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小陳……


    你怎麽啊?


    你快醒來啊……”。


    昏暗的房間內,溫嵐收迴了手,手心裏一片潮濕。


    陳默滿頭冷汗,蜷縮在床上。


    看起來似乎是在做噩夢。


    溫嵐有些急切去推了推他,見他還是沒有醒過來,忙打開了房間的燈。


    外間依舊是黑沉沉的一片,時間已經來到了早上九點過,雨勢越來越大。


    劈裏啪啦的聲音傳了進來。


    暖黃色的燈光下,溫嵐看著陳默蒼白的臉色,忙又伸出手去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


    不燙,反而有些冷。


    顯然是發低燒了。


    溫嵐更加的急切了,聲音也越發的大了起來。


    “快醒醒啊小陳!


    你別嚇我啊,我們這就去醫院看看!”。


    說著話,她也顧不得什麽了,掀開了陳默蓋在身上的薄被,用力的想要把他身體扶起來。


    隻是陳默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她要扶起來可不容易。


    焦急之下,溫嵐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終於是把他上半身扶了起來,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小陳!你快醒醒啊……”。


    焦急的聲音傳到了樓下,隻是葉文先夫婦一早就出門了,自然是聽不見的。


    就在溫嵐想要拉著癱軟的陳默靠在自己背上試圖背他時,終於聽見了陳默疲憊的聲音響起。


    溫嵐忙轉過身來,大杏眼一喜。


    “小陳你終於是醒了……


    人家好擔心你


    你,你發燒了我們這就去醫院看看。”


    溫嵐有些急切的說完,就看見陳默睜開了眼睛,眼神裏滿是疲憊。


    陳默漸漸迴過神來,先是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再看看溫嵐滿臉急切的模樣。


    她急的眼眶都蓄起了淚水。


    陳默隻感覺精神疲憊得厲害,沙啞著嗓子說道:


    “別擔心,沒事了……


    唿……沒事了。”


    說著話,他看著坐在床頭的溫嵐,迴想著剛剛夢境裏的那些場景,一時間有種突破囚籠的劫後餘生的感覺。


    要不是剛剛溫嵐急切的唿喚,那個夢也不知道會持續到什麽時候。


    因為她剛剛的唿喚,他才能從那種死寂的黑暗裏脫身。


    這一刻,陳默還有些心有餘悸。


    溫嵐看著他有些發散的眼神,這哪裏是沒事的模樣。


    忙起身,想要把他扶起來。


    卻是被拉了迴去,還來不及說些什麽的時候,小陳已經把頭埋進了她的小腹處。


    頭枕著她的大腿,手緊緊的抱緊了她的腰肢。


    往她懷裏拱了拱。


    把頭貼著她更緊了些。


    這一刻他像極了一個委屈無助的小男孩。


    陳默聞著溫嵐身上的味道,感受著她的體溫,眼淚不受控製的溢出來。


    漸漸打濕了她小腹上的衣服。


    這一刻,無比的真實。


    溫嵐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眼神先是慌亂,漸漸的浮起了一抹心疼。


    她讀懂了他這一刻的脆弱。


    隻得撫摸著他的頭發,柔聲的說:


    “我家小陳怎麽了呀


    剛剛是不是做噩夢了……”。


    懷裏的人點點頭,抱緊了她。


    “不怕了哦


    我在。”


    她輕聲的說。


    溫嵐感受著小陳強烈的情緒波動,小腹薄薄的衣服已經被小陳的眼淚潤濕了。


    她心疼的輕撫著他的頭發,耳朵。


    “還難受嗎?


    我們去鎮上的醫院看看好不好


    你都發低燒了。”


    說完,就感覺懷裏的人搖搖頭,甕聲甕氣的說道:


    “不用……


    有你在就好了。”


    話語裏,是深深的眷戀。


    陳默說完話,安靜的感受著她懷裏的溫度,半晌才放鬆了些。


    有些心有餘悸的輕聲說道:


    “沒事了……別擔心我


    沒事了。”


    安靜了好一會兒,陳默才從溫嵐懷裏起來,虛弱的精神慢慢的恢複了些。


    在溫嵐的小心攙扶下,他靠著枕頭斜靠在床上,有些疲憊的問:


    “現在幾點了啊?”


    溫嵐忙拿過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看看。


    “差不多十點了……”。


    說完,她伸出手去又試了試陳默額頭的溫度,感受著似乎已經恢複正常了才鬆了一口氣。


    陳默苦笑一聲,看著眼前的人,夢裏的那些話又浮現在他耳邊。


    之前的那個夢,那不是夢。


    那是他前世的記憶碎片,是他昏迷期間對外界的感知。


    記憶碎片裏,他能得到的信息有很多。


    前世,他跳樓後昏迷。


    雖然不能醒過來,卻也能在某些時候能聽見外麵的動靜。


    前世,溫嵐如願去了大學,而安暖留在了他身邊照顧著他。


    ……


    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那些信息,陳默看向溫嵐,笑了起來。


    “還笑,剛剛嚇死人家了。”


    溫嵐靠近了些,握緊了陳默的手掌。


    “對不起啊……”。


    陳默語氣複雜,這句對不起包含的東西太多了。


    有前世的,有今生的。


    溫嵐搖搖頭:


    “小陳你自從考完以後,就有點不對勁……


    不說前一次了


    昨天明明還好好的


    為什麽會這樣啊?”。


    她眼神疑惑中帶著擔憂,刺痛了陳默的內心。


    隻是,他卻沒有辦法告訴她真相。


    也不想告訴她真相……


    眼底的愧疚閃過,他笑得更柔和了些。


    轉過頭去看外麵。


    大雨正在下著,拍打在對麵小樓的屋簷上。


    輕輕搖搖頭,陳默語氣低沉。


    “或許是前段時間太累了吧


    這人忙著的時候不覺得


    一閑下來什麽毛病都找過來了。”


    聽見他這樣說,溫嵐也沒心思去想其他的了。


    拿過紙巾給他擦了擦額頭和眼角。


    陳默的眼眶還有些紅,剛剛他明顯是哭過了的。


    溫嵐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在自己懷裏哭,不過剛剛他無助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到。


    小陳一直都很堅強的。


    剛剛的樣子卻很脆弱,非常的脆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撲倒在媽媽懷裏的孩子。


    那種感覺不會錯的。


    這般想著,溫嵐看著他漸漸紅潤了的臉頰,輕聲的問:


    “做了什麽噩夢了呀?


    把我家小陳嚇成那個樣子。”


    陳默心裏咯噔一聲,夢裏溫嵐那悲切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


    他伸出手去,把女孩輕輕攬入懷裏。


    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背脊,感受著那種真實的觸感,心裏很踏實。


    在她耳畔輕聲解釋道:


    “我做了一個怪夢……


    那個夢裏啊,我和嵐嵐分開了


    做了一些糊塗事……


    我也沒去上大學……


    嗯,大概是癱瘓了


    被困在黑暗裏,掙紮著想要醒過來


    可就是醒不過來。”


    溫嵐安靜的聽著,仿佛能感受到他身體輕輕的顫抖。


    她忍不住抱緊了小陳。


    她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恐懼,對於那個噩夢的恐懼。


    “好在啊……被我家嵐嵐喚醒了”。


    陳默說完,在她耳垂上輕輕一吻。


    “這個夢不好,以後不要做這樣的夢了好不好?”


    “嗯嗯,以後不做這樣可怕的夢了……”。


    “我家小陳身體那麽好


    一直都要壯壯的……


    什麽奇奇怪怪的夢,忘記了吧。”


    陳默點點頭:“噩夢而已,都過去了……”。


    嘩啦啦的雨聲迴蕩在房間裏,兩人安靜的擁抱著。


    陳默眼神複雜,那個夢裏,另外一個女孩的聲音也是那般的清晰。


    原來,前世。


    她也說過要給他寫一首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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