟寧木今年才十二歲,要是寧月兒出嫁地話,那寧木就沒人照顧了......


    蘇酒兒同情地望向寧月兒,手輕輕地覆在寧月兒的手上,輕聲安慰,“會好起來的。”


    不要覺得上天對自己不公平,因為會有人的過得比自己更不如意。


    “恩。”寧月兒聲音哽咽著,抬眼望向蘇酒兒,輕聲開口,“酒兒姐,還是你好,嫁了一個好人。”


    蘇酒兒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想了想,接著開口說道,“生活是需要自己用心過的,你也行的,這麽多年,你們家不是你支撐起來的嘛!”


    “爺爺說了,要將我的賣個地主家,說是做個妾,以後不愁吃不愁穿,到時候弟弟娶媳婦的錢也有了。”寧月兒沉悶地說道,臉上閃過一絲不情願。


    寧爺爺還真的是......


    但是蘇酒兒她知道寧月兒隻是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她畢竟是個外人,聽聽就好了,還是不要發表意見的好。


    “其實你很能幹了。”蘇酒兒想了會,說了一個中肯的評價,“人隻要努力,就能過好的。”


    寧月兒微抿了一下唇,目不轉睛地望著蘇酒兒,疑惑地問道,“酒兒姐,當初你為什麽不願意嫁給安秀才呢?”


    當初安澤清搶親的事情整個村子都傳遍了,眾人並不會覺得安澤清多丟臉,反而覺得蘇酒兒是個傻子。


    明眼人都知道,跟著安澤清在一起,以後當了官太太,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那個時候我跟相公已經定下了婚事,我自然是要嫁給我相公的。”蘇酒兒微笑著勾起唇角,想起顧峰對她的溫柔,心裏更加歡喜。


    “我想,如果你當時選擇安秀才的話,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麽的。”寧月兒微垂著眼眸,眼神閃躲的說道。


    “做人要講誠信,怎麽能背信棄義呢?”蘇酒兒實在是說摸不透寧月兒的心思,更不知道她今天來這裏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寧月兒期期艾艾地坐在原地,想了許久,小聲地開口詢問,“酒兒姐,你能不能幫幫我?”


    聽到寧月兒這麽說,蘇酒兒愣了愣,這話轉的太快了,她有點懵,對上寧月兒那雙滿含期待的眸子,微微張唇,“怎麽了?”


    “我家沒有銀子。”寧月兒緊抿著唇,滿是祈求地望向蘇酒兒,低聲說道,“咱們村,不是每家每戶都要出一名壯丁......”


    蘇酒兒恍然大悟,寧家就隻有寧木一個人符合標準,既然符合標準那就要去服徭役。


    可是寧家隻有寧木一根的的苗了,寧爺爺肯定是不願意讓寧母去服徭役的。


    “我爺爺......”寧月兒說著,眼淚簌簌落下,緊抿著唇,向別人借錢這種事情真的很難開口,“我早先做好了去當人妾的準備,可是,那個地主老爺都已經八十歲了,我嫁過去,說不定沒幾年就要跟著陪葬......”


    想到要跟著陪葬,寧月兒眼裏地淚水就怎麽都收不住,她現在才十四歲,正是大好年華。


    “寧爺爺不會這樣對你的。”蘇酒兒被寧月兒的話給嚇到了,過了許久,有些猶豫地開口說道。


    “爺爺明天打算去跟媒婆好好的談一談,想多要點錢。”寧月兒滿心痛苦地望向蘇酒兒,反手緊緊地握住蘇酒兒的手,帶著哭腔地說道,“酒兒姐,你能不能幫幫我,日後我會將銀子還給你的,好不好?”


    蘇酒兒微垂著眼眸,一抬眸就對上那雙渴求的眸子,她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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