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皇朝,應當已動手了吧!”


    “朕猜著,大齊皇朝是最先忍不住的!”


    “此刻,說不定燕國已風雨飄搖!”


    禦書房內,嚴墨的臉上沒了一開始的陰沉,此刻隻是溫和地笑著,聲音帶著幾分威嚴。


    下麵站的,是越國的朝中重臣。


    此刻一個個滿臉笑容,深深行禮:“陛下目光長遠,深思熟慮,我等佩服!”


    盡管……燕國折辱越國之事已傳遍了整個越國。


    越國上下,憤怒無比!


    可……


    憤怒之後,便是得意。


    燕國……上鉤了!


    他們那句要越國國君成為燕國分封的越王,便是在挑釁三大皇朝的地位!


    “也不知那燕國帝王,怎會如此猖狂,亦或是……愚蠢!”


    最前麵的重臣嘲諷一笑,滿臉都是鄙夷。


    一句話除了挑釁了三大皇朝,也讓除了燕國與越國之外的另外三個國家,產生了危機感!


    他們……同樣會囤兵在邊境!


    燕國,因一時之氣,完了!


    那燕國的帝王,還真是愚蠢!


    一點都不懂帝王權術!


    周圍的重臣們也滿是不屑。


    隻是嚴墨臉上的笑容,逐漸淡了下來。


    他想到了畫像裏的“魔”所說的那些……


    燕國的依仗……陸尋啊……


    手掌輕輕在龍案上敲打著,嚴墨在心頭嗤笑一聲。


    強?


    再強又如何?


    燕國舉世皆敵,如今定然已經有城池陷落了!


    想來,最喜先下手為強的大齊皇朝,應當會最先下手吧!


    “燕國使臣陸尋今日應當便可抵達我越國都城,各位卿家可有對策?”


    嚴墨聲音輕鬆,淡然。


    周圍的重臣們對視一眼,有人朗聲道:“燕國如今舉世皆敵,若那陸尋到來後,規規矩矩地便還好,若口出狂言,便好好教訓一番!”


    “沒錯,聽聞我大越第一批使臣就是被陸言那廝給殺光的!不如……他來了,我們便令那些使臣的家人,來迎接陸尋如何?”


    “受害者的親屬迎接陸尋,想必,畫麵會很好看!”


    “那些老人與婦孺,會給陸尋一個驚喜!”


    周圍的聲音充滿了嘲笑。


    不過這,倒是讓嚴墨眼前一亮。


    老弱婦孺去迎接陸尋?


    這倒是個可行之法!


    若陸尋膽敢動手,總不敢在自己這都城,光明正大殺光所有百姓吧!


    若陸尋不動手……便在那些老弱婦孺麵前,被抓撓一番吧!


    嗬嗬嗬……


    有趣……


    那畫麵,一定會很有趣!


    嚴墨的笑容更加深沉。


    最前麵的那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始終沒有開口,直至此刻,才微微蹙眉道:“陛下,公主還在與那陸尋同行!”


    “若是迎接時,激怒了陸尋,公主恐有危險!”


    這話,頓時讓嚴墨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住。


    唿吸微微一滯,目光冷冷地看向那老人,沉聲道:“柳相,我大越的臉麵,總比一個公主的安危,要重要幾分!”


    被稱為柳相的老人躬身,一雙蒼老的眸子垂下,聲音低沉道:“可公主畢竟是我大越唯一的……”


    “嘭!”


    “住口!”嚴墨的眼眸陰森,狠狠地拍了眼前的龍案一掌。


    龍案上,出現了一道清晰明顯的手掌印!


    禦書房所有人,噤若寒蟬,垂著頭,不敢抬起來。


    嚴墨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柳相麵前,身上散發著一種詭譎難明的氣息,眼眸中泛著幾分戾氣,沉沉地開口道:“柳相……不會不知道朕養在外麵的那個孩子吧!”


    “那,也是朕的子嗣!”


    “朕,是要讓他來繼承大統!”


    “陛下,那於禮不合!皇女亦可繼承大統!”柳相聲音依舊平淡,躬身,“流落在外的皇子,始終未曾得到皇家浸潤,聽聞那位皇子,曾犯下不少滔天大罪,若非陛下您……”


    “住口!”嚴墨的聲音已經暴戾起來!


    一雙眸子在那一瞬間,竟變得全黑了!


    如浸染了墨一般,帶著冰冷的氣。


    一隻大手,微微揚起,朝著柳相的肩頭落去。


    隻是在落下去的一瞬間,卻隻是輕輕地為柳相撣了撣肩頭的塵土。


    眼眸恢複了正常。


    聲音逐漸平靜下來,卻帶著幾分懷念:“柳相……”


    “朕還是懷念小的時候!”


    “那時,您作為朕的老師,教導了朕不少東西!”


    “朕要感謝你!”


    “一眨眼,您就如此蒼老了……為我越國,殫精竭慮!”


    嚴墨那一雙眸子,淡淡地掃過柳相,轉身,迴到了自己的龍案前。


    聲音逐漸冷硬。


    “如此年紀,不宜再四處奔走,為國事操勞了!”


    “朕特此允許,柳相可提前迴鄉養老!”


    “從此,無需再管朝中之事!”


    周圍的重臣們麵露驚色,不過很快,就低著頭,眼眸閃爍起來!


    柳相……乃是朝中左相!


    權利頗大!


    柳相迴鄉養老……那這左相的空缺,可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對於柳相迴鄉之事,無人在意,可對於左相空缺之事,卻讓所有重臣都很在意!


    出乎意料的,柳相並未辯駁,也並未惱怒,更沒有震驚。


    他隻是深深地看了嚴墨一眼。


    隻一眼,那蒼老渾濁的眼眸,就似是看透了嚴墨內心所有的秘密一般,讓嚴墨的心頭微顫。


    畢竟……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沒有人比柳相,更了解嚴墨的性格與想法。


    輕輕地摘下自己頭上的官帽。


    放在自己的身前,仔細端詳了片刻。


    將官帽放在腳旁,柳相跪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重重地磕在地上。


    “謝陛下恩賜!”


    片刻之後,柳相起身,卻突然輕笑一聲,笑容甚至帶著幾分解脫之意。


    向後退了兩步,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隻是快要走到禦書房門口時,腳步卻停了下來。


    那蒼老的身軀微微顫動一下,微微側頭,聲音傳來:“陛下,老臣……不……草民最後提醒您一句……”


    “燕國,沒您想的那麽簡單!”


    “他們膽敢舉世皆敵,便是……做好了應對之策!”


    “不要小看任何敵人,這是草民在您小時候教導過您的!”


    “還有……”


    說到這裏,那側著的頭,緩緩轉迴去,腳步邁出去。


    聲音留在了原地。


    “越國禮製,不可廢!”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莫要……讓罪人繼承大統,莫要成為大越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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