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切爾諾伯格的談判結束,感染者人口的接納工作安排得當後。德雷克的注意力,又迴到了切爾斯基的整頓事項之上。


    早期德雷克入駐雅爾茨的時候,整頓的首要切入點,自然是切爾斯基的軍權和威爾遜侯爵旗下的產業接受。作為烏薩斯集團軍的少將,整頓切爾斯基的軍權對德雷克而言自然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以精簡編製、優勝劣汰為由,雅爾茨的城防軍很快就被德雷克的直係部隊所取代。能力優秀的,被打散分開編入到直係部隊當中,等待同化。而能力差的,則被下放編入到軍警部門當中。


    正好伴隨著糾察隊的清理,軍警也需要擴編。這些從城防軍退下的烏薩斯士兵,自然就是絕佳的填入對象了。


    除開軍權的整治以外,威爾遜侯爵旗下產業的接受工作,也是德雷克早期最為關注的事項之一。所以,在切爾諾伯格談判之前,德雷克的精力,主要都被投入到了這兩項事務之上。


    現在,這兩項工作已經基本完成,切爾斯基新秩序的建立隨之進入下個階段,


    德雷克要開始集權,收攏切爾斯基的政治權力了。


    這個過程中,有個說來惡劣卻對德雷克頗為利好的現實是,威爾遜侯爵貪財的特性,讓他在切爾斯基內橫征暴斂,致使切爾斯基的經濟停滯不前,甚至一蹶不振,的確對切爾斯基造成了不可挽迴的傷害。


    但同樣,為了斂財,威爾遜侯爵也以各種殘暴手段,將雅爾茨的政治、經濟權力牢牢地集中在了自己手中。而這些權力又大多伴隨著侯爵府的消亡,轉接到了德雷克的手中,也算是陰差陽錯地給了德雷克不少方便。


    在威爾遜侯爵橫征暴斂的曆史前提之下,雅爾茨城內的權貴們,被分化成了兩個極端。


    其中一部分,是威爾遜侯爵的幫兇,助力於威爾遜侯爵的苛政。威爾遜侯爵吃肉,這些人也有一口湯喝。在威爾遜侯爵府消亡之後,也是這些人,趁著德雷克還沒徹底掌控切爾斯基的間隙,侵吞了威爾遜侯爵相當多的政治遺產。


    這一部分人,主要以雅爾茨城內的富商為主,尤其是那些經營源石礦場和感染者苦力工廠的富商。


    而另一部分,則是被威爾遜侯爵‘殺怕’的一些烏薩斯老派貴族。


    這些貴族,本是在威爾遜侯爵被分封至雅爾茨城之前的一些地方權貴,算是昔日雅爾茨本地的‘世家大族’。


    一開始,在威爾遜侯爵被分封至此之後,這些地頭蛇們自然是積極地與威爾遜侯爵對抗,以求架空這位軍功勳貴,以維持他們在雅爾茨內的超然地位。


    結果就是威爾遜侯爵出於自身的貪婪本性,完全不遵守一些所謂的‘潛規則’。他直接率領著自己從卡西米爾帶來的直係親兵,在雅爾茨城內大開殺戒,強占這些老牌貴族的產業和政治資源。


    考慮到雅爾茨地處偏遠,隻要威爾遜不做得太過火,中樞也很難對這個外國降將予以嚴格的管製。導致雅爾茨原本的‘地頭蛇們’,也是遭遇了滅頂之災。


    一番血洗之下,雅爾茨城的本土權貴盡數被重創,有些甚至因為抽身不及時,被威爾遜侯爵滅了滿門。自那以後,這些老派貴族,也隻能守著自己族下可憐巴巴的一點遺產,委屈度日了。


    隻是,這些老派貴族雖被威爾遜侯爵殺怕,不敢再與威爾遜侯爵抗衡爭權。但他們在雅爾茨城,依然有著相當的曆史影響力。這些影響力,也足以讓他們在雅爾茨城的政治舞台之上,占據一席之位了。


    所以,在威爾遜侯爵倒台之後,這些老牌地方貴族們,也是迅速卷土重來,開始重新收集雅爾茨的各項權力。以求為自己的家族,謀求更多的利益。


    兩個派係,都是德雷克需要整治的目標對象。不過比起直接依靠軍權和政權上的優勢,強行鎮壓他們,以武力剝奪這些人的權力,德雷克倒是更願意用較為‘和平’的辦法,去解決這個事情。


    他組織了一場宴席,邀請了雅爾茨城內的大多數權貴赴宴。


    這場宴席,雖有幾分鴻門宴的味道,但受邀請的權貴們,也不敢找理由缺席——畢竟在他們看來,這位德雷克將軍作為破滅威爾遜侯爵府的‘狠人’,要是這點麵子都不給人家,他們這些權貴怕不是馬上就會成為,德雷克清算的對象。


    宴席之上,德雷克表現出了非常和善的姿態,與諸多權貴把酒言歡。不過,在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德雷克還是將自己的目的直接拋了出來——要求城內的權貴配合他,交出手中的政治資源和權力。


    當然,這也不是單方麵的脅迫,德雷克給在場所有的掌權權貴們提供了補償方案。補償的東西可以是錢財,也可以是威爾遜侯爵旗下的產業。


    “我知道,要諸位放棄手中的權力,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老夫提出的交換方案,也不優厚,大概是匹配不上諸位手中權力的價格的。”


    “隻是,為了確保老夫的政令可以高效地在切爾斯基地區實施,老夫必須完成對雅爾茨政權的收攏和集中,這一點老夫不會讓步。”


    “同時,基於雅爾茨經濟產業建設的物質需求,老夫也不可能將過多的財富或是產業,拿來與諸位做交易。所以,這份交易方案已經是老夫給出的極限了。”


    “諸位也不必急著給老夫答案,老夫會給你們充足的時間來思考這項交易,七日為限。在這七天之內,到底是接受,還是拒絕,我希望各位,可以給老夫一個準確的答複。”


    突然插入的話題,讓這場宴席徹底變了味道。最終,宴席的下半場在眾人虛偽的交談和笑容中結束。散場之後,雅爾茨的權貴們,帶著各異的心思迴家去了。


    在這天的宴席之後,有些人整日在家中大肆發泄自己的怒火,打砸謾罵;有些人直接選擇了接受德雷克的交易提案,極為配合地交出了自己手中的權力;有些人表麵沉默不語,私下裏卻動作不斷;也有些人依然猶豫不決,持觀望態度,想看看七日之期以前,這風起雲湧的雅爾茨城中,會不會發生什麽足以改變局勢的事情。


    “父親,還沒有做出決定嗎?”


    雅爾茨城,東一區內,戴維南家族的豪宅當中,戴維南家族的家主斯通,正枯坐在自己的的桌前,凝望著天花板沉思。


    斯通的長子,克雷德曼,看到自己父親桌上的煙缸裏,不知不覺已經積累了三十多個煙頭,請不自覺地皺起眉頭,語氣頗為冷淡地說道:


    “父親,就在前天,你還向我保證過,會控製吸煙量。現在,我才離開不過三小時多的時間,你居然連續吸了三十六根香煙?”


    “···心頭煩悶,思緒糾結,情不自禁了···先別管我,克雷德曼,等這一關過去之後,我一定收斂。”


    斯通既然心頭煩悶,長子克雷德曼也沒有選擇繼續勸說,隻是在父親的書房內,隨便挑了個位置,與自己的父親一同枯坐。


    “父親,父親!”


    書房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名烏薩斯青年滿臉怒容地大踏步進來。


    “父親,你還在這裏···欸?大哥,你什麽時候···”


    “前天剛迴來的,羅維,這幾天你又做什麽去了?雅爾茨城內近期暗流湧動,父親和我擔心你的安危,都費了好大的勁去找你,結果卻是一無所獲。你這家夥,又跑到哪裏鬼混去了?”


    “額···沒去哪裏,大哥,就是去了個朋友家裏,在他家住了幾天而已啦···”


    克雷德曼一發問,羅維一下就變得支吾起來,原先的怒態蕩然無存,說話的底氣也虛了很多。


    “連朋友的名字都叫不出來,鬼才會信你的說辭,羅維。說吧,你氣衝衝地走進來,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


    麵對羅維的隱瞞,克雷德曼也沒有追問下去,話鋒一轉,反而對他冒失闖入父親書房的事情,追究了起來。


    這一下,羅維馬上挺直自己的腰杆,深吸一口氣,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


    “我聽說,新接管雅爾茨政權的德雷克少將,舉辦了一場宴席,接待了包括父親在內的許多城市核心人物。然而,在宴席之中,這位少將,突然表現出了咄咄逼人之態,要求依照一份不平等的交易方案,來奪取父親等人的政治權力?”


    聽到羅維的話,克雷德曼心裏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他正想開口詢問一二,枯坐的父親斯通,卻是突然睜開雙眼,沉聲說道:


    “是有這麽迴事,羅維。”


    “針對此事,你有什麽想說的?”


    斯通沒有追問向來不問家事的羅維是從哪裏打聽到了這些消息,而是直接問起了他的看法。


    “父親,能不能讓我看一看,那位將軍提出的交易方案,具體內容是怎麽樣的?”


    斯通給自己的長子使了個眼色,克雷德曼從自己父親的桌上,拿起早已被整理好的紙張,交到了羅維的手中。


    羅維接過紙張,粗略地翻看幾下,隨即便表現出滿臉怒態。他正欲將手中的紙張撕開然後丟出,突然發現自己的大哥正瞪視著自己,心神猛地一震,撕紙的動作驟然而止。


    “行了,別的不說,至少把契約給我還迴來,這東西要真被你撕了,還不知道要給我帶來什麽麻煩呢。”


    趁著羅維被克雷德曼震懾,斯通趕緊起身,從自己的小兒子手中搶奪走了德雷克提供的那份契約。


    手中的契約被搶走,思緒被拉迴當下。羅維又一次變得‘暴怒’起來:


    “這目中無人的家夥,我們得給他一些教訓,父親!”


    聽到羅維的激烈之辭,斯通微微一怔。他身旁的克雷德曼正欲嗬斥自己的兄弟,卻被斯通一個手勢製止了。


    “教訓?怎麽給德雷克教訓?羅維啊,人家可是第八集團軍的少將,還是國家欽定的切爾斯基執政官,我們不過是個家道中落的古老家族而已,有什麽資格和能力,給人家教訓呢?”


    “家道中落,但雅爾茨權力更迭之際,也正是我們的家族再度崛起的機會,父親!這個時候,我們若是接受了那個軍官的不公平協議,就是放棄了這個機會!”


    “行了行了,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你不如給我來點實際的。就是如果我想讓德雷克將軍讓步的話,到底該采取些什麽手段?”斯通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繼續問道。


    “影響力,父親,我們的家族雖然衰弱,但在這雅爾茨城中,我們還具備著相當的影響力和名望。他德雷克隻要不想雅爾茨城人心惶惶,就不可能強行找理由覆滅我們的家族。”


    “當年的威爾遜侯爵,也正是忌憚於此,才沒有對我們趕盡殺絕,對吧,父親?”


    羅維一席話說得斯通頻頻點頭,他對於自己這個整日無所事事的小兒子,似乎也有了一點刮目相看的感覺。


    “不錯,所以你的意思是,為父可以用冷處理的方式對待這份協議,坐等德雷克將軍主動讓步?”


    “不,還遠遠不夠,父親。”


    “如您所說,我們家族的影響力和名望,是少將德雷克不敢妄動我們的緣由。那若是我們不配合他,對這項協議做冷處理的話。德雷克肯定也會想辦法削弱我們的影響力,等到我們對雅爾茨城不再有什麽所謂的時候,將我們徹底清理。”


    “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維持我們的影響力和名望,甚至是進一步擴大它們。隻有這樣,我們才有和德雷克對峙的資本。”


    斯通點了點頭,順著羅維的思路,所謂提升影響力和名望,無非就是在城市中散布恩澤,積極參與並宣傳慈善事業,將他們戴維南家族與民心緊緊地綁定在一起。這樣一來,那位素有仁望的將軍,必然也會投鼠忌器,不對自己的家族下什麽殺手。


    但是···這個策略,可以由自己的長子克雷德曼提出,卻怎麽都不應該,由自己的小兒子羅維提出。


    ‘仁善’這個詞,和自己的這個小兒子,可以說是一點關聯都沒有。以他的見識和性格,是不可能提出這樣一個方案來的。


    更別說,這個方案,還有一個必要的前提——那就是德雷克真的會對民心有所顧慮。


    若是德雷克和威爾遜侯爵一樣,是個貪婪且沒有底線的惡人的話,這個綁架民心的法子對德雷克而言也是毫無作用的。他依然會無視種種惡果,強行屠戮戴維南家族,以獲取他想要的東西。


    “此外父親,還有一點,除了收攏人心以外,我們還要做些事情去威懾少將德雷克,給他個警示,讓他知道,即便我們戴維南家族家道中落,也不是他一個軍狗可以肆意拿捏的。”


    “教訓?又是這話,羅維,我不是說過,我們···”


    “父親,我這幾天,和雅爾茨城外,一支有名的哥倫比亞雇傭兵有了交集。這支雇傭兵裝備精良,戰鬥力卓越,雖無法與德雷克手下的軍士們抗衡,卻足以替我們執行一些隱秘的暗殺任務了。”


    “你想要行刺德雷克?!”


    “不,父親,我沒那麽傻,這件事情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如果能把他手下的得力幹將處理掉幾個,既是對他力量的削弱,也足以給他震懾了。讓他明白,想從我們戴維南家族的碗裏搶食,就必須承受我們的怒火!”


    “可惜,德雷克的女兒,據說現在依然停留在北部的羅曼諾夫城當中,不然的話,那位可是個絕佳的目標。”


    羅維自顧自地說著,全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父親的臉已經漲得通紅,大哥克雷德曼也是黑著臉,拳頭緊攥,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下一刻,原本擺在斯通麵前的煙灰缸直接飛到了羅維的臉上,直接將他砸得向後跌倒過去。羅維狼狽地從地上爬起,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在自己的臉頰上流淌,伸手去摸,發現自己的頭上,有一道不小的傷疤,血液,正在他的臉上流動。


    “你這小子,膽子不小!你可知若是真的按你說的方法做了,招來德雷克將軍的怒火,會給我們戴維南家族帶來怎樣的滅頂之災嗎!”


    “怎麽會,父親!他德雷克隻要還有些理智,忌憚於‘民心’,就不會隻為了‘複仇’或是還擊一口惡氣,選擇對我們的家族下手的!”


    “你倒是假設他德雷克有理智了!那我要問你,你這個行為,設計的這所謂‘刺殺’,究竟有沒有理智支持?!既然你覺得德雷克不會為了單純的報複而對我們下手,那你這‘刺殺’,不也隻是單純地為了震懾和出氣嗎!”


    “你有資格發怒,人德雷克將軍就發怒不得?!你什麽實力,人家又是什麽實力?!老子tmd都沒那個武力敢直接和德雷克叫板,你小子也不知道誰給的膽子說這些屁話!”


    “克雷德曼,把這蠢貨,給我帶去關禁閉!告訴家裏的每一個仆人,給我看好了這個小初生,兩個月內,不準他踏出家門一步!”


    “父親,你不能這麽做,我···”


    羅維一下撲到自己父親麵前,一副聲淚俱下之態。他的雙手死死地掐著自己父親的胳膊,話音未落,衣領就已經被克雷德曼提起。看到自己大哥的‘獰笑’,羅維的手和腿一下就軟了下來,任由克雷德曼將自己拖出了房門。


    等克雷德曼迴到父親書房的時候,斯通的氣,也消了大半了。


    “已經安排好了,父親。”


    “嗯···給仆人們都說了吧?不管怎樣,不能在讓那小子,出去接觸任何人了。”


    “當然,父親。”


    “嗯···現在,迴到之前的那個話題吧,克雷德曼。羅維那小子的話就當沒聽見過,你認為我這一次該如何處理這事呢?”


    “我覺得,父親應該接受這項交易。”


    “理由呢?”


    斯通眉頭微皺,似乎並不喜歡克雷德曼的方法,但還是繼續追問,希望聽到克雷德曼的解釋。


    “···理由很簡單,父親。戴維南家族,已經不是三十年前的戴維南家族了。我們沒有能力,也沒有底蘊,再去重拾父親幻想的那份虛無縹緲的輝煌。同樣,三十年前的那場屠殺,我們也沒有能力,再經受一次了···”


    聽到克雷德曼提到那場屠殺,斯通捏著煙的手猛地顫了幾下。


    “···也不一定,克雷德曼,我們也看到了,比起威爾遜那個初生,這位德雷克將軍的脾氣顯然要好很多。我們或許···”


    “德雷克將軍的脾氣的確很好,父親。這麽多年以來,我們從來沒聽說過這位將軍幹過任何濫殺之事。入城之後,這位將軍也從來沒給我們下過什麽通牒,威脅我們交出權力什麽的,反倒是用了錢權交易這種比較和平的手段。”


    “但父親可還記得,那場宴席,德雷克將軍,也並沒有邀請雅爾茨城的每一個掌權人士。”


    “嗯?不是那些個白癡,自持身份,不願意來麽?”聽到這裏,斯通略有些驚訝地問道。


    這個事,他還真的沒有去深究。畢竟德雷克的每一封邀請函都是私下發出的,自己在宴席上的時候,也沒有和其他人交流過此事。他還以為其實城內的每一名權貴,都收到了德雷克的邀請函,隻是其中幾個目中無人的家夥沒去參加而已。


    “哪有什麽自持身份啊,父親。我們戴維南家族的家族底蘊如此深厚,都不敢落了這位將軍的麵子,他們那幾個暴發戶,又哪來的膽子。”


    “哼···爆發戶,可就是這些暴發戶,在我們的頭上,已經騎了二三十年的時間了。”


    “那是因為有威爾遜侯爵給他們做靠山,父親。現如今威爾遜侯爵府剛因為叛國之名,被德雷克將軍徹底摧毀。失了靠山的他們又如何能與我們相提並論?更別說,作為昔日威爾遜侯爵苛政的幫兇,他們害怕德雷克清算他們都來不及,更不可能行如此無禮之事了。”


    “你的意思是···德雷克提供的錢權交易,本來就是有選擇性的?而那些,沒有受到邀請的家夥們,遲早,會受到來自德雷克的清算?”


    “···清算早就開始了,父親,隻是您沒有關注到罷了。”


    “據我所知,昔日與威爾遜侯爵一同經營源石粗礦礦場的那幾個富商,已經有兩個,被翻了舊賬,被捕入獄,等待審判。剩下的,也基本都被封了工廠和銀行賬戶,等待審查。等審查結果出來,這幾個家夥,估計也難逃牢獄之災了。”


    “而牢獄之災後,等待他們的,恐怕就是死刑。畢竟,那幫暴發戶發跡之初,可沒少做殺人越貨的勾當。當年威爾遜侯爵做的那場屠殺,他們也參與其中,可謂罪行累累。德雷克將軍給他們定罪,也算證據充分了。”


    “哈,漂亮!這些家夥,也該為當年的血債,付出代價了!”斯通狠狠地錘了下桌子,語氣之中,滿是暢快之意。


    “所以,父親,我們不難從這些事情中看出,這位將軍雖然脾氣好,但他的寬容也不是無條件的。麵對那些,正犯下過滔天大罪的惡徒們,他也從來不會手軟。”


    “威爾遜侯爵府破滅之後,據我所知,那些血腥源石礦場的經營者,還有禍亂北境的那些感染者盜匪,可沒有一個從德雷克將軍的手中幸存下來的。”


    “他給我們提供這份錢權交易,也算是給我們‘機會’了。更別說那位將軍已經和我們提過醒,說他會不擇手段地收取我們不願放棄的權力。”


    “我們戴維南家族,因為三十年的那場慘案而家道中落,隨後一直韜光養晦,低調行事。這三十年來,我們未曾觸犯過烏薩斯的任何律法,甚至都沒有經營過像源石礦挖掘這種血腥的產業,沒給威爾遜侯爵留下過任何處置我們的把柄。”


    “甚至於,為了獲取更多的聲望,我們還做過一些慈善之事。以上種種,給這位德雷克將軍留下了足夠的好印象。這才是這位將軍待我們和善的緣由,父親,而不是二弟所說的什麽影響力或是民心的震懾。”


    “所謂民心問題,自入城以來,這位將軍已經通過仁政的發布和大量的政治宣傳,獲取了足夠多的民望了,真要嚴格計數,我們已不足以在此道上與他抗衡了。”


    “而且看看德雷克將軍提出的那份交易,父親,我覺得其實···沒有您想的那麽糟糕,父親。完成這項交易,讓我們家族的主要精力從軍警機關、土地和政治上轉向商業,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是嗎?”


    “這樣,我們既能早點從雅爾茨城的政治漩渦中脫身,避免損失。甚至於,若是我們將交換來的這些商鋪經營得當,也未嚐不能讓我們的家族再度富庶起來,不是嗎?”


    “非要等著德雷克將軍強行從我們手中奪權,結果隻能是權財皆失,父親。那位將軍如果真的想處置我們,也不是找不到借口···戴維南家族紮根雅爾茨城幾百年的時間裏,真的一點違法之事都沒有做過嗎?他德雷克若是真的執意翻舊賬,我們也扛不住他的手段。”


    “得到皇室的任命,繼承威爾遜侯爵府權力和產業的羅曼諾夫軍隊,實力比起威爾遜侯爵,隻強不弱,父親。三十年前的戴維南家族都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抵抗威爾遜侯爵的迫害,三十年後的我們,又怎麽敢給實力更強的德雷克將軍甩臉色呢?”


    “就算我們欺負人家和善,不會像威爾遜侯爵那樣滅我們滿門。但也會給別人留下壞印象了,不是嗎?”


    聽克雷德曼一頓勸解,斯通也是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兩隻大手在臉上狠狠地搓了搓,隨後悠悠說道:


    “你說的沒錯,克雷德曼。隻是···隻是我不甘心啊···當年那場屠殺的時候,我答應了你死去的爺爺,還有你的大伯二伯,說一定會再找機會,讓我們戴維南家族重新崛起,以報當年血仇。如今好不容易又看到一點機會,我又怎麽能···”


    “而且還有一點,克雷德曼。若是戴維南家族,真的棄政從商,縱使我們再富庶,也不過是手握兵權的德雷克眼中的一隻肥羊,隨時任他宰割,不是嗎?”


    “人終歸是要向前看的,父親。”


    “這幾年來,我在維多利亞留學進修,期間還去哥倫比亞的那些科研公司參觀過。這些經曆給我最大的體會,就是不管是個人還是家族,要是學著向前看的,父親。”


    “今時不同往日,時代在變化、在進步,我們也得想辦法,跟上時代進步的潮流才是。而不是沉浸在已經消逝的過往輝煌中,止步不前。”


    “當年,單純為了徹底把控雅爾茨財政大權的威爾遜侯爵都不能容忍我們家族掌握那樣的權力。如今想要在切爾斯基,幹一番大事業的德雷克將軍更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所以,我們沒必要,也不應該對那些得不到的東西念念不忘,父親。”


    “何況,德雷克將軍破滅威爾遜侯爵府,也算是替我們家族報了血海深仇。就當是感謝他德雷克替我們做到了我們做不到的事情,同意這場交易吧,父親,沒必要再給戴維南家族···招惹更多麻煩了···”


    “至於父親擔心的,從商之後,完全受製於人之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過,隻要我們嚴守律法,行事低調謹慎一些,不給他德雷克製造處罰我們的機會。家族也不會遭遇什麽大危機的。”


    聽到這裏,斯通也終於被自己的兒子說服了。


    “也是···他德雷克幫我報了仇,為了感謝他,哪怕我把手中的權力白交出去,也算值得了···”


    “行了,為父也看開了!你說得對,人總是要向前看,身負家族興衰的我們更應如此!他德雷克逼迫我們棄政從商,那些權力我給他便是!等我把家族旗下的那些產業,還有從他那裏交換來的商鋪經營得足夠好。未來的雅爾茨政壇中,我也未嚐不能說上一兩句話!”


    “聽說卡西米爾的商業聯合會,不是據說給統治卡西米爾的那些騎士們帶去了不小的威脅嗎?我戴維南家族未來,說不定也能做到那個程度呢?”


    看到自己的父親終於變得振奮起來,克雷德曼也是笑著附和自己的父親。不過心底裏,對德雷克布置政令做過詳細了解的克雷德曼非常清楚,商業聯合會這樣龐大的資本集團,想在德雷克的治下出現,可是相當困難的。


    心裏雖有數,但他也不好熄了父親的一番鬥誌。等到斯通爽快地在德雷克提供的那份協議書上簽了名,委托他將協議書交到德雷克手中。克雷德曼也是和自己的父親告別,準備奔赴雅爾茨的市政廳了。


    “欸,對了,克雷德曼。”


    “父親?”


    “你離開之前,記得再和咱家的保安們說一聲。讓他們最近警醒著點,提防和關注任何在我們住宅附近遊蕩的陌生人,也看好你弟,不要讓他找到任何出門的機會。”


    “還有,記得通知我們養的那些個偵探,讓他們查查,羅維這小子,最近都在和誰來往!他那個小子,除了吃喝嫖賭,什麽也不會,今天能說出那番話來,背後肯定有人教唆他!有人想拿我們戴維南家族當槍使,我們必須得警醒起來。”


    “對了,把這事一並,告知於德雷克將軍。甚得後麵真出了什麽事,我們又得給別人背黑鍋。”


    “哈,放心吧父親,我也早就察覺到羅維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幕後推手的事情,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估計不久,就會有結果。”


    聽到克雷德曼的保障,斯通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欣慰之色。


    自己的這個長子,可比當年的他優秀太多了。


    “還好,老爹不是個固執的人。不然,要是被老爹和將軍夾在中間,我的日子,才是真的難熬了啊。”


    戴維南家的豪宅前,克雷德曼的私人座駕裏,這個烏薩斯青年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自說自話著。隨後將車發動起來,穿過長長地街道,向著雅爾茨的市政廳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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