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迴事啊?難道這沈浪一個人將京師哪個官倉給搬空了?他哪來那麽多糧食?”


    前前後後買了五六次,加起來一起超過了十萬石,價值近兩百萬兩。


    可這沈浪手裏還有,簡直刷新了晉商八大家的認知,太可怕了。


    八家在京師的主事人立即在王家碰頭,商討如果應對。


    “諸位,此事該如何進行下去,還望大家一起商量出一個章程。”王登信首先開口說道。


    晉商八大家,以範家影響力最大,本來此事理應由範家主持。


    但這裏不是張家口,是京師,而且這件事情也是王家出力最大,是他們最先與沈浪接觸聯係上,此時也是與沈浪關係最為緊密。


    範家即便想要爭功,也不好太過明顯,不然會落下話柄。


    所以這次會麵選擇了王家的一處宅院,並由王家在京主事人王登信主持。


    王登信開口之後,範家主事人範永昌首先出聲道:“隻要那沈浪有糧賣,不管多少,咱們照收不誤。”


    “在坐的諸位都清楚,咱們做的可不隻這些買賣。賺錢是次要的,首先要考慮大清國的利益。”


    “官糧虧空越多,一旦出問題,那就越大。賣吧,賣吧,就讓那沈浪賣吧,到時候城內內亂,我等將是首功。”


    範永昌這話,大家基本認同,但是那所謂賺錢是次要的,那就是放屁。


    不為利益誰會冒殺頭的風險與建虜勾結,建虜又不是你爹。


    範永昌自然不會不懂這道理,他隻是說得冠冕堂皇罷了,很多事情還不是先考慮範家的利益。


    田家主事人田生亮適時的插話道:“繼續收糧我沒有意見,但是我田家所剩現銀已經不多了。”


    “如今,糧價已經攀升到了二十兩二錢一石,我覺得八家平分有些不妥,家底厚一些的應當多承擔一些。”


    這話立即得到了幾家的附和同意,他們的實力在八家之中也稍弱一些。


    範永昌和王登信對視一眼,他們兩家算是八家中實力數一數二的,這是其他家想拉他們兩家多承擔一些風險啊。


    畢竟市場是有限度的,使勁收,到時候收太多了,等解封的時候賣不完,那就要砸在手裏了,沒人願意吃這個虧。


    王登信想了一下,說道:“我倒是有個主意,手上現銀不多的,可以自己找路子再把糧換成銀子。”


    “眼下想屯糧的人多的是,不愁賣不出去,一邊賣一邊收。”


    田生亮在心裏冷哼一聲,直接道:“頭天賣出去,第二天再以更高的價格收糧,這不是睜著眼睛把銀子往外丟嗎?”


    範永昌眉頭一挑的插話道:“我倒是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你今天按二十兩賣出去,明天按二十一兩收,後天再按二十二兩賣出去,這一來一迴,能虧嗎?就算虧,又能虧多少?”


    他又接著補充道:“把這些糧轉移到城中其他富商權貴手中也有另一個好處,可以分散對我們的注意力。”


    “當城內極度缺糧,饑民要暴動的時候,我們再將這些人手中有多少糧食的消息散播出去,嘿嘿……定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我支持售糧,我們範家也會跟著售糧,籌集到的銀子再從那沈浪手裏繼續購糧,我看他究竟能從官倉裏淘出多少糧來。”


    王登信接話道:“範兄說得對,我王家也會售糧。”


    有這兩家帶頭,其他家也沒再說什麽,此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王登信立即進行下一個商議:“勇衛營內部究竟出了什麽問題?這個還得盡快弄清楚,這對英親王殿下非常重要。”


    “你兒子不是和那沈浪很熟嗎?怎麽到現在還沒有問出來?”範永昌狐疑的道。


    王登信微歎一聲的道:“我那兒子什麽樣範兄難道不清楚?他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套出話來嗎?若是讓他明目張膽的問,一旦引起沈浪警覺,我們麻煩就大了。”


    範永昌眉頭緊皺,繼續道:“王家暗中幫他解決了那麽大的麻煩,讓他得了那麽大的好處,你就沒辦法把他請出來,然後親自試探試探他?”


    “試過,但這小子油鹽不進,表示不想在明麵上與王家牽扯太深,隻與子為接觸。”


    “另外,他也擔心潛伏在京師中的大清探子暗殺,不敢輕易露麵。”


    田生亮輕笑一聲,插話道:“王兄相信勇衛營的那些仗,真是這沈浪指揮的嗎?”


    王登信跟著笑道:“自然不信,大清那邊也沒人相信。”


    “明軍中真正能打仗的監軍有幾個?一個個全都是崇禎不相信底下的將官而派出的眼線,說是監軍,其實就是監視他們。”


    “這沈浪如此年輕,以前沒有任何從軍經曆,怎可能剛一領軍就有這般能力。”


    “如果不是借助王承恩的關係,他憑什麽監軍勇衛營?”


    “倒是那周遇吉,去年在楊柳青就以少勝多的打敗過大清軍,如今勇衛營得到擴充,兵器也全部換成了更厲害的新式火槍,戰力得到巨大提升是顯而易見的。”


    “所以周遇吉憑借如今的勇衛營戰勝大清軍,倒是非常合理。”


    “但是這周遇吉整天呆在軍營中,根本沒有機會實施暗殺。”


    “至於這沈浪,誰想殺他?大清還巴不得這種膽小如鼠之輩呆在勇衛營裏,最好同那高起潛那般,把周遇吉直接坑害致死。”


    “哈哈哈……”眾人聽了也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王登信無奈的搖搖頭:“但這種事情又沒辦法和那沈浪明說。”


    範永昌眉頭微皺,似是喃喃自語的道:“這次朝廷的防範很嚴密啊,連兵科給事中龔鼎孳、光時亨都不知道勇衛營內部究竟出了何種問題。”


    王登信接話道:“有沒有可能是這兩人知道了而故意隱瞞?”


    範永昌嗤笑道:“不太可能,特別是那龔鼎孳,最是利欲熏心。為了利益,親爹都能賣,他怎會給朝廷隱瞞秘密。”


    “我向他允諾一萬兩銀子,若他在三天內給我確切消息,我再加一千兩,若在兩天內給我消息,加三千兩,若一天內,加五千兩。”


    “結果第二天,這狗東西為了得到更多的銀子,就立即說他打探清楚了,說是勇衛營的火槍在這陣子中使用太過頻繁,損壞頗多,所以沒辦法再出戰了,被老子當場拆穿。”


    “可這狗東西沒有絲毫廉恥,臉不紅心不跳,表示會繼續打探清楚,結果直到現在,前前後後給老子提供了各種情報。”


    “說勇衛營的火槍需要優質火藥,但優質火藥不夠用了。又說新式火槍使用的彈丸不一樣,製造很難,供應不上。”


    “說了一堆,他娘的,全是他自己瞎猜的,老子敢拿這個去向英親王殿下交差嗎?”


    幾人皆是輕笑不語,大明這樣的人太多了,為了個人利益,真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


    當然,他們自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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