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鼎孳隻能不停的磕著頭,他的幾個同黨大急,但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他說話。


    可顯然高文彩並不打算隻給龔鼎孳定一個貪汙受賄的罪名,他繼續追問道:“龔大人,這些髒銀是否大多來自晉商。”


    龔鼎孳卻好似未聽到一般,繼續磕頭。


    崇禎嗬斥道:“如實迴答。”


    龔鼎孳這才抬起頭,連忙否認道:“這些髒銀和晉商無關,本官絕沒有通敵叛國。”


    “龔大人,你可想好了,我高文彩絕不誣陷一個好人,但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陛下和百官在此,你若再不如實交代,便是欺君,欺瞞朝廷。”


    又是這一招,還來。


    沈浪在無線電中說道:“陛下,繼續給這姓龔的施壓。”


    崇禎適時的道:“再敢欺瞞,朕必將你扒皮抽筋。”


    龔鼎孳心頭大恐,但是,他已經沒有退路,怎能承認,怎敢承認,隻能繼續死抗到底道:“微臣保證,確實與晉商無關。”


    “既如此,帶證人。”


    沈浪立即下令道:“帶王登信。”


    龔鼎孳心頭巨顫,真有可以坐實罪名的證人嗎?


    看到跪在自己身邊,向上方叩首的王登信,龔鼎孳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


    他不是不知道王登信被錦衣衛控製了,隻是他確認自己並沒有什麽把柄直接抓在晉商手中。


    可是,高文彩卻是將此人叫來作為證人,那很說明問題啊,若是沒有確切證據,高文彩是要擔負誣陷朝廷命官和欺君之罪的。


    王登信行完禮之後,直接拿出幾樣東西,說道:“這幾張是龔大人在我們信德錢莊取兌過的會票,小人沒有銷毀,留存了下來,一共五千餘兩。”


    “這是龔大人在範家昌信錢莊取兌過的會票,範永昌也沒有銷毀,一共一萬兩千餘兩。”


    “這張是龔大人的小妾顧橫波在信德錢莊的存銀票根,三千五百兩。”


    “這是顧橫波送給小人的一副畫作,上麵有題字,小人以三千兩銀子作為籌謝。”


    “這是龔大人題的一副字,通篇讚賞範永昌,得銀三千兩。”


    “範家大門外的對聯也是龔大人題的,龔大人才高八鬥,日進鬥金啊。”


    “還有……”


    ……


    看到王登信一樣一樣的擺出東西,說出一件件事情,龔鼎孳心頭大駭,渾身發軟,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漏洞百出啊。


    不過他記得有好幾件東西和這王登信根本沒有關係啊,可為什麽會在這王登信手中。


    但是,現在這個重要嗎?一點也不重要了,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何況這些都是真實的。


    他目光兇狠的看過來,抬起手顫抖的指著王登信悲憤的道:“王登信,你,你,你們,你們陰我……”


    王登信嗤笑一聲:“與虎謀皮,豈能不作一些必要防範?若哪天銀子不好使了,肯定得用其他手段讓你就範。”


    “隻是你這人毫無原則,給銀子就行,所以一些預備手段都用不上了。”


    “奸商,奸商,奸商不可信啊……”龔鼎孳已經完全瘋癲。


    “陛下,發飆了。”


    崇禎隨即神情大怒,一拍桌案,厲聲道:“可惡,可惡,龔鼎孳,你一再欺瞞朕,罪無可恕,死不足惜。”


    龔鼎孳又繼續磕頭,腦袋磕得嘭嘭響,哭得更大聲了:“陛下,臣知錯了,臣有罪啊,隻是臣真不知他們與建虜有勾結啊,臣萬萬不敢背叛大明啊。”


    崇禎隻用了四個字形容,無恥至極。


    明知這是有關勇衛營的重要情報,將這種情報轉手給毫無相關的商人,卻說不知道這商人與外敵有勾結,這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他的幾個同黨也是暗恨,心中將龔鼎孳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這蠢貨,還未堅持到我等為你聲張,你這麽快就直接玩完了,這麽多重要的證據怎麽就全部被錦衣衛挖出來了呢?


    現在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啊。


    高文彩適時的拿出一張供詞,擺到高文彩麵前,說道:“這供詞上的內容,是否屬實?這已經是第三次,希望龔大人不要再欺瞞陛下。”


    龔鼎孳的心裏防線已經徹底崩潰,再也不敢有什麽僥幸心理,連忙閱讀供詞上的內容,心頭巨顫。


    原來,這份供詞上描述的內容是他與吏部郎中劉承先的一次秘密談話,涉及到上次封城期間,他打聽勇衛營存放彈藥的倉庫之事,最終那間倉庫被建虜的奸細炸掉了。


    不過,那倉庫的位置不是他龔鼎孳打聽出來的,但是他確實去打探過此事了,而且還被劉承先之外的人知道了。


    因為劉承先現在還在百官的隊列中站著呢,這供詞也不是出自劉承先之手,能將這次談話的細節描述得這般清楚,說明那人當時就藏在暗處。


    龔鼎孳心如死灰,這是百口莫辯啊,他不敢再欺瞞了,隻能悲泣的道:“屬實,完全屬實,隻是我當初並未打探出這間倉庫的位置,最終倉庫被建虜所毀,也並非是我造成的。”


    高文彩明了,立即將這份供詞遞給王承恩,王承恩連忙呈上給崇禎,崇禎看了一遍之後,大怒,喝道:“吏部郎中劉承先何在?”


    聽到崇禎憤怒的喊出自己的名字,劉承先莫名其妙的同時,心裏大恐,我什麽都沒做,怎麽就牽扯上我了?


    陛下憤怒的喊出我的名字,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啊,但他還是隻能連忙出列,驚恐的上前。


    高文彩上前道:“劉大人,龔大人證實,你們在封城期間四處打探有關勇衛營的重要情報,還一起打探過勇衛營存放彈藥的倉庫,而龔大人與晉商勾結已成事實。”


    “那間倉庫,最終也被建虜奸細炸毀,此事,怕是與你脫不了幹係。”


    “這,這,這……”事情太遠突然,劉承先震驚之下,都不知如何作答。


    沈浪連忙在無線電中道:“陛下,別讓他有反駁的機會,將人帶下去。”


    崇禎直接喝道:“帶下去,嚴加審查。”


    立即有兩個大漢將軍上前,直接將劉承先拖下去,他這時才反應過來了一些,連忙大叫道:


    “陛下,臣冤枉啊,冤枉啊,臣完全不知龔鼎孳與晉商勾結啊陛下。”


    “臣也全然不知那倉庫身在何處啊陛下。”


    他這話無疑也是承認了自己確實打探過這個消息,隻是沒有打探出,而那個倉庫最終還被炸了。


    可這樣別人也不敢給你求情啊,誰知道你後半句話是真是假,你一個吏部郎中沒事打探這個幹什麽?


    而且還是與晉商有勾結的龔鼎孳一起商討,最終倉庫還被炸了,你說此事和你無關,誰敢信啊。


    所以,麵對劉承先的叫囂,也沒人敢站出來為他求情。


    沒想到這龔鼎孳,臨死前還帶走一個正五品的郎中,真是不怕難纏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同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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