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笑發現和白君童冷冷淡淡的語氣形成對比的,是她不停揪著被子的手,手背凸起的骨頭微微泛白。


    「我爸除了有一張長得不錯的臉之外,就是一身的爛毛病,不賺錢也不會賺錢,打牌欠的帳全記在我媽頭上。打輸了就喝酒,喝多了就迴家打老婆或者打孩子……」白君童頓了一下,「我早就料到總有一天會出事的,我討厭不會反抗的人,討厭我媽,更討厭我爸。」


    白君童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看著唐笑笑伸手覆在她手上的那隻手,繼續說,「後來,我媽被我爸失手用凳子砸腦袋上砸死了,我隻記得當時流了滿地的血……」


    「別說了……」唐笑笑緊緊扣住白君童的手,心裏像是在被鈍刀狠狠割著肉一樣,疼得無法唿吸。


    白君童轉過臉,看著唐笑笑眼裏的心疼,她突然笑了起來:「後來,我去警察局報了案,我等了一個星期,我爸終於被抓進了監獄。」


    四年級的白君童最多也就十歲啊……


    「你別這樣……」唐笑笑伸手撫上白君童的臉,「我害怕……」


    這是唐笑笑第一次見一個人笑得這麽可怕,眼裏全是明晃晃的恨意。


    她不知道白君童家裏是這情況,更不知道白君童一個人背負著這麽重的東西。


    白君童收了笑,抬手把唐笑笑的手拿下來,眼睛看著她:「我不是在和你比慘,你也不用同情或者可憐我,畢竟這事兒已經過去好幾年了,我和你說這個,隻是想告訴你,你自己怎麽活,隻有你自己能決定。」


    「而且,我不討厭你。」白君童說,「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唐笑笑點了一下頭,好一會兒,她才說,「謝謝你……」


    第23章


    白君童沖她勾了勾嘴角,抬手揉了揉唐笑笑的頭發,問她:「你有沒有想過,你以後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的。」


    唐笑笑往後靠著軟枕,微微搖頭。


    換句話說,她是沒想過她會有以後。


    白君童學著她的樣子,也靠著,抿了一下嘴,沒忍住笑了一下。


    唐笑笑看她,問:「那你呢?」


    「嗯?」白君童挑了一下眉,和唐笑笑對視。


    「你有沒有想過你以後的生活。」唐笑笑問。


    白君童把臉轉了迴去,想了幾秒:「有啊,我希望……我以後能有一棟自己的房子,最好是在鄉下,得是兩層樓的,還要有一塊地來種點兒蔬菜……我還要養一隻貓和狗,貓我還沒想好養什麽品種,但是狗得是土狗,那些花裏胡哨的養了也沒什麽用……」


    一說起往後的生活,白君童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


    白君童描繪的這個以後,讓唐笑笑也跟著有些憧憬,如果是她的話,她想養一隻布偶貓,最好是藍色眼睛的。


    「……」唐笑笑看著白君童的側臉,白皙的皮膚像是給整個輪廓都渡了層薄薄的白光,她眨了一下眼睛,看著白君童勾起的嘴角,心髒突然有些莫名的發癢。


    ……


    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等醒來的時候,白君童才發現天已經黑了,她拿手機打開一看,八點了。


    「……怎麽了?」白君童迷迷糊糊放下手機,看了眼已經坐起來的唐笑笑,然後揉了揉眼睛。


    「啊……」唐笑笑沒戴眼鏡,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裏是哪兒,她坐著發了會兒呆,才反應過來這裏是白君童家裏。


    「沒事。」唐笑笑說。


    白君童給她從旁邊兒床頭櫃拿了眼鏡遞過去,問她:「這會兒都八點了,你餓了沒?」


    唐笑笑搖頭:「……不,不餓。」


    白君童嘖了一聲,拉開被子下床,走到衣櫃拉開,隨便拿了件毛衣套上,然後說:「我下去煮麵,下來陪我吃點兒。」


    這倒黴孩子唯一有一點兒不好,就是明明餓了還騙人說不餓,明明沒吃硬要說吃了。


    要不是中午那頓火鍋她親眼瞧著人吃得那麽香,那她可能就信了。


    「哦……」唐笑笑戴好眼睛後連忙起身,轉了幾圈才發現被丟在凳子上的衣服,穿好後她發現衣服上全是火鍋的味兒,熏得她直皺眉。


    整理衣服的時候,她手在兜裏摸到了一個東西,咯著她指頭,拿出來一看,發現是之前那個甩棍。


    ……


    把燈打開,白君童來到廚房,接了水燒著,然後洗了手剝蒜切蔥。


    唐笑笑擼了擼袖子,可是還沒一秒,她發現她不能擼袖子,她手上有醜陋的疤,於是她又把袖子拉了迴去。


    「我幫你……」她的兩隻手半舉著,十個手指頭下意識動了動,莫名的有些可愛。


    白君童瞥了一眼,然後看著她已經腫起來的眼睛說:「行吧,你給我洗點兒蔬菜,一會兒我煮麵要用。」


    「好。」唐笑笑趕忙輕車熟路拿盆拿菜。


    把弄好的佐料分別放在兩個相同大小的碗裏,白君童又切了半顆火腿。


    「洗好了。」唐笑笑將洗好的菜放在邊上,看著白君童切的那一點火腿,脫口而出,「才四片兒啊……」


    「……」白君童捏著刀的手一頓,撇了她一眼,然後伸手往碗裏撥了撥,「一,二,三,四,五……這兒還有半片兒,是五片半,哪兒才四片兒?」


    「……」唐笑笑不說話了。


    看著唐笑笑不想說話的表情,白君童樂了,然後給她解釋:「火腿腸這玩意兒雖然好吃,但是也不能多放,畢竟我這主角是麵條,它就是調個味兒,多了其實也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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