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軋鋼廠宣傳廣播正在播放著一段年底發放福利以及鼓勵廠內工友的廣播通報,待得廣播結束之後不少工友紛紛麵露喜色的三五成群湊到了一塊。


    “三斤白麵少是少了一點,但家裏怎麽著也能吃上一頓餃子啊”。一名家裏有著三個孩子的車間工人蹲在車間門口抽著煙與工友說道。


    “就三斤白麵跟五斤棒子麵,肉啊油啊啥都沒提,就給倆雞蛋,唉,這還不如去年呢”。一名年紀偏大的四級工愁眉不展的歎道。


    “有就不錯咯,不知道外頭菜市場跟供銷社連肉罐頭都買不著啊?”。車間內走出一名頭發有些許花白的老工人對著兩人批評道:“廠裏平日也能見到一些葷腥就知足吧,廠裏發啥就拿啥,少私底下抱怨”。


    “薑師傅.....知道了,我們就閑扯淡,沒抱怨”。眾人抬頭瞧見來人是車間內的七級工薑師傅,趕忙擺手解釋道。


    待得對方走後,一名脾氣有些火爆的工友朝著對方離去的方向啐了一口罵道:“他是七級工,有高級工福利,能分一斤雞蛋跟二兩香油,有能耐有覺得就別拿啊”。


    “站著說話不腰疼,連說兩句話都不讓說,顯得他本事大啊?”。


    其餘人見狀也是對薑師傅剛才那副說教的語氣以及詞匯產生了不少的芥蒂,隻不過是礙於對方是廠裏的老師傅,這才不敢與其發生口角。


    清潔隊的休息室裏,賈東旭剛剛打掃完需要負責的三個公廁中的其中一個,趁著廣播時間溜迴了室內喝了點熱水取暖。


    在聽完廣播之後眼神裏也是閃爍著一抹喜色。


    “師父這迴能分一斤雞蛋跟二兩香油,棒梗肯定會很開心的”。一想到每年易中海在廠裏領完發放的福利物資之後就會以聚餐的形式讓賈家一行人到易家吃飯,賈東旭也是逐漸習以為常。


    在他心底裏,易家跟賈家早就是不可割舍的一家人,師父領的福利就跟他領的沒兩樣,到頭來也會混在一塊吃進兩家人的肚子裏。


    “賈東旭,你還在愣著幹啥?喝點熱水喝那麽久,還不快迴去接著打掃公廁!”。清潔隊裏一名被下放的工人推開房門瞧見賈東旭一臉喜色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當即趾高氣昂的走上前一腳踹到了板凳上催促道。


    “催催催,催什麽催,趕著去投胎啊?”。板凳猛的被踹得偏移了一些,賈東旭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感驚了驚,抬起頭來看著對方滿臉挑釁的樣子,一邊站起身拿起身旁的掃帚一邊在心裏怒罵道。


    “咋的?你還挺不服氣是嗎?偷懶還偷出道理來了?要不要去隊長那評評理?”。


    “你媽沒教過你禮貌嗎?跟你說話呢!!!”。


    在看見賈東旭不搭理自己,那名工人抬手又是一巴掌拍在了賈東旭的後腦勺上,叉著腰指著鼻子辱罵道。


    賈東旭左手死死的攥著掃帚,右手揉著有些發疼的後腦勺,眼神裏瘋狂閃爍著一抹恨意,死死咬著後槽牙從牙縫裏擠出聲音說道:“陸大友.....你別太過分了!!!”。


    在清潔隊裏被下放的車間工人,絕大多數都是因為得罪了人才會被人找了一些由頭對其進行上報處罰,但也有一少部分人是因為在車間裏與工友發生口角。


    雙方一言不合就互相推搡,從而變成了大打出手,導致被保衛處關進了拘留室內,最後這些人即便是被負責車間工作的生產處出麵保了下來,也會為了平息事端以及殺雞儆猴下放到清潔隊裏進行反思悔改。


    陸大友就是因與工友發生了衝突才被下放清潔隊的一員,背後有著一名與負責鉗工車間科長有著些許親屬關係的六級鉗工的師傅作為靠山。


    所以從他進入清潔隊就直接被安排到了監督賈東旭工作的崗位上,每天除了拿著掃帚在公廁外裝模作樣的掃掃地之外就是一個勁的找賈東旭的麻煩。


    動不動就會以各種理由借口對這個已經受到兩次大過處分的家夥進行一些言辭上的侮辱以及肢體方麵的挑釁。


    “怎麽著?你要動手打我啊?來來來,你往這兒打一個試試?”。陸大友聞言譏諷一笑,將右臉伸到了賈東旭麵前,手指指著臉上叫囂道。


    “我.....我才不跟你動手打架”。賈東旭漲紅著臉,攥著拳頭青筋湧動盯著對方,片刻之後麵色鐵青的轉身就拎著掃帚朝著公廁方向走去。


    “切,我還以為你多有種呢?合著就是個紙老虎啊”。陸大友叉著腰指著快步朝著前方走去的賈東旭嘲諷道。


    殊不知賈東旭此時眼神裏閃爍著一股陰霾之色,心裏對陸大友這段日子以來的欺辱給徹底記恨上了。


    “你給我等著......”。一個報複的念頭在賈東旭腦海裏悄然滋生,賈東旭嘴角猶如瘋魔一般上揚著。


    本來就要詐傷欺騙軋鋼廠領導,換取秦淮茹進廠接班,既然都要傷殘了,自己不小心傷殘與被人不小心致殘那不是一樣嗎?


    到時候還能多拿一份賠償,甚至還能讓這個囂張跋扈的家夥徹底留在清潔隊裏,讓他前途盡毀,讓他一輩子都虧欠自己。


    待得賈東旭做出了決定之後,心裏不知不覺的有了一股異樣的快感浮現在心頭,接下來長達兩個半小時的打掃公廁當中,任憑陸大友怎麽樣挑刺找茬,他都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


    弄得陸大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嘀咕道:“咋迴事啊?我嘴都快說禿嚕皮了,他連個屁都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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