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嬰,自國公府中出生,幼年喪父,卻因國公護國之功,從小備受寵愛。”


    “學識淵博的學士,實力頂尖的高手,主動教導。”


    “少年時,便膽大妄為,偷入邊軍,上陣殺敵,磨煉實力!”


    “也是在邊軍,磨煉中,實力猛增!”


    “小小年紀,便被譽為燕都第一天才!”


    “那時的他,自命不凡,心高氣傲!”


    陸尋的聲音悠揚,一雙眼眸微微恍惚,晃了晃身子,緩緩蹲下身子,坐在了龍案前的階梯上。


    這行為,已算是冒犯龍顏了。


    可……


    慕容華並未開口說什麽,而是更好奇陸尋後麵要說的話。


    甚至向前走了兩步,站在了陸尋的身後。


    目光聚焦在那挺直的後背上,眼眸閃爍。


    是啊……


    小小年紀,他便那樣耀眼……


    不過他似乎不記得幼年時的自己了!


    將腦海中的雜念甩出去,慕容華已經聽到陸尋再次開口了。


    “那少年被他爺爺發現,送迴國公府。”


    “他迴到燕都,隻得了一個閑職,便每日流連在燕都中,學著江湖俠客,四處行俠仗義!”


    “在燕都百姓中,也留下了一個好名聲。”


    他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隻是卻陡然收斂,聲音也生出了一絲沉重。


    “直到那一日!”


    “一個女人突然出現在國公府家,自稱為被迫害的民女,遭受了惡人追殺!”


    “那人沒有絲毫猶豫,便幫那女人藏起來,擺脫惡人追殺!”


    “後來,又經曆了很多追殺與磨難,男人對那女人很是信任,也誕生了深厚的情誼。”


    “那女人告訴那男人,她的真實身份,是皇族血脈!”


    “迴到燕都,不求別的,隻求在燕都站穩腳跟!”


    轟!


    慕容華的腦海中一聲炸響,呆呆地看著陸尋,身軀微微顫動了一下。


    臉上的表情,也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這……


    是長公主?


    可……


    跟之前發生的事情,並不相同啊!


    心中滿滿的都是疑惑,可慕容華嘴唇蠕動了一下,一句話都沒有多問。


    陸尋緩緩地垂下頭,眼眸逐漸變得痛苦起來,張開手掌,手掌微微顫抖著,掩蓋住了自己的臉。


    聲音變得更加沉悶。


    “那個男人信了。”


    “他每日就像是一條被蒙著眼的狗一樣,那個自稱公主的女人說什麽,他就信什麽,為了幫她在皇室立足,那個男人做了很多!”


    “讓那個女人,真的獲得了皇室的信重,甚至當朝陛下,都將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當成了親妹妹對待!”


    “可……”


    “一切都是假的!”


    捂著自己臉的手,力量越來越大,死死地抓著自己的頭發,陸尋的唿吸開始變得粗重起來。


    “在一天夜裏,那位公主突然宣布陛下暴斃,臨終前,讓她接替皇位!”


    “可明明……前幾日,陛下還健康得很!”


    慕容華的瞳孔一縮,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那男人與當朝許多重臣反對,堅持要支持皇室正統!”


    “可那,卻惹怒了那位公主!”


    “對於公主來說,那個男人,隻是她的踏腳石,一條被蒙著眼,隻知道賣命的狗!如今狗,睜開眼睛之後,居然對著主人狂吠!”


    “那公主便假意服軟,卻暗中下毒,將那個男人的所有力量,徹底廢去!”


    “又暗中除掉了許多反對的重臣,直到再無反對的聲音,她在所有人的支持下,登上了帝位!”


    “登上帝位第一件事,便是誅了國公府滿門!”


    “那個男人,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走上刑場,昂首赴死!”


    此刻的陸尋,手臂上的青筋都爆出了,努力抑製著自己的情緒!


    聲音卻顫抖個不停。


    “有史以來的酷刑,那個男人嚐了個遍,直到……一根鋼針,被紮入腦袋!”


    “那個男人,就因為自己的愚蠢,自己的無知,死在了陰暗潮濕的天牢中。”


    聲音停下。


    陸尋的手掌已經無力地放開了臉。


    臉上,一道道被巨力印上去的紅色印記,無比明顯。


    一雙眼睛布滿了血絲。


    微微轉頭,卻看到陛下,已經坐在了一旁。


    “故事講完了,這便是那個人的一生?”慕容華的聲音微顫。


    或許是錯覺,陸尋隱隱從那聲音中,聽出了幾分……女子的陰柔……


    垂首,陸尋點頭,卻啞然失笑:“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垂簾,那人一睜開眼,居然迴到了那個女人出現在國公府的那一天!”


    慕容華眼眸一顫,唿吸微微有些急促。


    所以……


    所以他才會是那種反應!


    打斷慕容嫣的四肢,直接丟入花月樓!


    所以他才會一直都致力於追查慕容嫣背後那人的真相!


    “那人的身上,也突然擁有了足以碾壓一切的力量!”


    陸尋再次開口,看著自己這雙手,笑容逐漸燦爛起來。


    “盡管老天給那個男人力量,可能也是要利用他做什麽!”


    “可那又怎樣?報仇!那個男人,隻想報仇!”


    “他不敢展現全部實力,就怕這實力嚇到那背後之人!”


    “他小心謹慎,用最費力氣的方法,一點點找出線索,爭取不讓自己的能力泄露出去!”


    “那個男人,如此謹小慎微,隻是為了讓他們覺得他不過如此,放鬆警惕,露出馬腳。他隻求挖出背後的人,將他控製的所有勢力,連根拔起!一個人都不能逃!”


    陸尋的聲音猛然爆出,周圍猛地生出一股颶風,將整個禦書房吹得亂七八糟,就連紅木桌椅,都被吹到幾乎散開!


    唿!


    慕容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感受著這股力量。


    太強了!


    太強了!


    這不是天級的力量!


    遠比天級更強!


    幾乎可以稱之為之力!


    心緒難平!


    此刻的慕容華,怔怔地看著陸尋,心頭就像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唿吸都有些急促。


    陸尋此刻已經平靜了下來,轉頭看著慕容華呆呆的樣子,好像是被嚇到了。


    沉默片刻,突然噗嗤一笑,開口道:“陛下,隻是聽個故事而已,不用當真!”


    慕容華從沉默中清醒,眼眸中閃過一抹精光,緩緩靠近陸尋,一雙眼睛直視著他,沉聲道:“所以,這便是你可以短時間內到達邊境,從天而降且兩指破滅敵軍與城池的原因?”


    之前一切的謎題,似乎都有了解釋!


    就連大越使臣被殺時,那人似乎是突然出現在驛館中這件事情,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你擁有可飛天遁地之能!”


    聲音微顫,帶著一抹期待。


    “飛天遁地……或許吧!”陸尋歎息一聲,淡笑道:“不過飛天我會,遁地……倒是不通!”


    “可否……可否帶朕……帶朕去天上看看!”慕容華的唇角微顫,聲音有些磕磕絆絆。


    飛天……


    那可是人生之夢!


    不管重臣權貴,還是江湖高手,亦或是販夫走卒,無人不對飛天之事抱有幻想。


    可此刻陸尋卻詫異地看著慕容華。


    他,竟這麽快就接受了自己經曆的一切?


    四目相對,那一雙眼眸中的信任,讓陸尋的心頭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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