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日子若是隻有一個人,未免會有些寂寞,天天看著山上的雲,日子也變得煎熬。


    但是若是兩個人相伴,日子卻過得快極了。


    今天流景取出早就發酵好的麥芽,做了些飴糖。


    「小的時候貨郎也會來家門口賣飴糖,小小一塊兒。隻要有人想買了,貨郎就會用根小筷子插進飴糖盆裏的一角,捆上幾圈再遞給小孩兒。」


    流景看著木盆裏的軟飴糖,歪過頭向陶向晚解釋。


    淺色的眸子因為飴糖淡棕色的映照,變得越發清亮,像是藏著星星。


    「如果不想吃了,還能將飴糖塗抹在鴨子的身上,做烤鴨呢。」


    因為一時高興,流景今天做的飴糖有些多了,滿滿的一大盆。飴糖雖然好吃,但不能吃多,不然會胃口不好。


    流景拿出一根筷子給陶向晚捆了一圈,遞過去,「向晚,你快吃吃看,會不會太甜。」


    說著,就眨眨杏眼,等著陶向晚的評價。嘴角還淺淺噙著笑,就像個期待吃糖的孩子。


    陶向晚接過來,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


    味道不齁,還有種淡淡的麥芽香味,但並不沖。陶向晚一直覺得糖有些膩口,所以很少吃多,但這次忍不住咬多了幾口,還多吃了一小塊。


    見此,流景的眼睛亮了亮,「夫君也愛吃,真是太好了。」


    「我原先從未吃過飴糖,還是先前去村裏嬸子家時偶爾看到的,那個時候悄悄記在了心裏,想著長大後一定要做一次試試看。」


    流景彎了彎眸子,「飴糖真的很好吃。」


    陶向晚揉了揉流景的頭發,溫柔一笑。


    飴糖做得有些多了,便拿去鎮上賣。一文一根,既便宜又解了饞。


    其實大多都是小孩子攙著自家阿娘買的,若是不買,則會拉著阿娘的衣角,不讓走。


    流景俊俏,生得乖巧,陶向晚又一副書生氣,站在一塊很是惹眼,有時候過路的女子也會忍不住多看這邊幾眼。


    陶向晚沒有察覺到這些眼神,隻是取了帕子幫流景擦擦汗,未了,還攤開一張小板凳,讓人坐下,自己去給來買糖的小孩兒弄。


    「景哥兒,這包子今早剛做的,給你們一份。」旁邊一個包子攤的攤主笑著遞來了一紙包包子。


    因為二人來鎮上的日子久了,左右的攤主都熟識了晚景二人,聊得來,便新鮮出爐了吃食都會拿給他們嚐一嚐。


    流景不願意收,畢竟總是收別人的吃食也不太好,但攤主熱情,硬是塞了過來。


    「你們上迴還給了我崽子一個大西瓜呢,這算什麽,收著收著。」


    說完,立刻跑了。流景沒法,隻好收下了。


    飴糖很快賣掉,迴村之前,晚景二人還順便去買了些布料,拿迴去準備縫製冬衣。


    雖說南方的天氣沒那麽早變冷,但提前準備著還是好的。成衣貴,普通人家捨不得買,便買迴布料自己做。


    做衣裳需要比較長的時間,因此早早準備著。


    陶向晚不懂衣料之類的事情,看著流景挑,挑完了就自覺地接過來,拿去櫃檯那兒付錢。


    「你這小子很是自覺啊。」掌櫃的撥弄著算盤,「給你們打個折扣,以後常來。」


    陶向晚笑著應了。


    每次扯布料的時候,陶向晚都會陪著流景去,一迴生二迴熟,久而久之,掌櫃的便記下他們了。


    再者像陶向晚這樣願意陪夫郎的漢子不多見,因此格外印象深。


    *


    迴到院子門,院門被開了條小縫隙。


    「是忘記關上了嗎?」流景有些奇怪,他們出門前明明將門閂上了。


    不過芍藥村的人家鮮少會將門上鎖的,頂多就是拴上。若是有賊人,一旦被發現了,可不是告官那麽簡單。


    他們從來不怕有賊人,村裏的人品行都很好,雖然愛打趣,但這種事情是從來不會做的。


    陶向晚上前將門推開,愣了愣。


    隻見小小的院子裏全是泥巴,小菜圃裏的草莓苗被拔了出來,東一個西一個,就連根都被揪了出來。


    白色的草莓花被混進了土裏邊,花瓣還碎了一地。


    站在後邊的流景也看到了,也愣了愣。


    這時,一個五歲左右的孩子從院牆邊跑出來,衝到陶向晚麵前後定定地站著不動。


    那孩子的臉上和手上都是泥巴,衣服上也亂糟糟的,甚至頭發上也混了一團泥。但這孩子似乎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隻是眼巴巴地瞅著陶向晚。


    個子又矮小,隻能極力仰頭去看。


    「你是誰家的孩子?」流景蹲下去,平視這個孩子,「你的阿爹阿娘呢?」


    鄰裏間互相熟識,從來沒見過這孩子,估計是從村裏另一邊過來的。但村裏的小孩兒雖然調皮,卻不會隨意進別人家。


    更別說亂動別家的花圃了。


    這小孩兒就這麽靜靜地看著流景,又看了看被自己弄壞的草莓苗,眼神愣了愣繼而迅速低下頭,表情很是自責。


    這是......突然察覺到自己做錯事了?


    「你從哪裏來?」流景對於孩子比較耐心,知道對方闖禍了也不生氣,又問了孩子幾個問題。


    但這孩子通通都不答,隻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角,使勁攥著的拳頭似是在表達自己的不安。


    若是細看,這孩子長得很是水靈可愛,即便不說話,也像個瓷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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