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記憶裏出現了新的畫麵。


    「抱歉抱歉。」她的語氣慌張。


    而男生將傘撐到了她的頭上,他那張冷清的麵容下,說出的話卻很溫柔:「下雨天要注意安全,這把傘你拿打去吧。」


    「謝謝,不用。」她拒絕了,對方可不能像她這麽狼狽,淋了雨會不舒服的,「你會被淋濕的。」


    「沒關係,我還有傘。」他將傘塞到了她的手裏,隨即指了指旁邊的一家咖啡館,「我朋友就在那裏。」


    「謝謝。」她沒再拒絕了,或許是她不想拒絕這樣的溫暖。


    這個記憶是怎麽迴事兒?為什麽會出現在她的腦中,她怎麽會有這個世界的記憶?


    林柯顏愣住了,無數不屬於她此前的記憶如雨後春筍般齊齊湧了出來,真切得好像就是她實實在在的經曆。


    「柯顏,你爸媽的事情,我想和你聊聊。」姑媽坐在家裏的沙發上,整個人顯得很頹敗。


    「這就是你叫我迴來的目的?」


    「是。」姑媽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我前段時間進了趟醫院,醫生說我身體出了點問題。」


    「有些事情,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早點告訴你的,這麽多年了,我從未和任何人提起過,可是到了現在,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夢,夢見你爸爸還是像小時候一樣,那麽護著我。」


    「你直說吧。」林柯顏突然就有些煩躁,她看著對麵低著頭抹淚的人,一時間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


    「你爸媽去世的那場火災,是我的錯。」


    林柯顏聽見姑媽的話,手裏的杯子差點掉在地上,她震驚地看著對麵雙眼泛紅的女人,喉間幹澀得難以發出聲來。


    「你可能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有一個男朋友,那天就是因為他把我關在家,對我實施了暴力,我才給你爸爸打了電話,你爸爸來得很快,還和你媽媽一起,將我帶了出去。」


    姑媽的臉上浮現出了無比後悔的神情,她雙手緊緊相互攥著,語氣有些顫抖:「我被他們帶到了你家,我其實平時不怎麽抽菸的,可當時我卻忍不住了,仿佛隻有抽上煙我才能平靜一樣,但是緊接著我卻接到了工作上的電話,不得不立馬去處理工作,那個還未燃盡的菸頭,被我留在了你家。」


    「然後,我才剛下樓,就聽見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整棟樓都被震了一下,緊接著陸陸續續的人便從上麵跑下來,我被那些人擠著走了出來,然而卻看見了大火從你家窗戶噴出來的畫麵,我當時真的全身血液都冷了下來,火勢太大了,濃煙很快就冒了起來,我害怕了。」


    「就因為你未燃盡的菸頭?引發了這麽嚴重的火災?」林柯顏打斷了她,簡直難以置信。


    「我也是後來和警察談過了才知道的,那場爆炸是因為煤氣泄漏,我給你爸爸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灌煤氣,可能是擔心我的情況,著急之下煤氣閥沒有關緊,而且你家廚房門是習慣性被關上的,等時間久了,廚房裏便積了高濃度的煤氣,我走的時候,把菸頭扔到了你家放在廚房門口的垃圾桶裏,就因為如此,當廚房門被打開的那一刻,高濃度的煤氣遇到明火……」


    林柯顏艱難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姑媽此時哽咽的樣子落在她的眼裏,為何就這麽讓人難以接受呢。


    「你為什麽到現在才說?」她的語氣壓抑著情緒。


    「警察以為是你爸爸抽的煙。」姑媽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我害怕。」


    林柯顏頓時明白了,她看著對方此時一幅懊悔的樣子,突然就覺得有些悲哀。


    記憶暫停到這裏,林柯顏仿佛被擊了一記重錘,久久都沒有緩過神來,原來她和姑媽真正斷絕關係的原因,是因為這一次的見麵。


    林柯顏的意識似乎跳得更加劇烈了,她還沒能完全消化腦中突然湧來的記憶,眼前的黑暗又恢複了光明。


    畫麵如電影放映般迅速拉著進度條,林柯顏看著最初記憶裏的自己,二十幾年的光陰好似被壓縮成了相片,在以秒為單位的時間計量中走完了全程。


    「顏子啊,我給你說,這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對他掏心掏肺,他呢?!嫌我頭發不夠綠嗎?」


    「我去個洗手間。」


    「叫你別喝那麽多牛奶!」


    秦蜜的聲音在耳邊徘徊,她看見自己進了洗手間,片刻後,畫麵仿佛被暫停了。


    她的記憶裏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接下來的畫麵,但是她此時看到的這個世界,瞬間瓦解成了碎片。


    ……


    「老婆,今天木木打電話來了,想要和你說話。」南藺白拿著濕毛巾,輕輕地擦拭著手心裏柔如無骨的手指,他繼續溫聲道,「我隻好唬了他,你要再不醒過來啊,等他之後發現了,怕是要跟我鬧脾氣了。」


    南藺白穿著一件白襯衫,袖子挽到手肘處,他將毛巾在溫水裏浸了浸,擰幹之後溫柔地擦拭著她的額頭。


    「你睡了這麽久,也不知道餓不餓。」南藺白修長的手指插進了她的發絲,熟稔地理了理,「所以我讓人隨時都準備了你愛吃的,等你一醒來,就能吃到。」


    南藺白垂著眸,眼裏隻裝著她的臉,那曾經鮮紅的唇瓣如今卻泛著白,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胸腔酸脹得有些難受。


    「嘴唇又有點幹了。」他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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