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片段仿若真實。


    對於俞忱來說,這更像是在重走一遍。所有感覺都複甦。他完完全全理解,而且刻骨銘心。


    那故事,他看過很多遍。


    飛霜敢愛敢恨。


    當她發現自己喜歡上了眼前這個冷麵刺客的時候,就不顧一切,熱烈地奔向了他。


    可惜絕塵從小就被當作「沒有感情的殺手」來培養,根本不懂何為愛。即使心裏早已同樣愛著她,卻從未宣之於口。


    在日複一日的逃亡裏。


    兩人遇到千萬次追殺,見識了各種各樣置人於死地的方法。刀劍飲血,映入眼底的顏色永遠是鮮紅的。


    在這樣的情境下,飛霜的滿腔愛意,那些不知疲倦的追逐,就不免帶了點淒決的色彩。


    整個比賽過程緊張刺激,觀眾們的心就像過山車,時上時下,繃到最高點,然後嘩得一聲又衝下來了。


    俞忱最後一招絕殺的時候,所有人都發不出聲音了,隻看見有滿屏的星輝潑灑而下。


    導播將飛霜的技能進行了一個放大操作,這位女劍客身姿優美,劍光一閃,無數含著霜冰的刃就那麽飛射而出。


    偌大的場館內迴蕩著一道清冷好聽的女聲,空空靈靈,似是山澗流水一般。


    滴落在每一個人的心裏。


    「我為你造了滿天的星矢,能否有一顆,落入你心裏……」


    摘下耳機的那一刻。


    後台直播間響起解說的大肆讚美:「這就是忱神啊,一個正值巔峰的少年!」


    俞忱在心裏想。


    不是的……這遠遠不是他的巔峰。


    秋季賽,tss再度奪冠了。


    這像一段不滅的神話。仿佛再也沒人能夠阻擋他們的步伐。


    俞忱操作秀,長得又好看,一躍成為了國內升值最快的明星選手。


    現在,隻要一提到potm(巔峰),大家都會下意識地聯想到「chen」。


    他自出道以來,在ppl巔峰職業聯賽縱橫馳騁,幾乎無一敗績。


    今天,這場比賽光榮落幕。


    全年總積分排行榜上,tss位列第一,直接拿下了s8賽季世界賽的入場券。


    他們要為國出征。


    -


    迴到基地時已經很晚了。


    夜幕降臨,天空中沒有星星,隻懸掛著一輪彎彎的月亮。


    月光很淡。淡淡地灑下來。


    司舟將俞忱抵在牆邊。昏暗的環境裏,隻能夠看見兩人隱隱的輪廓,像天邊暈開的淺色調,像床頭垂下的小夜燈……


    俞忱一時沒忍住,悶哼出聲。


    「別叫……」司舟捂住他嘴,一雙桃花眼也似月兒彎彎,低頭貼在他耳邊笑:「有人哦。」


    俞忱真的就忍住沒叫,隻有破碎喘息愈發清晰,唿吸混著熱氣,不聽話地到處亂竄。然後司舟就怔住了,感覺手心被什麽濕濕的熱熱的東西舔了一下……


    司舟眸子一暗:「俞忱,」他低頭靠得更近,按住對方的姿勢也愈加強勢,沉沉的聲音像是在調情,內容也很直白,「你是要我在這裏□□嗎?」


    ……


    他們坐在屋頂看星星。


    tss俱樂部的場地是當年司舟親自挑選的。記得那時,他最愛的就是這片敞亮的大陽台,以及玻璃窗外極好的視野,可以看見遼闊的江麵。


    司舟很喜歡看著江水的波瀾發呆。


    也說不清看著那處的時候,自己在想些什麽,但他是真的很喜歡看。清澈的、滾滾而來的水流,同海浪有著細微的差別。


    在奪得了勝利之後,也許,他們很需要這樣一個安靜的時刻。


    世界安靜了。


    歡唿聲與鮮花、螢光棒都消失了,好像從未為他們而存在過。


    司舟與俞忱並肩而坐,數著星星,迴想那些走過的路。


    有的是他們一起走的。就像前幾年彼此陪伴,充滿歡聲笑語,和對未來暢想的日子。


    還有一些是獨自走的。


    更像幽靜的小路。那條路上什麽也沒有,隻有晦暗點點路燈,和他們自己的影子——是的,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很多時候,俞忱都會覺得,這世界一片虛無。


    淒淒涼涼。


    正像是這深秋飄落的葉


    ——那就是他眼裏的世界。


    有那麽些時刻,俞忱曾想過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為這一切對他都似乎沒有意義。


    腦海裏總有一個聲音在重複:沒有什麽是有意義的。


    空空白白。


    反反覆覆。


    是什麽支撐著他走到今天呢?就連俞忱自己也不知道。


    夜風胡亂地刮。


    一場青蔥盛開過,落葉早已枯黃,今夜堆積滿地。


    而他胡亂地想著——


    也許是此刻坐在他身邊的人吧。


    因為月色是涼的,風吹在臉上,也是涼的。


    卻唯獨那人的唿吸是熱的。心跳可以捕捉——這些都是確定的。


    是他無比強烈地愛著的。


    永不消逝的熱情。


    「開心嗎?」


    司舟沉默地抽完一支煙,輕笑著問他。


    俞忱也笑。


    頰邊淺淺的梨渦像是盛滿月光。


    他說:「沒有想像中的開心。」


    司舟勾起唇角,問:「為什麽?」


    「因為……距離我們的目標還很遙遠啊。」俞忱想了想,認真地說,「雖然贏了這麽多場,一路走下來幾乎沒有什麽挫折。但是,總覺得前方還有很多挑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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