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於阿姨一個,還有詹綰闕她自己,因為那件事道德綁架承止這麽多年,到今天都還嫌不夠啊!”


    況宥真也對況芝蘭失望透頂:“你到底是我們的姑媽,還是她詹綰闕的姑媽?”


    詹綰闕扯了扯況芝蘭的袖子,低聲道:“姑媽,您不要說了,承止他不欠我的,是我自己任性。”


    況芝蘭夾在中間,心中百感交集。


    詹綰闕這副假惺惺的模樣令況承止感到反胃。


    他不耐煩地反問:“你是不是得了不裝可憐就會死的病?”


    詹綰闕淚眼汪汪望著況承止:“承止你……”


    後麵的話全部變成了眼淚。


    她一邊抹淚,一邊不堪受辱似的轉身往玄關走。


    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路過的狗看了都要同情她三秒鍾。


    況芝蘭正要追上去,況承止反而出聲把詹綰闕攔下來了。


    “等等。”


    況承止半笑不笑地說:“你這麽哭著從我家走,搞得好像我們全家欺負你了似的。”


    “詹綰闕,世界上沒那麽多受害者角色給你演。”


    況承止的視線落迴況芝蘭身上:“姑媽既然又提到以前的事情,那今天索性說個清楚。”


    況芝蘭皺眉道:“有什麽好說的?你敢說闕闕小時候被綁架,自己沒一點責任嗎?”


    “我弟弟有什麽責任?”


    況宥真氣不打一處來,護弟心切,好笑地問況芝蘭:“是我弟弟攛掇她離家出走的嗎?還是我弟弟跟人販子串通一氣謀財害命了?”


    詹綰闕讀小學的時候,被人販子綁架過。


    起因是她在晚飯時間跟父母鬧別扭,一氣之下偷偷從家裏跑了出去。


    但她身無分文,無處可去,身上唯一的通訊工具就是兒童手表。


    手表是前一天於嫦華剛給她買的新款,隻存了父母的電話。


    除了父母,手表裏唯一的通話記錄的就是況承止。


    詹綰闕就用手表給況承止打了電話,想讓況承止派司機來接自己去況家。


    結果況承止一直不接電話。


    詹綰闕就攔了一輛車,自己打車去況家。


    結果點背遇到了一個人販子司機。


    詹綰闕嚇壞了,情急之下自爆自己是馳躍集團的千金,京北詹家的女兒,想用家世來威懾對方。


    人販子一聽,這不天降橫財?


    詹綰闕被人販子關了一周,最後詹家交了一千萬贖金才把女兒救迴來。


    時隔大半年,人販子被繩之以法。


    詹綰闕在這件事裏受了不小的驚嚇,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在責怪況承止那天沒有接自己的電話。


    如果況承止接了她的電話,她就不會自己打車去況家,從而遇到那個人販子。


    詹綰闕說的多了,大人們的想法也潛移默化受到影響,特別是於嫦華和況芝蘭,平時總有意無意調侃況承止,說他對妹妹有虧欠,以後更要對妹妹好。


    況芝蘭被況宥真逼問得有些招架不住,她停頓片刻才訕訕補充:“可是承止如果接了闕闕的電話,闕闕也不會自己打車了……”


    “說得好!”


    況宥真音量忽的拔高,甚至抬手給況芝蘭鼓了個掌。


    況芝蘭被她搞得心驚肉跳的,臉都白了。


    況宥真沒給況芝蘭緩口氣的機會,立刻順著況芝蘭的話追問:“那麽請問姑媽您老一句,承止當時為什麽沒有接她的電話呢?”


    況芝蘭被問得不說話了。


    況宥真替她迴答:“因為承止那天生病,發高燒,燒到39度,腦子都燒迷糊了。”


    “他手機還是我給開的靜音,為了讓他好好休息不被打擾。”


    “按照詹大小姐的邏輯,其實我也虧欠你了,我們姐弟兩個都虧欠你。”


    況芝蘭低頭不語。


    詹綰闕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哭腔:“對不起,宥真姐,我小時候不懂事才那麽說的,我長大後沒有那麽想過了。”


    “是嗎?”


    況承止陰冷的目光直直望向詹綰闕:“你看著我,重新講一遍。”


    詹綰闕哭著說:“我從來沒有以此要挾過你為我做什麽吧?承止你太過分了,今天為什麽要一直針對我!”


    “你沒有過?”


    況承止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大明星,幾年前你來找我跟你談戀愛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詹綰闕眼神出現片刻的慌亂,很快恢複如常。


    “你什麽意思?你情我願的事情,現在也要反咬我一口嗎?”


    況宥真一頭霧水地問況承止:“她找你說什麽了?”


    況承止沒迴答,而是掏出了手機。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漫不經心地點著,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嘴裏不緊不慢地問:“詹綰闕,我們兩個到底誰反咬誰?”


    “你本來和子越一樣,都是跟我一起長大的朋友,我同情你小小年紀就經曆了綁架,所以,這些年,長輩們總我說虧欠你,我也沒說什麽。你求我辦的事,我能辦的都給你辦了。”


    “你去問問周圍的朋友,誰不覺得我對你好,對你有求必應?詹綰闕,我他媽已經夠給你臉了。”


    “最後問你一次,我們談戀愛,當真是你情我願嗎?”


    話音落下,況承止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骨節分明的手指懸在屏幕之上,是否要點下去,全看詹綰闕的迴答。


    詹綰闕手心攥成拳,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一個人身上。


    她好像被況承止架在火堆上烤。


    詹綰闕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這種雙方各有說法的事情,誰都沒證據,單憑況承止的一麵之詞,也沒什麽太大的說服力。


    一番思想鬥爭之後,詹綰闕心一橫,仍然不改口:“不然呢?談戀愛這種事,如果不是你情我願還能是什麽?”


    “很好。”


    況承止笑意瘮人,手指戳下去之前,最後說了一句:“我給過你機會,是你非要自找難堪。”


    話音落,一段錄音在客廳響起。


    “我跟你談戀愛?吃錯藥了吧你。”


    “我認真的,我要你跟我談戀愛,下個月我二堂哥結婚,婚禮上你跟我合奏一曲,合奏結束後我會跟家裏人說,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


    “社團有事,我先走了。”


    “不許走!況承止,你欠我一條命,不管我要你做什麽,你都必須答應!”


    一聲冷笑從錄音裏傳來,緊接著是一陣腳步聲。


    應該是一個人要走,另一個人追了上去。


    “好吧,我跟你承諾,這是最後一次!”


    “隻要你答應跟我談戀愛,我以後再也不會拿小時候被綁架的事情要挾你,我們之間從此兩清。”


    “再說了,你不是也很煩那些追著你不放的女生嗎?你如果有女朋友了,耳根子也清淨了,這件事不管怎麽想,你都不吃虧的。”


    安靜了半分鍾左右的時間。


    “最後一次?”


    “對,最後一次,我說話算數。”


    “我不喜歡你。”


    “我不要你喜歡我,我隻是要況家二公子女朋友這個身份。”


    “你之後有喜歡的人了,我們就馬上分手。”


    沉默片刻,男聲應了一聲好,並強調:“你說的,最後一次,以後別再用舊事來煩我。”


    女聲語氣認真:“最後一次,我保證。”


    錄音到這裏就結束了。


    詹綰闕聽得臉色煞白,全無血色。


    況承止收起手機,冷冷道:“就算我欠你一條命也早就還給你了,更何況我根本不欠你。”


    “是我同情你,我才覺得我欠了你,但這份同情早就被你一次又一次用責怪要挾我為你辦事消耗幹淨了。”


    況宥真聽完後,了然地感歎:“原來你們是這麽談的戀愛,我還以為你眼瞎心盲,真喜歡過她呢,誤會你了。”


    況承止:“……”


    詹綰闕千算萬算,唯獨沒算到況承止會錄音!


    她將希望全部傾注在在場唯一一個護著她的人身上。


    “姑媽……不是那樣的,我當時跟承止說的不是真心話……”


    詹綰闕伸手要去挽況芝蘭的手,卻被況芝蘭躲開了。


    詹綰闕的心霎時一沉。


    況宥真還在琢磨那段錄音,想起一茬兒,追問況承止:“所以你們後來分手,是因為你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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