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智瞧著這孩子虎頭虎腦,臉上還拖著長長的鼻涕,小臉上全是煞白,心知這熊孩子隻怕便是要找的郭靖了。


    郭靖不知所措的望著這一大群人,直到羊羔受了驚嚇,有幾隻亂竄,這才反應過來,追著其中一隻不斷的喊:“羊兒,快迴來,快迴來。”


    不過如今他人小,哪裏追得上所有的羊羔,見到有幾隻走遠了,急得大哭。


    靈智一樂,一揮手吩咐身邊那個百夫長道:“去,幫他把羊趕迴來。”


    尼魯溫部落的兵丁都是馬上好手,便是飛繩套野馬也不在話下,更何況區區幾隻羊羔。那百夫長一聲號令,陣中便分出數騎,對著那走散的羊羔疾馳而去,等到胯下馬匹追上羊羔,身子一矮,直接將之提起來,然後再一個俯衝,將之拋到郭靖身前。


    郭靖見到走散的羊兒又迴來了,登時破涕為笑,鼓掌歡唿。


    靈智翻身下馬,走到郭靖身邊,柔聲問道:“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可是叫郭靖?”


    郭靖答道:“是啊,你怎麽知道?你認識我麽?”


    靈智大喜,接著問道:“你媽媽呢?”


    郭靖道:“媽媽去換吃的了。”


    靈智點點頭,對著郭靖道:“你這麽小便可以出來放羊,當真厲害啊。”


    靈智本意是想跟他拉近距離,卻不想,這孩子腦筋實在轉不過彎來,稍微複雜一點,便理解不到裏麵的意思,往往問十句才迴答一句,而且還迴答得顛三倒四,委實另靈智喪氣。


    不過今日既然已經找到他們母子二人的所在,那麽便算是大功告成了。靈智讓那百夫長領著兵丁自行迴去,而自己則帶著覺遠打算在這附近住將下來,一來調教徒兒,二來在這大漠之地磨礪一下武學,以期更上一層樓。


    李萍的兩間破茅屋,乃是搭建在一處水草旁,不遠處有一座不低的山峰,山腳下長著稀疏的樹木。她的這茅房便是用樹枝搭建起來的,實是殘破無比。但她出身江南,住不慣蒙古包,所以茅屋雖然殘破,她母子倆卻也甘之如飴。


    靈智轉頭對著郭靖道:“好孩子,以後便讓這個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郭靖自幼都是一個人玩耍,此時見到有人願意跟他玩,一張小臉樂開了花,連連點頭,又偷偷瞧了兩眼身邊的覺遠。


    覺遠年紀較大,心知靈智不會無故放矢,隱隱約約已經知道當日靈智所說的師弟便是眼前的小孩兒,便也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然後幫著郭靖放羊。


    靈智則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這周邊的地勢,發現李萍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但是挑選的這處地方委實不差,水草豐盛,樹木也算繁多,更為重要的是,那座不低的山峰正好擋住淩冽的北風,令得冬天沒那麽寒冷。


    原本靈智打算在她的茅屋旁邊再建兩間茅屋,作為師徒兩個暫時的容身之所,但是考慮到她一個婦道人家,自己又是個出家人,住在一塊,難免有人風言風語。雖然靈智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這個時代的女人,無不把名節看得比性命更為重要,所以靈智還是打算住在那處山頂,反正以他的輕功,上下倒也方便,還免了人打擾,落得個清靜。


    不多時,李萍提著些羊乳、羊肉迴來,瞧見正在陪郭靖玩耍的覺遠,微微一愣,隨即快步走過去。


    郭靖瞧見李萍迴來,大喜,一路大喊媽媽媽媽。


    李萍慈愛的將他身上的幾處灰塵拍下,然後瞧著覺遠,用半生不熟的蒙古話問道:“小師傅從何處而來?”


    覺遠連忙合什行禮,迴道:“小僧覺遠,跟著師傅靈智一路從少林寺而來。”


    李萍雖然是個沒見識的婦道人家,但是也聽過少林寺的聲名,她獨自一人在這草原大漠四五年之久,從來沒有半點關於故鄉的消息,隻當今生迴去已經無望,此時聽到“少林寺”三個字,勾起了鄉愁,一時間怔住了。


    覺遠隻當她沒聽清楚,又換成漢語再次講了一遍,豈料,李萍聽得這熟悉的語言,眼淚止不住的落,一時間覺遠大為詫異,不明白這位嬸嬸為何要哭。


    靈智從那山頂下來,正好瞧見李萍落淚的這一幕,心中閃過一絲憐惜,隨即出聲道:“阿彌陀佛,施主,可是喚作李萍?家住臨安牛家村?”


    李萍聽見靈智的話語,激動得渾身顫抖,緩緩問道:“大???大師如何???如何認得小女子?”


    靈智心念一動,道:“早些年,小僧經過牛家村,認識了一名喚作曲三的好漢,聊起郭楊兩家的往事不勝唏噓,這位好漢更是拜托小僧倘若遇上這幾位的遺孀,萬萬要帶去他的消息。小僧打聽良久,才知道施主母子來了這北地草原之上。”


    靈智這一番托詞,雖然破綻不少,但是按照他的估計,曲三那瘸子隻怕已經死在了大內高手的追殺之下,死無對證,此番沒了這個證人對質,他這番托詞也就免了被拆穿的危險。


    李萍沒想其他,心想:咱們平日裏與曲三哥隻不過點頭之交,也就嘯天哥與楊二叔吃酒才去他那裏坐一遭,萬萬沒想到,臨難之際,還是他想到了我們。此時又想到靈智一路從中原尋來大漠,此恩情比天高,比海深,當下拉著郭靖就要給靈智磕頭道謝。


    靈智自然不會講究這些客套,當下三言兩語拉近感情,更上趁機提出要在這個附近住下。不過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才好動身建造容身之處。


    當晚李萍煮了紅燒羊肉、白切羊羔、羊肉獅子頭等蘇式蒙古菜肴款待靈智師徒。師徒兩個興高采烈地吃完,便商量起與收郭靖為徒的事來。


    李萍原本高興極了,陡然聽到靈智要提出收郭靖為徒,麵色一變,道:“大師,想他郭家隻餘這個血脈,倘若出了家???”


    李萍一句話沒說完,靈智哈哈大笑道:“莫怪莫怪,小僧話沒說完,小僧隻收他做個記名弟子,傳他一些本事,也好全了一場緣分。並非要他出家跟小僧當和尚,日後等他長大成人,照樣可以娶妻生子。”


    李萍這才化悲為喜,連連替郭靖做主答應。


    天色漸晚,李萍見到靈智師徒兩個無處歇息,奈何茅房太小,覺遠還好,隻是一個小孩,倒可以跟郭靖擠一擠,隻是靈智一個血氣方剛的漢子,而她又是個婦道人家,實在不好共住一間屋子。但她臉嫩,又覺得倘若不讓靈智歇息好,乃是招待不周,隻急得一張臉通紅,最後才猶猶豫豫的道:“大???大師,今晚您便住在此處,我???我可以去別的牧民蒙古包內借住。”


    靈智一愣,隨即搖搖頭道:“不妥不妥,小僧怎可鵲巢鳩占?況且小僧乃是習武之人,風餐露宿慣了,便在此處門口打坐好了。施主自去歇息,不必理會小僧。”


    說罷,雙眼一閉,盤膝坐在茅屋門口打坐煉氣。


    李萍躺在榻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好幾次,都想起身叫醒靈智,卻有不知如何開口。借著油燈微弱的光芒,耳中傳來外麵唿嘯的風聲,李萍透過門縫見到靈智神色始終安詳,好似一尊神佛下凡一般,她心中對靈智的敬仰呈幾何度的上升,暗讚果然是有道高僧,忍不住為之前自己的某些想法感到慚愧。


    第二日一早,寶象過來請安問好,聽到靈智說要再次暫住一段時間,連忙快馬加鞭,趕迴尼魯溫部落,發動人手,在這矮山頂上用石頭堆砌起一座不小的石廟,各種物什一應俱全。更是順手將李萍那座破敗的茅房翻新一遍,變成三間牢固的木板房。同時鐵木真為了討好靈智,更是賜下無數牛羊馬匹,又命數十名牧民專門替李萍放羊。


    至此,李萍母子倆個漸漸擺脫貧困淒苦的日子,在這大漠之上繼續住將下來。


    忽忽,又是數月。


    這數月當中,靈智為了教郭靖這孩子讀書識字,可謂傷透了腦筋。起初,靈智以為自己來自後世,有著諸般經驗,難道叫小孩兒識字還不簡單,所以雖然知道郭靖這孩子蠢笨,卻偏偏不信這個邪,逐個逐個的教他寫,等他會了之後又讓他自己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練習。誰知這孩子,傳授督促不懈,但見教得十個字,郭靖往往學不到一個字,有時候今天學會了,明天便忘記了,饒是靈智耐心好,也不免灰心,自行談論之際,總是搖頭歎息。


    再後來,靈智按照後世的記憶,給他做成一張張小卡片,每個字上麵備注上拚音字母,叫他帶著身邊時時練習。這一下,總算找對了方法,進展迅速,一部《三字經》竟然能夠讀得有模有樣。


    李萍見到靈智對郭靖這個傻小子也不嫌棄,反而盡心盡力的教導,心中的感激可想而知。又見到短短數月之間,郭靖由目不識丁到變成認識許多字,中間的轉變十分之大,便經常的夜裏忍不住落淚,感歎亡父在天之靈的保佑。每日裏,替靈智整治吃食更是盡心盡力,生怕他有一丁點兒不喜,她想著自己也隻能這樣才略表感激之情。


    為了替郭靖打好基礎,雖然見他年幼不好傳授他武功,但是靈智將密宗的一些唿吸法門傳授給他,讓他每日照著練,同時規定上午要跑一個時辰步,再紮一個時辰馬步。再加上此時與原來的情況不同,各種肉食不缺,幾個月下來郭靖變化十分明顯,雖然才四歲多的孩子,但是看起來比得上別人家的五六歲的孩子。


    郭靖天資頗為魯鈍,但有一般好處,在李萍的從小教導下,讓他幹什麽便幹什麽,從不偷懶耍滑。讓他紮馬便紮馬,哪怕疼得小臉煞白,也咬緊牙關,暗自堅持。有了這個優點,靈智也不計較那些細枝末節,學得慢一點便慢一點,那有什麽所謂?隻要堅持下去,早晚有大成的一天。


    至於覺遠,對比起來讓靈智省心多了。數月下來,不僅身高竄高一截,一部《九陽真經》已被他練成第一卷,此時靈智已經按照進境傳授了第二卷真經。同時,逐漸開始傳授他各種武學要理,拳腳器械、掌法爪法、醫書佛理,將之視為衣缽傳人。


    覺遠也爭氣,雖然心裏的興趣還是偏向於醫術,但是此時感受到了內功有成的好處,又被靈智的說詞給洗腦了,也不再抗拒習武,同時漸漸有了密宗宗主真傳弟子的風範。


    期間,寶象將靈智的消息傳迴密宗之後,次仁聽到消息來過這大漠一次,專程為了拜見靈智。


    見到次仁,靈智自然大喜,又見他一身武學境界逐漸精深,更是傳了他不少精微法門,同時指點了一番刀法拳腳,同時將那部‘龍象般若功’後幾層全部傳給了次仁。


    次仁見師尊又收了兩個弟子在身邊,開心之餘,極為認真的囑咐覺遠,要好生伺候師尊。原本他還打算留在靈智身邊殷勤伺候,不過靈智看他一身武功已然不弱,想要再繼續增長下去,隻有靠水磨工夫,所以打發他迴到大青龍寺苦修,uu看書 .uanu.om 同時將他突破的事情帶給諸位密宗長老與各派法王,也好了卻他們的擔憂。


    至於寶象,靈智念他辛苦奔波,頗為用心,不僅傳他一路‘無上大力降魔杵法’,更上毫無保留的指點他一些心得體會,讓其順利的從三流突破二流。


    期間,還有一段小插曲。那便是柳映嵐,她修養了幾日之後,竟然同莫日娜從斡禿部一路追到了尼魯溫部,又從尼魯溫部王帳來到了這處水草邊,說什麽也不肯再走了。


    靈智對其存了一份愧疚之心,隻好任由她再次住了下來。他二人武功不低,想要瞞過別人輕而易舉,所以每每到了夜深人靜之時,柳映嵐便從山腳下蒙古包內起身,施展輕功徑直上山。


    初始幾次,靈智還抵禦得了,但是次數多了,哪裏把持得住?溫香在懷,軟語低吟,隻把靈智這個密宗宗主生生的變成了花和尚,當真是阿彌陀佛,佛經白念了,罪過大了去了!


    其實,以靈智的定力,本不該如此不堪,實在是他二人的功法一陰一陽,相互吸引所至。九陽真氣至剛至陽,兼之靈智身強體健,自然是男人味十足。而柳映嵐修煉的那一門“素女功”,傳至隋唐年間,修煉出來的真氣陰柔無比,二人每次水乳交融,各自真氣從結合處傳至對方體內,混在一起運轉一圈之後,同時增長許多,有了這個好處,二人更是欲罷不能了。


    不過直到許多年後,靈智才堪破這中間的道理,此時的他,一邊享受禁忌的快感,一邊要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同時還要承受良心的譴責,委實也難受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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