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二,於某些人這是個特殊的日子。


    阿箬窩在榻上,麵前的小幾上擺滿了各色首飾珍寶,每當她隨手一指,便有一件被宮女搬下去。


    “這個,也送去本宮母家。”


    被阿箬指到的是她封嬪時弘曆親賜的一件羊脂玉擺件,上頭刻著內務府造四個大字,按理來說這等禦賜之物不該轉贈,可是滿宮上下無一人敢勸。


    眾所周知,慎嬪身邊的宮人換的最快,今日可能是貼身大宮女,明日便被送去了辛者庫;久而久之便聚集了一堆應聲蟲。


    夜幕降臨,殿內早已點了燈火,燈光映射在各色寶石上折射出刺目的華光。


    想到今日是什麽日子,阿箬忽然失了興致將手中華釵隨手一扔:“去,給本宮備水沐浴,本宮想歇息了。”


    這月上梢頭之際,敬事房的人怕是剛進養心殿,主兒怎麽就要歇了。


    可宮人們不敢勸,很快盛滿熱水的浴桶便擺放在浴室內。


    阿箬洗到一半,屏風外伺候的宮女語調歡快道:“主兒,敬事房的人來了,說皇上宣您去養心殿伺候。”


    “當真!”


    聽出主子的焦急,宮女不敢怠慢,立刻道:“主兒,鳳鸞春恩車就在外頭候著呢。”


    屏風內傳來一陣慌亂聲,如今再行梳妝打扮已來不及了,阿箬簡單梳了個兩把頭,換了件新衣便上了鳳鸞春恩車。


    一路上阿箬那顆心忽上忽下的,今日是烏拉那拉氏嫁入王府的日子,皇上突然宣召她前去,莫非是開始厭棄烏拉那拉氏?


    想到這,那張嬌俏的麵容激動的滿麵漲紅,隱於昏暗轎輦中竟有幾分駭人之感。


    若真是這樣,今日於她便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不想做一個名不副實的慎嬪。


    令貴妃當年不過是一花草房宮女,她堂堂官家小姐,怎麽就能滿足於一嬪位!


    阿箬從隨身的荷包中拿出脂粉,憑著手感來點綴妝容。


    今日是烏拉那拉氏進府的日子沒錯,但也是慧貴妃入府的日子。


    哪怕慧貴妃生前做了再多錯事,人死如燈滅,皇上如今說不定開始懷念亡人了。


    而她隻需要兩三分相似即可,太過刻意才是糟踐了這天賜良機。


    ……


    禦駕已離開翊坤宮,翊坤宮內跪了滿地的宮人相互扶著起身。


    澤芝覺得自己八成是上輩子犯了大罪,這一世才被安排來伺候海貴人。


    整日念叨著要生個孩子,但她就沒聽說哪裏的婦人不用男人就能生下孩子的。


    海貴人本來就不受寵,又開罪了太後,皇上好不容易來一次又給氣走了。


    真不愧和她的舊主---嫻妃娘娘是好姐妹,皇上有這一對嬪妃也是夠遭罪的。


    海蘭被扶著站起後,匆匆去了正殿,正殿內如懿正望著上頭懸掛的牌匾---溫良恭儉四個大字發呆。


    “姐姐,地上寒涼,你快些起來。”


    如懿有些呆愣,被海蘭連著喚了幾聲才迴過神來:“皇上呢?”


    皇上不是去了偏殿嗎?怎麽海蘭會在這。


    海蘭見著如懿這副情傷的樣子十分心疼:“姐姐,皇上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海蘭,皇上問我為何助淩雲徹去擷芳殿當差。”


    “淩雲徹當年於我有救命之恩,可見是品性上佳的忠勇之士,擷芳殿裏皆是皇嗣,不正是需要這等忠臣護衛嘛!”


    如懿被海蘭與宮女架起,扶到榻上坐下,喃喃道:“他竟懷疑我有私心!我怎會有私心呢!我與皇上的情分竟已淪落至此了嗎……”


    “姐姐,肯定是有人在皇上跟前嚼了舌根!淩雲徹不是令貴妃的青梅竹馬嗎?令貴妃的五阿哥也去了擷芳殿,肯定是她怕此事暴露才這般誣陷你與淩侍衛的!”


    如懿灰暗的眼眸中燃起一絲光亮,眉心蹙起:“原以為令貴妃不過是趨勢諂媚之輩,若真是如此……無外乎意歡不喜她。”


    見如懿有了精神,海蘭讓人點了安神香,又看著人喝了盞安神茶睡下後才離開了正殿。


    來到庭院內,海蘭喚來自個兒的得力太監五福:“你去看看皇上是迴了養心殿還是去了旁人那。”


    窺伺帝蹤,這名頭若是真的落實可是要掉腦袋的。


    若是寵妃還好些,關鍵是這翊坤宮裏的兩位嬪妃都剛剛氣跑了皇上啊!


    澤芝已開始在心裏為五福祈福了,一想到先前海貴人那番胡話以及海貴人不犯癔症時的聰慧狠絕,澤芝隻覺前途無光。


    在宮裏活著,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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