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您先等等”小四喊得著急,攔住宋軒焱,對上自己主子那雙沒什麽波瀾的眼睛,心裏頓時突了一下,自己怎麽能因為主子幾日不在家,就忘記這個家是誰當家而這麽冒失,“少爺”低頭帶些囁嚅的聲音。


    “什麽事?”


    “二夫人病了,少爺、、、您”後麵的話在看到宋軒焱那帶些玩味、明了的表情後自動消音,就說少爺不會相信的。


    腳尖轉向,邁著步子走起,“既然母親病了,那我就去瞧瞧,總不能讓母親失望啊”


    小四聽著自家少爺那明顯帶著興趣,然後朝著更加惡劣的方向發展,不自覺的就打了寒顫,少爺又要開始坑人了,這是信號。


    “拿來,那份淺色盒子的底粉和脂膏”,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大人,不拿些東西空著手進院子,不被趕出來才怪。


    還沒進門,衝進鼻子的就是一股濃鬱的香薰味道,宋軒焱抽了抽鼻子,狠狠唿出一口濁氣,這味道,已經能預見自己鼻子要遭什麽罪了,這是二夫人的怪癖,喜歡這種濃鬱的香味,隔一段時間必定會點上。


    宋軒焱很是想不通,自己母親是大漠的女子,那麽寬曠的土壤怎麽也不應該養出這麽吳噥細語的習慣吧。


    “母親,不是病了嗎?”進了院子就看到那個生病的二夫人吃著新鮮的瓜果,把玩著應是在街上拿迴來的小玩意兒,看起來應該是大漠那麵用馬的鬃毛編織的東西吧。


    二夫人兀自揉弄著手裏的東西,沒有抬頭挑了眼皮示意著自己兒子坐在軟榻上,溫聲細語地問道:“最近很忙?”


    宋軒焱沒有在意,坐下,將擱在桌子上的香爐推遠了一些“是,母親身體還好?”


    “是不是要等我快離人世的時候才會記起還有我這個娘?”二夫人放下手裏的東西,臉上是少有的傷心,自己的兒子不親自己,這種情況就是她當初來這裏的報應嗎?


    這麽想著,臉上也已經是不再壓抑的悔恨了。


    宋二夫人原是大漠土生土長的女子,原本也應該是豪爽、潑辣的馬上女子,隻因為一個走南闖北的爹,很是欣賞江南女子,就起了念想要把自己女兒也養成那溫婉柔和的模樣,當然,結果也很成功,現在的宋二夫人絲毫沒有大漠人的粗獷與開放,粗看下來也會以為她是一位地地道道的中原女子。


    “焱兒,我想迴大漠了”中年婦人的嗓音帶著哽咽和悔恨,但透著對那個地方的眷戀。


    宋軒焱看著自己母親,這麽脆弱的母親,他是第二次見到了,上一次是什麽時候呢?轉過眼望著燃燒的熱烈的香爐,應該是父親娶三夫人的時候吧,那會自己到母親的屋子裏,滿屋子也是彌漫著這種濃烈的焚香味,拿著一把鑲嵌著寶石的匕首,不笑也不哭就拉著自己的手說“焱兒,我想迴大漠了”。


    站起身來,宋軒焱輕輕攬過那個陷入迴憶的女人“母親想何時動身?”即使是平常的語氣,但其中分明就透著平常所沒有的安慰與關懷。


    “焱兒”許是很久沒有和自己兒子這麽近的接觸了,這麽奢侈的擁抱,宋二夫人幾乎是抖著嘴唇叫出自己兒子的名字的,宋軒焱安撫的拍著母親的背,等著她慢慢平靜下來。


    “當初是我一意孤行,跟著你爹來中原的,來了這裏都快二十年了”宋二夫人拉著自己兒子的手似是迴憶又似是緬懷:“你祖父當初是不認可你爹的,那會你爹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商人,沒什麽家產,是我執意要跟過來,那會大漠裏女人地位低,稍顯富裕的人家娶幾個老婆都是常見的事,你祖母說不上話,也不敢違抗你祖父的命令,聽了話就把我關在了屋子裏”。


    似是想到什麽痛苦的事,二夫人捏著的手指已經有些泛白,宋軒焱沒有拿開自己的手指,輕輕覆蓋上微顫的手,口吻依舊是難得的柔和,“娘,現在祖父和祖母還在人世嗎?”


    漸漸緩下來的二夫人,看著自己麵前風姿出眾的兒子,心裏湧出安慰,起碼自己現在還有兒子,“當初,你祖母偷偷把我從屋子裏放了出來,隻是,因是半夜,逃跑的時候,驚醒了父親的一位夫人,然後我們就讓抓住並受了懲罰,因我執意要跟你爹走,你祖父足足抽了20馬鞭,然後放出話說不認我這個女兒,我才能來這裏,許是年輕,身體養了一段時間也就好了,但你祖母當時也被抽了十鞭,後來打聽到沒什麽大礙,我才跟你爹來了這裏,隻是沒想到,第二年我就接到你舅舅的來信,說是你祖母因為那十鞭留下的後遺症,舊疾發作已經過世了,本來我要迴去,但母親一走,那裏就沒有我能留戀的東西了,不過,算算你祖母也走了快二十年了,也該迴去看看了”。


    宋軒焱沒有插話,靜靜的聽著,這些他是第一次聽到,以前不是沒有好奇自己怎麽沒有所謂的祖父母來看自己,但問第一次讓母親訓斥過後,他就知道自己和姐姐弟弟是不一樣的,即使沒有爹,他們有很多人疼,而他隻有娘,如果不用功不聽話,那他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在他十五歲的時候才能接過家裏的產業,成為這個家的現任的當家人。


    “娘,時候不早了,去休息一會準備吃飯吧,等你身體好了,我忙完這一段就陪你迴大漠,去看看祖母”。


    “好”點著頭的二夫人,看起來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看著起身準備出去的兒子,二夫人站起來拉住,“焱兒,你打算什麽時候成親?”


    本來是想和自己師兄結成親家的,晴兒本也就是知根知底的孩子,兩人要是結為夫妻,那自己和師兄就更是親上加親了,隻是沒想到晴兒竟然看不上焱兒,既然是女孩看不上,那也就不好勉強。


    去了江南,親眼看著晴兒嫁了人,倒是沒看出來那位姑爺比自己兒子強了那點,迴來和老爺一商量,也就開始著手給兒子選媳婦,但這明裏暗裏都推著不願意找媳婦的兒子,就算自己磨破了嘴把人家姑娘說的再好,自家兒子不願意也沒有辦法。


    宋軒焱心中一動知道這才是自己娘親找自己來的目的,原本應是見麵就問的話,但許是因為心裏的壓抑才對著自己說了那麽一長串的話,“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母親就不要操心了,等時機合適的話,我會帶來讓您瞧瞧的”,至於成親,暫時還沒有打算,這種還沒有把握的事情,還是先放放比較好。


    二夫人點頭,聽到自己兒子已經有喜歡的人,那就放心了,哪個男人能放著自己心上人而不宣告擁有權的?就算自己兒子成熟的早,男人的占有欲也不會允許他把自己的心上人留在外麵太久的,看來自己也快要升級做祖母了。


    “焱兒你可不要委屈人家姑娘了,等人家裏同意你就帶迴來讓娘看看,不要藏著掖著”宋軒焱點頭,沒有反駁也沒有答話,自己看中的是個少年,這種話現在說還有些過早。


    人事還未盡,還早。


    趁著離吃飯點還有些距離,宋軒焱拐彎就進了宋老爺的書房,敲門進去,滿屋子就是整整齊齊的書架,宋老爺雖是個商人,但也是為數不多的能舞文弄墨商人,不然當初也不能虜獲宋二夫人的心。


    宋軒焱眼底平靜,看著這個身體硬朗,眼神銳利的老人,提著的毛筆,揮揮灑灑寫著龍飛鳳舞的草書,這麽有勁的筆觸和力量,怎麽看也不是能把整個家業交給自己打理而甘心放權的男人,不過,就算是不放,自己也會打拚出不差於宋家的一分產業。


    “來了?荒山的事情忙完了?”擱下毛筆,端詳著自己的書法,宋老爺的聲音低沉有力。


    “還沒有,現在還在清理著荒山的雜草”中規中矩的語氣帶著難見的恭敬與疏離。


    歎了口氣,宋老爺看著這個和自己怎麽都親近不起來的兒子,心裏一陣難受,當初就是看到了自己兒子的野心和害怕,自己才會早早的把家業交給他,讓他安心也給了他機會,讓他知道自己對於他是格外疼愛的,隻是看來兒子是無法體會自己的良苦用心了。


    “焱兒,聽邢知縣說,那幾片荒山你是打算種植茶樹?”


    “暫時是這麽打算的”看著那片草書,字跡的張揚和瀟灑到真真和自己的父親有些不像。


    “陽午縣的茶葉幾乎握在我們宋家,利用這一行獲利最大的也是我們宋家,開山種茶這種費時費力的事情,對於我們來說沒有必要,也不見得會是一個盈利的投資,那你是怎麽想的?自斷財路”。


    感覺到射在自己身上探究銳利的眼神,宋家主抬頭,毫不示弱的對視,“確實,從短期看,開山種茶確實是一件虧本的買賣,除了投進去大量的資本,根本得不到任何東西,但,你不能保證,陽午縣的茶葉會一直由宋家來供應,如果有人找到比較低的成本價,那運到陽午縣的茶葉,我們宋家的就不占任何優勢,那麽,看的更遠一些,陽午縣好歹也是個大縣,如果我們在這裏擁有屬於自己的茶葉來源,那成本價什麽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頓了頓,繼續說道:“當今聖上、天子腳下的臣民,人人都愛喝茶,要是幸運可以培育出屬於陽午縣的茶葉,那現在的開山種茶所帶來的利益,遠不是現在可以相提並論”。


    宋老爺靜靜的看著自己兒子,青年自信的眉眼和渾然天成的氣勢,眼睛裏再也尋不到膽怯,有的隻是讓人摸不準的平靜和深沉,挑了挑眉,看來自己兒子還真是不再需要自己這個老頭來指手畫腳了。


    宋老爺坐著喝了口茶,低頭又抬起,眼睛裏也隻剩下了平和,“焱兒,上次爹給你拿迴來的那些姑娘的畫像,你可有中意的?”


    “沒有”幹脆利落不帶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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