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危:「你還挺慶幸的?」


    林鹿真摯:「至少沒驚動海上救援隊。」


    盛危:「……」


    林鹿沒再說話,他隔一會兒就要難受的咳兩聲,嗓子還跟刀片刮似的不舒服,他幹脆把衣領拉高,恨不得把整張臉都埋進去。


    高燒導致腦子裏一片渾噩,林鹿眼皮越來越重,又不知不覺歪過腦袋睡了過去。


    果不其然,過了幾分鍾盛危覺得肩膀一沉,他側過頭看過去,隻能看到林鹿的發梢,就像汲取溫暖的畏寒動物貼著他的手臂。


    看在林鹿發燒的份上,盛危也就不計較了。


    「唿…」林鹿分明已經睡著了,還能嫻熟的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


    盛危睨他一眼,注意到他過於拉高的領子,口鼻幾乎都完全埋在領子裏。


    不悶嗎?


    不會覺得唿吸不暢嗎?


    盛危皺起眉頭,忍耐了片刻,最終還是沒忍住,抬手把林鹿拉高的領子翻下來。


    這下那張通紅的臉蛋完全暴露出來,他翻折領口的時候,林鹿的吐息噴灑在他的指骨上,帶著很明顯的熱度,熱氣騰騰的。


    林鹿發燒時隻有肺部唿出的氣是熱的,手腳卻是冰涼的,所以雖然衣領蒙在嘴唇上會讓他唿吸不暢,但依舊想往衣服裏縮。


    盛危看他兩眼,幹脆用手扶住林鹿的頭,不讓他把臉埋進去。


    林鹿睡得昏沉,隱約感覺到盛危的手掌托住他的臉頰,雖然粗糙但體溫很高,對於渴望溫暖他來說尤其舒適。


    他下意識用臉蛋貼著那隻手蹭了蹭。


    盛危:……


    看在林鹿生病的份上,他還是打算忍下來。


    掌心的觸感既燙又軟,就像吹彈可破的雪糰子,盛危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臉都這麽嫩,但他還記得之前隨意碰了一下林鹿的臉,就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皮薄的玻璃精。


    林鹿感覺溫熱的掌心貼在臉側,熱度的交換讓他非常舒服,他就一直把臉緊挨在盛危的掌心。


    就這麽至少過了將近半個小時,盛危維持著這個別扭的動作,手臂從上到下全麻了。


    不然外麵不知道是哪輛貨車鳴笛,聲音很響亮,林鹿在睡夢中被震了一下。


    他勉強撐開眼皮,茫然的對上盛危的視線,歪了下頭,似乎在再辨認眼前的人是誰。


    盛危:「你再休息一會,很快就要到了。」


    「你…是…」林鹿燒的快糊塗了,剛才連著做了幾個冗長混亂的夢境,上一世種種場景就像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裏麵打轉,睜眼恍如隔世,頭腦渾渾噩噩,看到盛危一時迷糊沒認出來人。


    正活動被枕的發麻的手臂的盛危:「……」


    他給林鹿做了這麽久的靠墊,林鹿居然說不認得他?


    林鹿雖然燒糊塗了,但還沒忘了剛才盛危的手貼在他滾燙臉頰上麵舒服的感覺,於是他半眯著眼,摸到盛危的手,重新把它放到臉頰上貼著蹭了蹭。


    但還沒蹭兩下,那隻手就毫不留情抽了迴去。


    林鹿牙齒咬住蒼白的唇瓣,一臉委屈:「怎麽迴事……」


    「不給蹭。」


    盛危輕『嗬』一聲:「人都不認得了,還想要舒服?」


    說出這話,盛危就停頓了一下,真是不敢想像這麽幼稚的話,是從他口裏說出來的。


    好在林鹿眼皮不斷下墜,唿吸也越來越輕,又重新睡了過去。


    下了高架後,車子融入車流,車輪趟過一小段減震帶,林鹿後來一直睡得不是很熟,於是又被顛的睜開眼。


    他揉著眼皮,坐直身體,看到車窗外熟悉的十字路口,耷拉下來的眼角瞬間揚了起來。


    「…小蛋糕。」


    盛危也正閉目養神,聞言皺了皺眉,睜開眼:「什麽?」


    「這裏不是文西路嗎?之前買過幾次蛋糕的地方。」


    林鹿扭過肩膀,微仰著下巴,一臉期待。


    這暗示不要太明顯。


    盛危快氣笑了。


    他給林鹿當了一路的靠枕,林鹿睡糊塗了不認得他,但還能認得文西路。


    李伯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咳嗽一聲:「先生,要路邊停車嗎?」


    盛危冷冷:「油門踩到底。」


    林鹿睜大雙眼,看著林蔭道旁邊的蛋糕店在車窗外一閃而過,或許是因為生病不太好控製脾氣,一股氣惱的情緒湧上來,不僅臉氣紅了,就連後頸手背都浮現出淡淡的粉紅。


    盛危看了,哂笑一聲,還蛋糕店呢,他看林鹿就像塊粉糖糕。


    「我是病人…」林鹿哼哼唧唧:「盛哥連病人這點心願都不能滿足嗎。」


    盛危不為所動:「少吃點甜的,病好的更快。」


    眼看著十字路口遠遠拋在車屁股後麵,林鹿也不再惦記蛋糕了,他抱著胳膊,把蓋在身上的衣服一裹,扭身又睡了過去。


    ·


    一刻鍾後,卡宴停在別墅前庭。


    別墅裏,管家站在玄關處等候,見盛危抱著渾身燒的滾燙的林鹿走進來,林鹿整個人都像燒化了一樣,在盛危手臂裏癱成一灘水。


    「就出門兩天怎麽成這樣了呢!」管家急的不行,一拍腦門:「我先去請醫生過來。」


    很快,盛危剛把林鹿放在床上,翟醫生也提著醫療箱匆匆趕到了。


    盛危迴到臥室洗了個澡,換身衣服來到隔壁,翟醫生正在給林鹿輸液,打完針之後,又把柔軟的被子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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