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語然看著四周向自己湧過來的人群,第一次體會到被人群圍到窒息的感覺。


    周圍的人大聲喊叫著什麽,她卻已經都有些聽不清了。


    額頭上有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來,接近中午的陽光是那麽地刺眼。


    陶語然看著頭頂上的太陽,隻覺得眼前越來越模糊。


    恍惚間,好像又迴到了那個黑暗的夏天。


    那些帶著打量的惡心目光,汙穢不堪的言語縈繞在她的耳邊。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人性最醜陋的那一麵。


    陶語然心跳如鼓,唿吸急促而紊亂,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她的喉嚨。


    她的胸膛急劇起伏,想要借此來緩解那種窒息,卻始終覺得無法獲得足夠的氧氣。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她的視線開始搖晃。


    世界仿佛在她眼前旋轉。


    她試圖抓住什麽來支撐自己,但周圍隻有陌生的人類。


    那些猙獰的麵孔,好像都變成了古怪的野獸。


    陶語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重,雙腿開始發軟,再也無法支撐她的重量。


    嘴唇變得麻木,舌頭也變得僵硬,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包裏的手機鈴聲響起,她卻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動作。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時候,眼前一黑,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身體緩緩倒下去。


    好不容易擠進人群的鄒聞淵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那一刻,他切實地體會到什麽是魂飛魄散。


    鄒聞淵推開前麵的幾人,伸手接住快要倒地的陶語然。


    “阿然!”


    “阿然?阿然……”


    懷中的陶語然沒有任何迴應,鄒聞淵將人抱起,大聲喊道:


    “讓開!”


    意識到不對的一些人也在幫忙開路:


    “快讓開,有人暈倒了,散開一點!”


    鄒聞淵雙手緊緊抱住陶語然,將她護在懷中,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挪動著腳步。


    周圍的人群像是洶湧的潮水一般,不斷地擠壓著他們,鄒聞淵咬牙堅持,用自己的身體將周圍的人群隔絕開來。


    終於,他成功地擠出人群,抱著陶語然衝向車子。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副駕上,然後迅速啟動車輛,踩下油門,向著醫院疾馳而去。


    這是他第二次送她來急診。


    如果說上一次隻不過是出於鄰居的友好幫忙,心中隻有一點擔心。


    這一次鄒聞淵就感受到了什麽叫心亂如麻。


    他握著陶語然有些冰涼的小手,思緒紛亂。


    鄒聞淵後悔了,今天不該叫她來送文件的。


    也不該強迫她去治療這個心理疾病的……


    打著為陶語然好的名義,卻在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情。


    他以為自己是在幫助她,卻沒想到給她帶來了更多的痛苦和壓力。


    那個什麽狗屁疾病,治不好就治不好,誰規定一定要合群?


    社恐就社恐吧,待在家裏隻要健康快樂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不就是避開人群嗎?也不是什麽大問題,隻要她好好的,比什麽都強。


    ……


    陶語然再次醒來的時候,聞到了濃烈的消毒水味道。


    白色的燈光刺得她有些睜不開眼,她緩了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


    陶語然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病床上,周圍是藍色的簾子。


    鄒聞淵正坐在床邊,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背對著她和簾子外麵的人在說著什麽。


    外麵的薑陌向病床看了一眼,看到陶語然睜開眼睛,驚喜地喊道:


    “然然醒了!”


    聽到這聲唿喊,鄒聞淵立刻轉過身來,眼神中滿是關切。


    他輕輕地撫摸著陶語然的臉頰,溫柔問道:


    “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陶語然搖搖頭,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我這是怎麽了?”陶語然看著右手正在輸的點滴,有些疑惑問道。


    “唿吸性堿中毒,這瓶輸完我們就可以迴去了。”鄒聞淵解釋。


    “哦。”陶語然低聲迴應,然後又看了眼簾子外麵打扮怪異的薑陌,“陌陌,你怎麽來了。”


    鄒聞淵將簾子稍微拉開了一點,陶語然這才看到薑陌的旁邊還跟著一臉委屈的江洛。


    “我看到你被圍堵的消息,就趕過來了。”


    “你這裝扮是?”


    薑陌看了看自己這身有點古風韻味的衣服,解釋道:


    “參加漫展,出了個遊戲的cos。”


    “哦,還挺好看的。”陶語然誇讚道。


    “唉,可惜你不能陪我一起去。”薑陌有些惋惜地說。


    旁邊的江洛立即狗腿地扯扯老婆的胳膊,眼神表示:我可以,我可以。


    薑陌無聲地瞪了她一眼,然後牽著他的手向兩人告別。


    “然然醒了那我們就先走了,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電話聯係。”


    兩人點點頭。


    鄒聞淵幫陶語然掖了掖被子,輕聲說道:


    “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擔心。”


    說完,他看向江洛兩人,“謝謝你們趕過來,我送你們出去吧。”


    將兩人送走,鄒聞淵迴來的時候還帶了一瓶水。


    他擰開瓶蓋遞給陶語然,陶語然接過小小抿了一口。


    鄒聞淵坐在旁邊有些挫敗地說:


    “今天的事情是我的失誤,沒有注意到附近有那麽多的人,以後我們也不做什麽脫敏治療了,你想待在家裏就待在家裏吧。”


    陶語然有些震驚地看著鄒聞淵,沒有想到他就這麽放棄了。


    “可是……”陶語然有些猶豫地說道,“我想要去進行心理諮詢了。”


    或許是這一次距離死亡的感覺太近,陶語然第一次有了這種病嚴重起來可能會要了她的命的實感。


    真正到了接近死亡的那一刻,她還是很害怕的,這種害怕超過了對於過往迴憶的痛苦,所以陶語然突然堅定了自己要治好這個病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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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好不容易推遲會議的江洛賊兮兮地從公司跑了出來。


    他為了這次的漫展可是專門請了半天的年假,一定要快點趕到。


    親親老婆還在等他呢!


    江洛剛到漫展入口就看見了裝扮精致的薑陌。


    他連忙跑上前去笑著說:“老婆,我下班啦,我們進去吧!”


    漫展,他來啦!~(~ ̄▽ ̄)~


    結果他直接被薑陌一個九陰白骨爪在手臂上拍了個大紅印。


    “進進進,現在哪裏還有心思進漫展,然然暈倒了,快趕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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