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擊證人李某,現在已經過來了,段憂銘你一會帶人去記錄備案,其他人跟我去排查社會關係,就這樣,散會”


    坐在桌邊的幾人收拾好想要離開,弗萊頭也沒抬,突然出聲:“段憂銘留下。”


    段憂銘一愣,隨即放下手裏的資料,對另外三人使了個眼色


    門被關上,段憂銘坐在原位,等著弗萊出聲,很久以後弗萊把文件收好,轉向段憂銘


    “你覺得他可信嗎?”


    ……段憂銘沉思片刻,給了確切的答複:“我沒完全把底牌露出來,如果他真的是對方派來的臥底,我給他的屏蔽器會當場爆炸,不會給他留一分一秒的生存時間。”


    弗萊有些意外:“我看你們幾個那樣子恨不得把心都掏給對方,你們這是……?”


    段憂銘笑開,笑容有些桀驁不馴:“怎麽可能?現在這個世道完全相信別人,那早就已經成為養料了,老頭這麽多年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既然能對自己下狠手,當然也能對別人。”


    弗萊沒說話,點頭嗯了聲,站起身來拍拍段憂銘的肩:“老大不小了,有自己的判斷力很好,但過度的謹慎有時候也會成為一種束縛。”


    段憂銘神色未變:“當然。”


    等到段憂銘離開,弗萊坐在原地,片刻後從兜裏掏出錄音筆,黑色小巧的錄音筆在指尖轉動,弗萊神色不明,有些出神。


    很久後,弗萊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漸漸昏暗的天色。秋風蕭瑟,吹得樹葉沙沙作響,訴說著歲月的無情。


    “但願他們都能平安度過這一切。”弗萊輕聲低語道。


    “……”


    “警察叔叔我真不知道具體的事了”


    審訊室內,略顯狹小的空間裏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李睿那雙因長期勞作而略顯粗糙的雙手此刻正緊緊地交疊在一起,仿佛這樣能給他帶來一絲安全感。


    他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裏透露出深深的拘謹,小心翼翼地看著對麵坐著的段憂銘和林清玄兩人。


    李睿的身材著實矮小,與周圍的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留著一頭幹淨利落的板寸,仔細看去,臉上已經布滿了歲月留下的痕跡,約莫四五十歲的模樣,歲月的滄桑在他的眉宇間刻畫出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紋路。


    當被麵前比自己大兩倍的人喚作“叔叔”實在不是什麽好受的事情。


    段憂銘則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翻看著手中的人物檔案,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絲毫沒有要迴應李睿的意思。


    空氣中的焦灼感愈發強烈,每一秒鍾都變得漫長而難熬。李睿不安地微微動了動手指,動作顯得有些僵硬而不自然,似是想要緩解內心的緊張。豆大的冷汗從他的額頭處緩緩流下,沿著臉頰滑落,浸濕了衣領。


    過了許久,半晌之後,段憂銘終於抬起頭,開口問道:“你們通常在什麽時候進行巡邏一次?”


    李睿一聽,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忙不迭地迴答道:“我們通常是兩小時巡邏一次,分為晝夜兩個班次,日夜交替著來。這樣既能保證巡邏的持續性,又能讓大家有足夠的休息時間。”


    段憂銘點了點頭,繼續追問道:“那另一個人和你一起巡邏的人呢?他現在在哪?”


    李睿猶豫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掙紮,然後緩緩說道:“和我一個班的那個人姓王,叫王奇。這幾天他老家出了些事情,所以就拜托我幫他代幾天班,他說等他處理完家裏的事情迴來後,一定會給我補上的。”說罷,他輕輕歎了口氣。


    段憂銘點點頭,林清玄突然問:“知道是什麽事嗎?”


    李睿皺眉思考,突然一拍手:“我想起來了,好像是她女兒死了”


    “女兒?”林清玄疑惑


    “對,這人有個十二歲的女兒,長得白白淨淨是個招人疼的,就是可惜有遺傳病,聽說是……是什麽白…”


    “白化病?”林清玄接上話。


    “啊對,就是白化病”


    “說起來呢,這家人著實是令人心生憐憫呐。他們家老婆呀,在年輕的時候遭遇了一場慘烈的車禍,死了。自那之後的這幾年時間裏,就全靠這人獨自一個人辛辛苦苦地將小孩拉扯長大成人。如今呢,這好不容易養大的小孩竟然也死了……唉,這可真是造孽喲。”李睿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深深的悲哀。


    “有他的聯係方式嗎?”段憂銘問。


    “嗯……有,有的。他老家在那懷城呢。不過小哥,你們要他的聯係方式究竟是幹什麽呀?這跟他好像也沒什麽關係吧?”李睿滿臉疑惑地看著段憂銘。


    段憂銘緩緩地從兜裏掏出那個精致的煙盒,從中抽出一根香煙,很自然地遞向對方,同時悄無聲息地轉移了話題:“那死者你認識嗎?”


    李睿算得上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煙槍。此刻,當他看到段憂銘遞過來的這麽好的香煙時,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喜,仿佛看到了寶貝一般,緊接著他便雙手在自己的衣服上隨意地胡亂抹了幾下,以一種極為恭敬的姿態接過那根香煙,而後心滿意足地深深地吸了一口。


    認識,這人是 421 的住戶,上個月搬來的。聽說是獨自一人出來打拚闖蕩社會的,家裏挺有錢,穿的啥都是名牌,性格方麵頗為刁蠻,平日裏與鄰裏之間產生的矛盾可不少呢,不過倒也沒有鬧出過太過嚴重的事情。”


    “不過大上周……”


    “……”


    審訊室外,邢宇橙摘下了那副緊貼著耳部的耳麥,動作間帶著一絲不經意的灑脫與幹練。轉過頭,對著身旁一直默默注視著監控畫麵的黎醉輕輕挑起了一邊的眉毛,眼中閃爍著些許期待與得意之色,嘴角微微上揚:“怎麽樣呀,小一哥哥,這兩貨的套話技術,還是不錯的吧?”


    黎醉則是雙臂抱在胸前,漫不經心的側過頭,似笑非笑地打量了眼前小姑娘一眼,心中雖有些無奈,但還是沒能忍住那股想要打擊她的衝動,淡淡地開口道:“要是連這麽點簡單的套話技巧都掌握不好的話,那你們壓根兒就不可能站在這裏參與到這樣重要的案件之中,最多也就隻能去抓那些街頭的扒手或者是那些微不足道的癟三罷了。畢竟,這種級別的審訊和套話工作,不僅僅是靠腦子完成的。” 說完,他又重新將目光投向了監控畫麵,仿佛剛才的話都是泡影。


    企圖給對方秀一手的邢宇橙:“……”


    當背景板的周栗:“……”


    大門被緩緩地推開,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響,李睿身形略顯疲憊,從裏麵慢慢地走了出來,身後緊緊跟隨著段憂銘以及林清玄,兩人的腳步沉穩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可言說的默契。


    二人友好地和李睿道別,隨後,五人不約而同地聚集在了一起。


    “據李睿的口供,這人在小區裏可是算得上個萬人嫌啊!”林清玄微微皺起眉頭,忍不住低聲說道。


    “就這種處事方法和脾氣,能招人喜歡才怪呢!”邢宇橙聽完了整個過程,毫不留情地吐槽。


    “一會去小區走一趟,周栗,你去嚐試聯係一下王奇,看看能不能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李睿的話不可全信。”


    “橙子,你和林清玄一組,去探探周圍人的口風,盡量多收集一些線索。我和小一……嗯,和黎醉去找劉麗的鄰居,詢問一下她生前的情況。”


    一直在外稱唿小一的名字確實不太方便,尤其是在有外人在場的時候,於是黎醉當機立斷,又當著段憂銘的麵重新取了個名字。


    幾人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異議,仿佛早有決斷一般,當機立斷地選擇了分道揚鑣。多年以來一同共事所建立起來的深厚基礎,使得幾人之間早已形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幾乎隻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瞬間領會對方心中所想的意思。


    黎醉將雙手隨意地插在那寬鬆的褲兜之中,他那長發被一根黑色皮筋妥帖地紮起,微微垂下的發絲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著,仿佛有著自己的節奏。


    有幾個路過的小警察,不經意間好奇地朝著黎醉這邊瞥了那麽幾眼,緊接著,這些小警察們便紛紛紅著臉,像是做了什麽錯事一般,匆匆地離開了現場。


    稍微矮一些的男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既酷又帶有獨特韻味的氣息,簡直就像是從古老畫卷中走出的典型東方帥哥,與之相比,較高的那位則是一頭棕色的短發,在陽光的傾灑下,宛如無數金絲般反射出絲絲璀璨的金光,兩者周身的氣質截然不同,可奇妙的是,他們之間卻呈現出一種異常和諧的氛圍,仿佛彼此的存在都為對方增添了一抹別樣的光彩,真可謂是帥哥同框,壽命仿佛又能在此刻增加一年。


    黎醉向來對這些無關緊要的目光表現得極為漠然,默默地跟在段憂銘的身旁,兩人肩並著肩,猶如一對默契十足的搭檔,緩緩地穿過那顯得有些狹長的走廊。寂靜的走廊中,隻迴蕩著他們腳步的聲響,在這靜謐的氛圍中,黎醉開口道:“李睿撒謊了。”


    段憂銘聞言,微微慢下了腳步,沉吟片刻後,還是緩緩應道:“嗯,我查過他們的巡邏記錄。根據記錄顯示,李睿是在七點多的時候才發現屍體的,屍檢報告上卻明確顯示死亡時間在淩晨兩點至三點之間。要知道,他們每隔兩小時就會進行一次巡邏,按照常理來說,絕不可能這麽晚才發現屍體。不排除他撒謊,或者是隱瞞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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