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也並非人人歌頌,不過是大家口口相傳美化了罷了,實際上撕去表麵的華麗,裏麵潰爛發臭的交易,才是最惡心肮髒。


    前兩天上官忘我在茶樓裏歇腳的時候,突然聽到隔壁桌在談論妖丹和奴隸什麽的。他就好奇聽了一會兒,這才搞清真相。


    說是有個叫百寶齋的地方,又出了幾匹新貨色,妖丹都是上上品,也抓了幾個容貌絕麗的魔,今晚子時會在裏麵拍賣,達官貴人們都會前去大飽眼福。


    上官忘我聽到這裏時,已經要忍不住了,額間青筋暴起,徒手捏碎了杯子,茶水濺了他一手,袖子上也濺了不少茶漬。


    旁邊桌子的那幾個人,各個身穿錦服,頭上的金冠都晃眼,原來有錢真的能為所欲為。他們就在用這種齷齪的方法,剝奪妖丹,把他們當畜牲一般淩辱致死。


    難道這就是神族所保護的眾生?真的可笑至極,當他們用無上神力保護弱小不被殘害時,那這何嚐不是對旁人的一種折磨?就好比你拚盡全力,不讓兔子落入猛虎的爪牙下,但你有沒有想過這對猛虎何嚐不是一種煎熬呢?它們食不果腹,痛苦萬分。


    大自然有它運作的規律,任何人都不能破壞。


    可對荼音他們來說,這塊名叫玄都的地方,孕育了他們數十代子嗣,這是他們的家,所以他們為了守護家園,便會築起高高的城牆抵禦外敵。


    上官忘我眸子泛著冷光,打算去會會這個百寶齋,看看他們是如何做盡傷天害理的事。


    玄都之上,神族一家為大,分別由五族五帝坐鎮,所有的一切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用無形的方式掌控著整個神族。


    這裏麵到底有多少黑白,誰能論清楚?死在他們手裏的妖魔又有多少?難道他們不應該討迴來嗎?難道他們就該死嗎?


    上官忘我本不想插手的,但從現在開始,他便一定要和神族爭一爭,為他們為自己討迴公道。


    百寶齋富麗堂皇,雕梁畫棟,朱門拱梁,十分豪華,上官忘我站在門前遲遲不肯離去。他在想這麽豪華的地方是用了多少妖丹堆積而成的,也不知道是賣了多少“奴隸”才有的如今的模樣。


    妖則是被刨妖丹,魔則是廢除一身筋骨當成奴隸,你說叫他如何咽的下這口氣,他是魔,看到自己的同類被這樣欺負,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


    看了一會兒後,他咬了咬牙轉身離開了,想著等晚上來看看,到時候在好好算算賬。


    上官忘我迴去後和上官玄雲,上官澤說了這件事。兩人都很震驚,都吵著鬧著要去幫忙,可他們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況,與其說是幫忙,不如說是去添亂。


    更可況上官澤傷還沒好,去了也是找死,他可不想自己花了這麽大代價救的人就這麽白白死了。


    上官忘我默了默,淡淡地說道:“你別去了,我一個人就夠了。”


    上官玄雲吐出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注意安全……”頓了頓,有些尷尬的補充道,“早點迴來。”


    兩個大老爺們就不煽情了。目送上官忘我離開後,上官玄雲便去給上官澤煎藥了,他雖然擔心,但也有自知之明,他不能去拖後腿,他要相信他。


    子時一過,街上已經沒人了,隻能偶爾聽見狗叫聲,還有吵死人的蟬鳴。


    百寶齋的院子十分豪華,聽說池子裏麵的一條錦鯉都十分昂貴,而且院子裏的數不清楚的名貴花草樹木,簡直叫人豔羨無比。


    二樓的包廂裏,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正坐在小榻上小憩,手肘搭在小桌子上,支著額頭,手裏拿著一本書,旁邊擺放著糕點茶水,十分愜意。這茶壺都是上好的白玉茶壺,品相十分不錯,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這女子十分神秘,房梁上懸掛著薄紗,自己則是隱藏在其後,不過看著窈窕的身段,不失為一位美人,若隱若現的模樣,引得旁人垂涎欲滴。


    這時小廝敲門進入,揖手向女子問好後,稟告道:“姑娘,都準備好了。”


    女子抬起眸子,露出一個笑容,吩咐道:“準備準備開始吧。”


    殷清璃起身撩開紗簾,露出一張十分漂亮的臉,氣質典雅,額間的牡丹花鈿更是錦上添花,美的讓人心顫。她語氣溫柔,手裏端著一杯濃茶,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長。


    大神留下規矩,隻要妖魔不在玄都作惡,殘害生靈,一律平等。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惡向膽邊生,他們才管不了那麽多,即便是頂著被發現的可能還是要私底下進行。


    百寶齋裏隻認錢不認人,而且大家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並不方便露麵,他們都帶著麵具坐在台子下,靜靜的等著“拍賣會”開始。他們各個衣著華貴,可都是一些衣冠禽獸,他們眼裏的貪婪無處不在。


    妖丹能續命,上好的妖丹更是一丹難求,這就是殷清璃的目的,隻有這樣他們才會拿出更多錢來買,而她隻需要坐在幕後,靜靜看著這出好戲,看著他們爭先恐後的為自己送錢。


    誰說女人沒有野心?其實女人的野心並不比男人的要少,這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真的很讓人上癮。


    上官忘我來時,拍賣會已經開始了。他混進人群,站在二樓圍欄處,靜靜看著台子上的人正在介紹東西。


    “極品妖丹,起拍價一萬兩,現在開始競價。”


    小廝隻說,但是並沒有拿出妖丹的實物,而且隻有一個年紀不大的青少年站在台子上,麵無表情的像個木頭人一樣,像是被設定好了一樣,十分詭異。


    上官忘我臉上戴著純黑的麵具,一身黑衣十分的壓抑沉重,靜靜的站在圍欄處,負手而立,薄唇緊繃著,眼神靜靜的盯著台上的青少年。


    他們成包圍狀,圍著台子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圓,壓抑的氣氛,充斥著每個角落,讓人喘不上氣來。仿佛台子上站的不是人,而是一塊肥肉,周圍的人如狼似虎的盯著,仿佛下一秒他們就會獸化,然後爭先恐後撲上去,蠶食殆盡。


    他們叫價聲延綿不絕,上官忘我隻覺得刺耳,眼底情緒複雜,垂在身側的雙手悄悄握成了拳,好恨,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早些發現,害得他們淪落至此。


    最終價高者得,而這一枚妖丹已經被炒出了天價,是一個天文數字,可偏偏這樣,上官忘我越是覺得恥辱,但接下來的事情卻刷新了他的世界觀。


    他眼睜睜的看著一隻雀妖被押上了台子,身上還綁著困仙索,然而下一秒眼前一片猩紅。手起刀落,他們竟然在台上就這麽活生生的將刀刃刺進了雀妖的身體裏,生生刨出了妖丹。


    妖丹染血,小廝將妖丹高高舉起給眾人展示,鮮血順著小廝的手臂蜿蜒而下,就像一道道血痕一樣,可怖駭人。


    雀妖就這麽死在了這些人手裏,這妖丹甚至還冒著熱氣,再看執刀人的手法如此熟練,快準狠,喘息之間就扼殺了一條性命,也不知道這種事情發生了多少次。


    而這些人並不覺得這是殺戮,反而叫好,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人就是自私自利的動物,在他們眼裏,隻能看到延年壽命的妖丹,卻看不到這背後的皚皚白骨。


    他們都是披著人皮的畜牲,甚至連畜牲都不如。上官忘我的拳頭攥著咯咯作響,眸光一狠,既然這裏這麽肮髒不堪,那麽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魔息從他身後蔓延,鋪天蓋地的壓迫感襲來,魔息就像死神索命般的見人就吞,所到之處便是絡繹不絕於耳的慘叫聲,他們被業火灼燒,洗滌靈魂。


    場麵一下變得混亂了起來,剛剛還在叫好的人,成了抱頭亂竄的老鼠,生怕自己要死了,不過也對,畢竟家財萬貫的,誰不想多活幾年?


    上官忘我大開殺戒,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將他們通通焚燒殆盡,讓他們也體驗一下被當成待宰羔羊的滋味,隻能等待死亡的絕望。


    他們亂做一團,掙紮中不知道是誰碰到了燭火,點燃了昂貴的絲綢,火焰如火蛇一般吞噬著一切。上官忘我捂著臉笑了,放肆邪魅,一種大仇得報的感覺,瞳孔變成了駭人的紅色,宛如地獄裏掙紮逃出的惡魔,來向世人索命。


    也是因為這件事,上官忘我才徹底下定決心要和神族對抗,不再選擇東躲西藏,而是正麵硬剛。


    上官玄雲站在屋簷下等著上官忘我迴來,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心悸的很,心裏很沒譜,不知道事情進行的怎麽了,也擔心他被抓什麽的。


    但是上官忘我遲遲未歸,上官玄雲隻能暫時迴屋去看看上官澤。


    上官澤看他來了,放下已經喝完的藥碗,黑眸裏帶著打量,因為他跟兩人不是很熟,但救命之恩,應當湧泉相報,問一下也是好的。


    上官忘我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不愛說話,看起來很嚴肅的樣子,讓人怕怕的,也沒有告訴他名字,他張了幾次口,這才問出一句,“他還沒迴來了嗎?”


    上官玄雲搖了搖頭,模樣很是沮喪,上官澤見狀也沒有多問了。剛剛喝完了藥,嘴裏有些苦,他咂吧咂吧了嘴,這才重新躺迴床上。


    上官玄雲見他歇息了,歎了一口氣後,準備轉身離開。這時,一直放在桌上的玉佩卻無端的發起了光,好奇心驅使上官玄雲去查看,但他是戾氣很脆弱,一旦受到靈力波動都會對他產生致命的危險。


    但玉佩並沒有攻擊他,隻見玉佩漂浮在空中,外麵包裹了一層青色的光芒,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上官忘我施的什麽法術,揣著這個好奇心,他伸出了手——


    封印褪去,玉佩也變迴了原來的模樣……


    桃花妝沒有固定的形態,隻要想它就能變成什麽模樣。


    他雖然覺得奇怪,但這團光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不受控製的伸手觸碰,而光團似乎是受到他的召喚,在觸碰到他的指尖後,光亮開始褪去,最後留下了——一支玉簪。


    上官玄雲當時也有些懷疑,為什麽會變成簪子。


    上官澤也被吸引了,從床上坐了起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種莫名的心虛。


    小屋裏也隻有他們兩個,上官澤在仔仔細細的觀察過簪子後,最後還是敗了,實在是搞不懂這是個什麽東西。但直覺告訴他們這肯定不會是一個簡單的簪子,他們都能感受到這支簪子裏蘊含著力量,就是不知道該怎麽使用。


    上官忘我迴來時,已經快到了深夜,他剛剛受了影響,怕失控,所以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調節魔息,這才耽擱了時間。


    他陰沉著臉看著站在桌子邊發呆的兩個人,冷冷地瞄了一眼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上官玄雲覺得可以問問上官忘我,兩人無聲的對視一眼,誰也沒動作。


    也許是桃花妝太過耀眼,上官忘我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力量,微微側目看向桌上,隻一眼上官忘我整個人都愣住了,桃花妝就這麽靜靜的躺在桌上,玉質細膩通透,上麵雕刻著一朵桃花,就這麽一支又撲通的簪子吸引了上官忘我的目光。


    上官忘我疑惑道:“桃花妝?”


    他走到了桌子邊拿起桃花妝,他能確定這是已經解封的桃花妝。都說桃花妝隻有大神和他選中的後人才能使用,不然就算得到它也隻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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