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裏?”


    許墨低聲喃喃,趕忙閉上眼睛,感受著原主的一生。


    將他當成貨物、一心隻想賣個好價錢的父母。


    癡心錯付、尊嚴被毀的負心人。


    以訛傳訛、惡意造謠的村民。


    還有……那個救過他多次、對他不離不棄的路遠舟。


    許墨睜開眼,攥著被子的手青筋暴起。好好的一個人,竟被這些人活生生逼到了絕路。


    “你醒了?”


    路遠舟端著碗,從外麵進來,看見許墨坐起身,一臉的憤怒,不知道他在生氣什麽。


    許墨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的五官其實很好看,隻是眉宇間帶著一股淩厲之氣,顯得麵冷,讓人不敢靠近。


    可許墨知道,這個人心底善良,還帶著一絲不明顯的溫柔。


    許墨心裏一動,暗暗發誓,既然我來了,就一定要替原主報仇,把傷害欺負他的人一一收拾了。


    還要拿到這個男人的真心,帶他一起發家致富,過上好日子。


    “來,把藥喝了。”


    路遠舟坐到床邊,手裏端著碗,遞到許墨麵前。


    許墨低頭一看,黑乎乎的藥湯冒著酸氣,頓時皺著臉推開,


    “不喝不喝,拿走拿走……”


    路遠舟小心護著藥碗,生怕灑了,冷著臉,沉聲吐出一個字,“喝。”


    許墨知道這人隻是麵上冷,根本不會動手打人。


    他眉眼一彎,帶著點撒嬌,“這東西好苦,我不要喝。我都已經好了,你看,不用喝藥的。”


    說著話,許墨就拍著自己身體給路遠舟看。


    路遠舟還想再說點什麽,門外卻傳來繼母尖銳的嗓音,


    “喲,這是遠舟煎了幾個時辰的藥,說不喝就不喝?怪不得你爹娘說你是賠錢貨了。”


    許墨轉頭看去,隻見一個中年婦女叉著腰站在門口,臉上滿是譏諷。


    “二娘。”


    路遠舟皺了皺眉,語氣裏帶著一絲警告。


    “我說錯了嗎?”,


    繼母冷笑一聲,“花五十兩娶了個男人迴來,還是個病秧子,又花這麽多錢治病,惹得鎮上錢莊的三天兩頭來討債!”


    許墨聽著這些話,心裏怒火中燒。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冷冷地看著繼母,“我要是賠錢貨,那你跟你的一對兒女靠路遠舟打獵養活,算什麽?寄生蟲嗎?”


    “你!”,繼母被懟得臉色鐵青,指著許墨的鼻子罵道,“你個小賤人,敢這麽跟婆母說話!”


    “我怎麽不敢?”,許墨冷笑一聲,“路遠舟又不是你生的,你算哪門子婆母?再敢跑我麵前說些不好聽的,別怪我不客氣!”


    繼母氣得直跺腳,“反了你了……反了你了!”


    “我要換衣服,難道你這個當婆母的要在這看著?”


    說著許墨就假裝要解自己的前襟。


    繼母怕傳出去名聲不好,隻能咬牙切齒地瞪了許墨一眼,轉身離開。


    路遠舟看著許墨,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他從未見過這人如此強勢的一麵。


    “你……?”,路遠舟低聲問道。


    許墨轉過頭,看著路遠舟,眼裏帶著一絲笑意,“我咋了?倒是你,一直被繼母欺負,怎麽不反抗?”


    路遠舟沉默了片刻,淡淡道,“習慣了。”


    許墨心裏一酸,暗暗發誓一定要替路遠舟撐腰。


    他站起身,拉著路遠舟的手說道。“走,帶我出去看看。”


    路遠舟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攔住,就被許墨拉著走出了屋子。


    兩人來到院子,許墨一看,頓時氣得火冒三丈。


    院子四麵一共四個廂屋,路遠舟他們住的這個是朝北,不見陽光,並且是最小的。


    而繼母和她的子女卻住在寬敞明亮的主屋,家具齊全,生活舒適。


    “這也太欺負人了!”,許墨氣得咬牙,轉身就要去找繼母理論。


    路遠舟拉住他,低聲道,“算了。”


    “怎麽能算了?”,許墨瞪大眼睛,“你可是這個家的長子,憑什麽住最小的屋?今天必須分家!”


    路遠舟看著許墨,眼裏閃過一絲複雜。


    他從小因為長得兇,沒人跟他玩,除了他爹,沒人親近他。


    他爹做著倒賣獸皮的生意,因為這裏富人少,要去很遠的地方,兩三個月迴來一趟。


    怕路遠舟沒人照顧,這才托媒人找了個女人續弦。


    繼母看中他爹能掙錢又不嫌棄她帶孩子,嫁過來能享福。


    她剛開始兩年對路遠舟不錯,後來發現路遠舟不是個告狀的性子,就開始苛待他。


    把路遠舟他爹每個月留的家用都花到自己兒女身上,給他們做棉花的襖,給路遠舟用不值錢的棉絮加稻草。


    路遠舟不想自己親爹夾在中間難過,加上不屑於跟繼母一般見識,也就沒有反抗。


    許墨拉著路遠舟,徑直走到繼母的房間,推開房門,冷冷地說道,“我們今天就把家分了!”


    繼母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被許墨的舉動嚇了一跳,手裏的茶杯差點掉在地上。


    她氣得臉色鐵青,尖聲罵道,“你個小賤人,反了天了!”


    許墨冷笑一聲,毫不退讓,“反了天的是你吧?路遠舟才是他爹唯一的兒子,憑什麽住最小的房間?


    今天要麽分家,要麽咱們就去找村長評評理!”


    繼母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許墨的鼻子罵道,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來指手畫腳!這家是我當的,輪不到你說話!”


    許墨毫不示弱,“你當家?你當的是誰的家?路遠舟他爹辛辛苦苦掙錢養家,你倒好,把錢全花在自己兒女身上,苛待路遠舟。你還有臉說當家?”


    繼母被戳中短處,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咬著牙說道,


    “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苛待他了?他自己願意住那小屋,關我什麽事?”


    “是嗎?”,許墨冷笑,“那他現在不願意住小屋,要住你這個主屋,你趕快騰地方吧。”


    繼母一聽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一屁股坐地上,開始哀嚎,


    “還有沒有天理了啊,剛過門就要逼死我這個婆婆啊……”


    許墨手臂抱在胸前,開始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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