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還在小人家裏,無所謂了,沒殺了你,我那兩個崽也活不了。


    去殺了她,給我還有我的崽報仇。”


    王葛說完一頭主動撞上了府軍的長槍。


    “呸。”秦朗啐了一口。


    命懸一線,陳二爺看清楚這王葛用蠻力掙開的麻繩,瞬間驚的腿都軟了。


    他就離開了那麽一會會,竟然捅了這麽大的簍子。


    “少爺啊,可千萬別這麽搞我了,老奴要被你嚇死了。”陳二爺臉色慘白道。


    “不會了,不會了。”秦朗也是驚出一身冷汗。


    這次把他搞的也夠嗆,剛剛的驚魂一幕曆曆在目。


    “走,去王家。”秦朗咬牙道,這下差點陰溝裏翻船。


    點齊一班人馬,薛鐵牛帶隊直撲王家。


    唐婉此刻已經不在王家了,這女子很聰明,如獵狐一般。


    她正站在王家一旁的酒樓裏,注視著下麵的一切。


    不管是王葛得手秦朗暴斃,還是王葛沒有得手,秦朗僥幸逃過一劫。


    王家都不可避免的要被屠戮。


    隻用看清楚帶隊的人是誰就可以。


    唐婉撫摸著自家孩子的頭發,這孩子長的一點不像契丹人。


    倒是繼承了她的八分清秀。


    此刻的小公子被打的有陰影了,每一次撫摸到頭上,都引的他頭皮一緊。


    “姐姐,咱們要看到什麽時候?”他強忍恐懼抬頭道。


    “不會太久了,等下看完姐姐就帶你去吃好吃的。”唐婉滿意的笑道。


    這孩子終究不算那記吃不記打的存在,這兩巴掌可謂打到了他的心裏。


    小公子沒聽到自家娘親的心聲,若是聽到,那也得蹦起來。


    小小年歲臉被揍成豬頭,擱誰他也得長心眼不是。


    兩人說話間,一隊甲士急匆匆趕來。


    帶頭的是個黑麵莽漢,兩把大錘在他手裏視若無物。


    看著氣勢洶洶的黑麵莽漢那憤怒的神情。


    唐婉心下一喜:“成了。”


    她臉上的笑意愈發的甜美。


    “少爺,為何要在東城門等著呢?”秦旭問坐在城門口自製太陽傘下的秦朗問道。


    “因為啊,本少爺喜歡。”秦朗重操舊業,溫故起當年在涅陽縣時的老調調。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時不時穿梭出現的小娘子,總能引起他的嘖嘖聲。


    果然,就怕貨比貨。


    這些原本顏值一般的小娘子,在諸多歪瓜裂棗的映襯下,顯得竟然嬌俏起來。


    讓秦朗知乎變化之神奇,頗有部隊待三年,母豬賽貂蟬的意思。


    “這個臉不行,可是潤。”秦朗一搖折扇騷包的道。


    “潤?”秦旭一臉疑惑。


    “你別管,看著人群,有帶小孩的婦人記得提醒我。”秦朗折扇微微敲了敲他的頭道。


    “好的。”秦旭繼續盯著熙攘的人群。


    秦朗鬆了一口氣,真讓他解釋什麽是潤,那不是教壞小孩子。


    他繼續觀賞,忽然一個穿著粗布衣服農婦打扮的人牽著一個孩子往外走,秦朗眼睛一亮。


    “來了。”


    “官爺,不知官爺攔住民婦作甚?”農夫的臉上有著厚厚的黑色汙漬。


    看不清楚容顏。


    “唐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性命嗎?”秦朗笑道。


    “什麽唐小姐?大人在說什麽?”農婦的嘴巴微張露出驚愕的神情。


    “哈哈,小朋友,這是誰啊?”秦朗耐心的蹲下去,撫摸著小孩的頭道。


    “這是姐姐,我們從河東路逃荒過來的。”小公子立馬快速的說道。


    唐婉心下暗道不妙,小家夥這一句就漏了底。


    秦朗可沒問他從何而來。


    “是嗎?她是姐姐還是母親啊?”秦朗指了指唐婉道。


    “是姐姐。”小公子認真的點頭迴答。


    “她是姐姐?小朋友可不能不乖騙人哦,若是騙了人鼻子會變長的。”秦朗恐嚇道。


    嚇的小公子立馬躲在了唐婉身後。


    “大人既然猜出了奴家的身份,奴家就不必藏著掖著了,我就是唐婉。”農婦麵帶嘲弄的道。


    “嘿嘿,我以為你能再演一演呢,我可喜歡看人演戲,這裏麵都是智慧。”


    秦朗直起身子,看著唐婉正色道。


    “大人何必戲耍愚婦,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你是怎麽發現我的?”唐婉不解的道。


    “額,第一個帶孩子。”秦朗尷尬的指了指小公子。


    “嗯,這確實是個問題,可我這老婦打扮,帶個孩子不起眼吧?剛剛也過去幾個婦人。”


    唐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崽道。


    那幾個婦人都是她花銀子雇她們出城的,就是想試探秦朗會不會挨個盤查。


    沒想到秦旭提醒他了後,秦朗直接擺手,沒讓人攔截,讓唐婉誤認為安全。


    “以後化妝要全妝,你手腕也得化不是。


    這麽白嫩的手腕,可不是普通民婦能保養出來的,須要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貴人家。”


    秦朗指著唐婉的手腕笑的促狹。


    唐婉抬起手臂,果真是比一般人要白嫩。


    太慌張了,自己作為深閨婦人,能做到此等地步已然實屬不易。


    “大人真是神機妙算。”唐婉歎息道。


    “你以為是手腕暴露的?錯了,你臉塗的跟鍋底一般。


    是個人都覺得有問題啊。這簡直就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好伐?”


    秦朗覺得好笑。


    “啊?”唐婉愣住了,原來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那大人是怎麽料到我會從東門逃跑的?是算到我會迴唐家莊祭拜?”


    唐婉也是被自己蠢笑了,生命的餘輝裏和麵前這趣人多聊兩句好似也不錯。


    “那你是給我帶濾鏡了,我可沒想過這麽多,因為西門被我給關了,你可不得走東門。”


    秦朗理所當然的道。


    “啊?”唐婉再次愣住。


    她本就打算走東門,壓根沒去西門看,所以就理所當然認為這是秦朗算無遺策。


    沒想到道理竟然如此簡單。


    唐婉再一次笑道。


    從袖子裏拿出防身的匕首。


    秦朗一看她的舉動,眼神一凝。


    她笑著理了理額前的亂發。


    顫抖著摸向了自己的兒子,小公子還不知道自己娘親想要做什麽,隻是疑惑的看向她。


    “下輩子,托生個好人家。”說完,她一刀刺向小孩的脖頸處。


    鮮血噴湧而出,小公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不理解一向疼愛自己的娘親為何能做出如此舉動。


    “娘....親....”他瘦小的身軀吐露出最後的聲音。


    他才不想喊什麽姐姐呢,那根本就不對。


    “何至於此?”秦朗歎息。


    “大人會饒過他?”唐婉笑著把匕首拔出道。


    “會吧?”秦朗不自信的道。


    “大人會把他培養成心腹手下吧?他爹不願意的,我也不願意。


    不損大人的威名替大人解決一個麻煩,就當作剛剛逗笑那幾次的報答吧。”


    唐婉笑著說完,用匕首決絕的劃向自己的脖頸。


    東城門瞬間一屍兩命。


    唐婉最終還是握住了孩子的手。


    都言好死不如賴活著,可聰慧的她更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她心愛的小公子,怎麽一直受折磨來替她消除業障?


    讓他痛快離開,是作為娘親對孩子最後的疼愛。


    她不敢賭人性的惡。


    “收了屍吧,厚葬,這對母子隻是時代的悲劇,不是她們的錯誤。”秦朗惋惜的道。


    唐婉確實聰慧,若是太平年間,這一定是個聰慧明媚的女子。


    她很愛笑,沒什麽技巧的玩笑都能逗笑她,很開朗。


    家仇國恨不能強加在她的身上。


    嫁給遼人是父母之命,相夫教子是宋人刻在骨子裏的禮儀。


    她每一樣都做到了極致,是這個時代沒有善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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