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好難得】


    薑潤坐在他們附近,有些驚訝地問:「小橙子這就吃完了?」


    晏弛點頭:「嗯,他早上食量小。」


    薑潤猶豫了一下。他看見秦澈給喻照按照營養食譜擺放早餐,便也學著給裴雪放了一堆吃的。隻是裴雪懨懨的,吃得並不多。


    裴寂難得出聲:「慢慢來。」


    薑潤想了想,在家裏的時候裴雪早上也很少吃這麽多東西,確實有些為難孩子了。於是他挪走了幾盤裴雪通常不會吃的東西。


    裴雪看了薑潤一眼,有些疑惑。


    薑潤笑了笑:「沒事,這些給雌父好不好?」


    裴雪點頭,有些高興的樣子。他吃不完那麽多東西。


    姚家的雄蟲姚理已經徹底擺爛,他隻告訴姚簇:「想吃什麽吃什麽。」


    姚簇埋在早餐裏,吃得頭也不抬。


    姚理的伴侶阿然滿臉欣慰,阿簇胃口一直都這樣好。排名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這就很好了。


    餐桌上的交談,喻照無暇關注。他每天的早餐都由雌父安排,營養健康。但是今天,他已經已經不想再繼續吃了,他覺得有一些難受。


    喻照小聲對秦澈說:「我吃好了。」


    秦澈不贊同地搖頭,給他倒了一碗雞蛋湯,語氣不容反駁:「營養不夠,實在不想吃了,也要把湯喝完。」


    喻照努力抑製自己的反胃,咬著牙慢吞吞地喝完了雞蛋湯。


    他乖巧地將碗碟收拾好,秦澈低聲道:「該跟大家說什麽?」


    喻照抿了抿嘴,朝著桌子上的眾蟲說道:「我吃好了,大家慢用。」


    其餘幾個家庭一愣,薑潤率先反應過來,笑著誇讚:「喻照真是懂事啊。」


    裴雪聞言,吃飯的速度慢了下來,一點點戳著菜葉子。


    ——


    小橙子在房間裏翻著畫冊,突然聽見衛生間那邊,傳開一陣嘔吐聲。


    這層樓的衛生間隻有他們家和喻照家,會是誰呢?


    小橙子走過去,驚訝地發現,喻照趴在洗手台上,將早上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更讓他大跌眼鏡的是,喻照竟然不再是完全化的狀態,第一次露出了蟲翅。


    雌蟲的翅膀通常尖銳,哪怕是雌蟲幼崽。喻照的蟲翅劃破了他那精緻的衣服,但他似乎並沒有察覺。


    小橙子的小手扶著門框,擔憂地問道:「你還好嗎?」


    喻照小身子一僵,他沒有迴頭,隻是低聲道:「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小橙子怎麽可能走掉呢?畢竟喻照看起來真的很難受,連完全化都無法維持了。


    他堅持走過去,喻照又出聲製止:「我真的沒事。」


    他不想讓晏橙看到自己。


    小橙子猶豫了一下,朝他伸出手:「那好吧,或者你會需要這個?」


    沒想到,喻照一把揮開了小橙子的手,打出一聲脆響。


    「我說了不用你管!」


    啪嗒。


    有什麽東西掉落在地上。


    喻照看著那顆掉到地上的糖果,終於意識到那是晏橙想安慰送給他的。


    一時間,愧疚漫上他的心頭,他知道是他做錯了,可是他張了張嘴,最後偏過頭,不看晏橙。


    小橙子連忙蹲下來撿起糖果,重新珍惜地放進自己的小口袋裏。


    他本來以為喻照會需要呢。小橙子知道,每隻蟲都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隻是對於倔強的喻照,小橙子也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隻好幹巴巴地說道:「那,你好好的,要是有不舒服就告訴雌父呀,現在你連完全化都做不到了。」


    喻照猛地看向晏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背部,果然碰到了一對蟲翅。


    無論怎麽努力,他都無法把蟲翅收迴去,喻照紅著眼睛,死死咬著嘴唇。


    那一瞬間,鋪天蓋地的痛苦向他襲來。


    雌父該對他多失望呢?如果…如果他沒有蟲翅就好了…


    小橙子見他這副樣子,有些於心不忍,又重新走到他身邊,學著雌父和雄父曾經安慰他的樣子,笨拙地安撫喻照:「別傷心,你已經很棒很棒啦!」


    「你是最了不起的雌蟲蟲崽!」


    小橙子喋喋不休地說了好一陣,說得他口幹舌燥,終於聽見喻照低聲的迴答。


    「對不起。」


    「啊?」小橙子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喻照是因為剛剛他打掉了他的糖在道歉呢。


    「沒關係。」他大方地說:「這都是小事,不要放在心上。」


    兩隻小雌蟲之間的距離好像一下子縮短了。


    「你是不是早餐吃太多啦?」小橙子和喻照並肩坐在地上,兩對小翅膀挨在一起。


    「嗯。」喻照悶悶地出聲。


    「為什麽不告訴雌父?」


    「雌父,是為了我好。」


    「可是你不是很難受嗎?」


    「晏橙。」喻照突然變得很難過,他輕聲道:「不是所有蟲崽都像你一樣幸運。」


    有時候,我真希望可以做一次晏家的孩子。


    小橙子不知道該說什麽,把手伸進口袋,捏了捏糖果的包裝紙。


    他是從帝國福利院出來的,他當然知道不是所有蟲崽都會像他一樣幸運。


    他有一對焦黑的翅膀,是殘缺的蟲崽,卻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領養,領養他的雌父和雄父還是那麽好那麽好的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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