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白君童脖子上被抓的那幾道印子,突然眼眶就有些發燙。


    「你流血了。」她吸了吸鼻子,小聲沖白君童說。


    「啊?」白君童聽到她聲音,這才轉過臉來看著她,伸手往脖子抹了抹,一陣細微的刺痛從脖子傳來,抬手一看,指尖上沾了點兒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血。


    「哦,沒事兒,一會兒就凝了。」她看著唐笑笑已經發紅的鼻尖兒,突然有些好笑,「不是,你不是在哭吧?我又不是大動脈破了。」


    唐笑笑被她這話弄得哭笑不得,吸了吸鼻子後,她嘴角癟了癟。


    「對不起,是我害你受的傷。」


    她低著頭,眼睛盯著自己的鞋尖兒。


    白君童咬了咬舌尖,嘆了口氣。


    「你不是說想和我做朋友嘛,」她看著天花板,「我其實,除了段塵那孫子以外,沒請別人吃過飯。」


    她側過臉,看著唐笑笑的仰起來的臉。


    「啊……」唐笑笑看著白君童,愣愣地說,「所以,咱們是朋友了?」


    「嗯,咱們是朋友了。」白君童點頭。


    然後她又看著唐笑笑又低下了頭,那個長得十分端正的發旋也印入她的眼簾。


    「我有朋友了。」唐笑笑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第10章


    「你以前在學校裏就經常被人這樣欺負嗎?」白君童問。


    唐笑笑脖子縮了縮,思考了會兒,才迴她:「也不是經常,就是偶爾而已。」


    白君童眉毛一挑,偶爾而已?


    所以,這人一開始才那麽排斥別人的幫助。


    「那你,就沒想過欺負迴去?」她又問。


    唐笑笑兩手扣著校服拉鏈兒,搖搖頭:「沒想過。」


    「……」白君童有些詫異,「為什麽?」


    聽到她的疑問,唐笑笑抬眼沖她笑了一下:「我媽說,人這一生都會遇到一些糟糕的事,但是如果不能解決,那我們隻能盡量不受它的影響,時間本來就不多,與其把時間浪費在如何報複別人身上,不如靜下來多看點書。」


    ……白君童一下子愣住。


    「你媽說的?」她沒想到唐笑笑她媽竟然能對她說出這麽一番話。


    「我媽不是小偷,她是被人冤枉的。」唐笑笑的勾起來的嘴角收了迴去,肩膀也耷拉了下來。


    白君童抿了抿嘴,指頭在袖子裏無意識地揪著袖口的線頭。


    「其實,我有想過和她們同歸於盡的,」唐笑笑說,「可是老師告訴我說,她們家裏和我家裏不一樣,讓我忍一下,也許她們覺得不好玩兒了,就不欺負我了。」


    她伸手揉了一把濕潤的眼眶,沒想到越揉越多。


    「我媽從那裏麵出來,人就瘋了,我聽我外婆說,我媽是被裏邊兒的人整得精神失常了,得送到醫院裏治,可是……」


    白君童給她遞了包紙,伸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這是唐笑笑第一次主動和別人說起自己家裏的事,也是第一次在別人麵前哭成這個樣子,她從一開始默默掉著眼淚,到最後的號啕大哭,她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麽痛快地哭過。


    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嘴不停的說,從幼兒園被人搶發卡這樣兒的小事,到初中被人鎖在廁所裏過了一夜。


    等她哭得直打嗝的時候,白君童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裏,輕輕摸著她的頭發說:「沒事了,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把她們打跑。」


    唐笑笑抽抽噎噎地嗯了一聲,在她的懷裏點了點頭。


    白君童嘆了口氣,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


    這倒黴孩子,受了這麽多欺負竟然還能保持這麽單純的心態,難得。


    她現在能做的,也隻能是抱抱她。


    等到唐笑笑情緒恢複穩定的時候,兩人已經各自站開。


    「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唐笑笑說,「幼兒園的不算。」


    白君童沖她勾了勾嘴角:「段塵呢?第二個?」


    唐笑笑沖她笑了一下:「對。」


    白君童這下是真的沒忍住笑出了聲。


    唐笑笑看著白君童露出的虎牙,也跟著咧開嘴跟著笑,好一會兒,她才說:「其實我之前還以為你們兩個是那個關係……」


    「……」白君童看著她,偏過臉清了清嗓子,「不是。」


    「我知道,」唐笑笑說,「感覺得出來你們不是。」


    白君童嘆了口氣,她記得有一次進辦公室就是因為這個,班主任以為她和段塵在早戀,拐了一大個彎兒的告訴她早戀不好,影響學習。


    偏偏她解釋了人家還不信,所以她就沒再管了,但是她還是警告了段塵,讓他別整天像是吃了軟骨散似的直往她身上靠。


    主任一直沒來,兩人聊了很多,最後腳都站麻了,白君童正準備拉根凳子坐一坐的時候,主任終於來了,碰巧學校也放學了。


    主任瞪著她倆說了一堆話,其中大部分是叮囑白君童下次別這麽莽撞,有事兒就不能第一時間找老師嗎?


    非得自己解決,要是把人打死了呢!


    最後,白君童拉開門走了出來,順便伸了個懶腰。


    唐笑笑正準備替主任把門關上,沒想到白君童那副自在的樣子被主任一抬眼看見,扯著嗓子從辦公室裏就喊:「白君童你到底有沒有把我說的話聽進去!!!」


    「吃飯去吧。」白君童側過臉對唐笑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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