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有些破舊狹小的院落裏,地上跑著幾隻撒歡的家禽,不知誰家屋裏的孩子,扯著嗓子哇哇哭叫著,還有三個站在門口嗑瓜子的老婆子。


    這和她之前住的那個寬敞明亮、幹淨整潔的大院子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林母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再次湧起一股怨氣。


    她忍不住在心裏又一次埋怨起蕭長鶯來:“沒分寸的小蹄子,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


    嗑瓜子的兩個老婆子看到林巍母子,早就聽說了信的她們,熱情地上前打招唿,但林母此時心情不佳,並沒有什麽興致搭理對方,隻是草草地推脫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便要進自己的屋子裏去。鄰居看著她那副無精打采、懨懨的樣子,以為她真的生病了,便關切地詢問是否需要幫忙買藥或者找大夫看看。


    林母心中煩悶至極,這倆人怎麽說也是上京城裏的官家婦人。怎會如同她們家鄉村口那些喜歡嚼舌根、搬弄是非的老婆子一般令人反感!


    然而,畢竟自己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林母也明白凡事不能過於衝動和張揚,所以還是盡量克製著內心的不滿情緒。


    麵對那兩位熱情過頭且喋喋不休的婦人,林母努力保持著平日裏從兒子那裏學來的一副禮貌與謙遜相,用一種比較委婉的方式向她們表達出自己並不需要所謂的“幫助”。隨後,便迫不及待地拖著那早已疲憊不堪的身軀,緊緊跟隨在兒子身後,快步走進屋內。


    可當踏入房間的一刹那,林母隻覺得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仿佛所有希望都瞬間破滅。


    入眼的是一幅讓她倍感失望的場景:簡陋破舊的家具擺放得雜亂無章,牆壁上布滿了斑駁的痕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發黴的味道……


    屋子不僅又小又破,而且朝向也不好,一天之中隻有下午才能照進來一些陽光。這樣陰暗潮濕的居住環境,還不如他在南地時的住所,起碼那是個獨門獨院,小房子也是坐北朝南的。


    唯一差強人意的是,這間房是老少間,空間足夠她和兒子林巍居住。但即便是如此,林母還是無法掩飾內心的失落。


    ——————————


    蕭長鶯最近接二連三地收到上京城各府的主母或者千金拜訪和邀約,屬實忙的她有些腳不沾地,後來她一咬牙,直接跟母親商量,在家裏辦了一場賞花宴,邀請各府的主母,千金,公子到鎮國公府聚一聚,一次性滿足了他們的好奇心,省的今天這個來試探試探,明天那個來打聽打聽。


    當然,林巍是不可能被邀請的。


    國公夫人看著坐在身邊乖乖巧巧的女兒,怎麽看怎麽喜歡,她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伸出手,輕輕握住蕭長鶯瑩白粉嫩的手,放在手心緩緩摩挲:“長鶯啊,這上京城這麽多和咱們門第相當的人家,你可有屬意的兒郎?”聲音溫柔而親切。


    蕭長鶯和林巍的事情國公夫人也是知道了一些的,但是現今女兒已經迴頭了,這人哪有不犯錯的,迴頭了就好,她也不說蕭長鶯,給孩子留麵子,都是大姑娘了。


    蕭長鶯今日穿了一身明黃色的齊胸襦裙,襯得她越發嬌俏動人,腰間的鑲鑽石腰帶、手腕上的玉鐲,無一不精致,這套衣服確實是她精心挑選的,每一處細節都經過了仔細琢磨,隻為在母親麵前展現出她嬌俏不諳世事的形象,以防止她母親借機催她選男子定親。


    蕭長鶯抬起頭,目光清澈如水,她抿了抿嘴唇,低頭輕聲迴答道:“母親,女兒還小,還想多陪您幾年呢,您是不是不喜歡女兒了,這麽著急將女兒嫁出去,女兒不依!”


    說著便將自己的手從國公夫人的手裏抽了迴來,轉過身去不理人了。


    國公夫人被女兒嬌嗔也不惱,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娘當然是喜歡你的, 娘最喜歡你了,可是最近宮裏邊傳出風聲,說皇上等科舉之後想要選妃,並且有意讓你入宮。”


    蕭長鶯聽了國公夫人的話,麵上沒什麽表情,但是心裏卻覺得惡心極了,她姑母是皇後,她入宮,和姑母伺候同一個人,虧皇上能想得出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


    不過她也能理解皇上的想法,國公府隻有她一個嫡女,哥哥們都已經完婚了,各方勢力再想拉攏國公府,隻能求娶她,皇上隻要還有一口氣在,誰娶了她都不如親自娶了放在後宮放心。


    這也是蕭長鶯為什麽一直想找一個身份不顯,但未來可期的人成親的原因,因為隻有這樣的人才堪堪配得上國公府的門第,又不會對皇權的穩定造成不良影響,皇上才有可能同意她的婚事。


    從國公夫人院子裏出來,蕭長鶯一邊走一邊算時間,離今年的科考也沒多長時間了,如果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就必須要抓緊時間了。


    總不能讓國公爺在放榜當天去榜下捉婿吧,不僅丟盡了國公府的臉麵,而且隨隨便便抓來的人,誰知道他的底細如何?萬一抓到一個心懷不軌或者品行不端的人怎麽辦?想到這裏,蕭長鶯不禁皺起了眉頭,心裏越發覺得這件事情棘手起來。


    隨心剛剛一直跟在蕭長鶯身側,國公夫人的話她也聽見了,身為貼身大丫鬟,將來主子嫁人,她也是要跟去的,她也希望小姐能夠嫁個好人家,這樣她們做奴婢的日子也好過一些。


    可是想了想這上京城適齡的公子哥兒們,她暗暗地撇了撇嘴,這些人哪家的父輩不是姨娘環伺,他們房裏,恐怕也不會幹淨到哪裏去。


    “隨心,收拾收拾,帶上家裏今年最好的茶和李嬤嬤今天新做的點心,咱們去趟葉伯伯那裏。”蕭長鶯的話,打斷了隨心的思路,她福了福身,吩咐身後的小丫鬟去辦。


    葉天福是夏國有名的神醫,不僅醫術高超,而且用毒也是一絕,想要找他看病可不容易。一來,他喜歡四海為家,行蹤不定;二來,他這人脾氣有些古怪,若是看不順眼的人,就算家世再顯赫,出再高的價錢,他也不會接診,若是求醫之人不小心把他惹急了,還會無緣無故地染上一些不治之症。


    不過,葉天福對蕭長鶯倒是頗為客氣,並非是有多喜歡她,隻是因為蕭長鶯那裏有一個讓他惦念的人,那人願意跟著蕭長鶯。所以,他多少是要蕭長鶯幾分麵子的,免得讓那人因為他而受了委屈。


    蒙著麵的蕭長鶯穿著一身普通人家小姐的衣裳,她身邊跟著同樣蒙著臉、穿著普通大戶人家丫鬟服飾的隨心,兩人手中還拎著一些東西。她們就這樣走進了葉天福新買的小院子裏。


    過了一段時間,當兩人再次從院子的小門走出來時,臉上的麵紗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兩張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麵容。此時的她們,就像兩個普通的女子一樣,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隨心好奇地問道,同時跟隨著蕭長鶯朝著正大街走去。她不明白為什麽還要如此大費周章地易容。


    蕭長鶯微微一笑,神秘地說:“去了你就知道了。”她並不想過多地解釋,因為大街上人來人往,人多嘴雜,如果不小心被有心之人聽到,可能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隨心雖然還是一頭霧水,但也不再追問,默默地跟隨在蕭長鶯身後。她們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了一家名為“清雅居”的酒樓前。這家酒樓在京城頗有名氣,以其美味佳肴和獨特的氛圍吸引著眾多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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