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林看到溫棠,轉頭望向謝筠,謝筠坐在那裏盯著溫棠,沒有一絲波動。


    所有人都注意著謝筠的反應。


    謝筠淡淡地說道:“本王如今為禦察司主事,想要收拾一個人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溫棠看著謝筠那冰冷的眼神,倒吸一口涼氣,這便是他說的另一麵嗎?


    謝筠繼續說道:“田七買官鬻官,本王留著他已是網開一麵,嶽林,告訴他,要麽老實交代自己的罪行,要麽失去自己的命,讓他自己選,記得告訴他,如若再大喊大叫,即刻便會丟命!”


    “是!”


    嶽林往禦察司大牢的方向走去。


    謝筠看著溫棠,冷聲說道:“所有人都給本王聽著,在這禦察司,你們隻管做事,本王讓你們說話,你們再說話,不然,小心你們的小命!”


    謝筠看著溫棠,停頓了幾秒,隨後指著她說道:“你也是!”


    說罷,謝筠入內,所有人一下子四散開來。


    崔瑩瑩站在溫棠身邊,問道:“這個鐵麵閻羅,怎麽像所有人欠他八百萬一樣,對你還這麽兇!”


    溫棠說道:“別說了,如若被他聽見,我怕他真會殺了你!”


    “你之前不是說他對你蠻好的嗎?如今怎麽是這般樣子?”


    溫棠望向屋內:“或許這就是他同我說的自己的另一麵吧~”


    “欸,棠棠,我倒是很好奇,你真的沒見過他的真麵目?”


    崔瑩瑩晃了晃溫棠的手臂。


    溫棠搖頭:“沒有~別管這個了,我們先去做事吧!”


    之後,溫棠和崔瑩瑩迴到了辦事廳內。


    禦察司主事徐渭走到兩人麵前,想要問什麽,又說不出口,溫棠笑著說道:“徐主事要說什麽?大膽說便是!”


    徐渭隨後問道:“溫棠,你和殿下是不是感情不好?”


    “徐主事就是要問這個?”


    徐渭使勁地點頭,此時,周圍的人都豎起耳朵,等待著溫棠的迴答。


    “此事,我不會迴答你~”


    徐渭笑著迴應道:“無妨!我也隻是好奇,不過,你還是要注意一些,我看得出來,殿下眼裏容不得沙子,如若你有一點行差踏錯,都有可能在他手下活不下去,你還每日和他抬頭不見低頭見,更得注意了~”


    “多謝徐主事關心,我會小心的~”


    徐渭隨後轉身離去。


    謝筠坐在公案前,翻看著大理寺卿之案的卷宗,嶽林此時走進來,對著他耳語道:“田七招了~”


    謝筠沒有說話,嶽林繼續說道:“當年顧恪之事確為他所告發,不過,幕後之人他也不清楚,隻知道是有人將一張紙條暗中交給自己,自己並未看清那人是誰~”


    謝筠放下手中的卷宗,望著屋內另一麵的牆壁,眼神逐步變得犀利。


    “你把田七招了的事情散布出去!”


    “是~”


    嶽林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謝筠自己出了禦察司,往京城一家酒樓奔去。


    酒樓名為如意樓,在京城已有百年,曆任樓主均為安氏之人,如今的樓主為一女子,名喚安鳶。


    如意樓共十層,或許有人會問一個酒樓為何會建的這麽高?


    這個原因有兩方麵,一方麵是因為曾經有一任樓主夢想建出世間最高的酒樓,讓自己家的酒樓徹底地名揚天下,另一方麵,也就是他能做到的最重要的原因,他無意中救了當時的皇帝一命,皇帝特許其建這座十層的酒樓。


    自那以後,如意樓便屹立在這京城之中,曆經晟、梁兩朝,百年過去了,早已成為了世間最有名的酒樓,非達官顯貴不得入~


    安鳶看到謝筠的那一刻,震驚地問道:“你怎會來此?”


    謝筠走進樓內:“怎麽?十年未見,如意樓不歡迎我了?”


    安鳶連忙否認:“這是哪裏的話,我十年前便說過,你無論何時,都可以隨意進出我如意樓。”


    謝筠走上如意樓最高層第十層,安鳶同他一起。


    謝筠看著遠處的寂明塔:“這京城中唯一比你這酒樓還高的建築怕是就隻有那座寂明塔了~”


    安鳶應和道:“那是自然,這寂明塔可是當初陛下為慶祝先太子的出生,特意下令建造的京城最高的建築,自然比我這酒樓要高。”


    隨後,謝筠站在十層俯瞰整個京城,問道:“你說顧恪如今如何了?”


    安鳶搖頭:“不知~好久未見過他了~”


    “顧恪與我兄長向來交好,你說他出事與我兄長有沒有關係?”


    “這重要嗎?”


    “很重要~我兄長的死因不明,我還沒查出來,顧恪之事如若與我兄長有關,那這幕後之人恐怕就是害死我兄長的人~”


    “我不知道,不過我還是想勸你,被查下去了~如若查到了你最不想查到的那位,你該當如何?”


    謝筠沉思,隨後開口:“無論是誰,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


    “你怎麽讓他付出代價,他可是……?”


    安鳶的話還未說完,謝筠就打斷了她:“我自有辦法,你無須管這些,好好經營你的酒樓便是!”


    安鳶擔憂地望著謝筠:“你可想好了?你大哥不希望你為了他出事~”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安鳶沉默。


    謝筠隨後問道:“我大哥走之前來過這裏嗎?”


    “來過,來的時候我就感覺他有事情瞞著我,可我沒想到我們那次竟是最後一次見麵~”


    謝筠望著安鳶:“你們當初?”


    安鳶飛快地迴答:“知己!隻是知己!”


    謝筠露出失望的表情:“原來如此~可是我大哥同我說他很喜歡你,看來你們並沒有互通心意~”


    安鳶沒有反應,仿佛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一般。


    謝筠隨後轉身準備離去,安鳶在他身後問道:“你不留下來用膳嗎?”


    謝筠搖頭:“不吃了~我該迴禦察司了,出來太久了~”


    安鳶隨後又說道:“下次來能不能摘掉麵具~”


    謝筠停住腳步,轉身迴道:“安姑娘~你知道的,我習慣了這副麵具,不會輕易摘下來的~”


    “在我麵前也不可以嗎?你我可是自小便認識,是朋友~”


    “我很抱歉,不過真的不可以~我不想在任何人麵前摘下我的麵具~”


    安鳶繼續說道:“你是不愛笑了嗎?”


    謝筠沒有迴答,徑直離去了。


    安鳶在後麵看著他離去,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謝筠迴到禦察司,看到桌上的海棠花糕,有那麽一瞬的呆愣。


    他拿起海棠花糕,望了望辦事廳的方向,此時,溫棠也看著謝筠所在之處。


    謝筠拿起一塊兒放到口中,甜而不膩,軟糯香甜,溫棠的手藝倒是出人意料。


    謝筠不知不覺間將所有的都吃完了。


    嶽林此時進來說道:“王爺~您剛剛去了何處?方才王妃找您,沒找到人,就把這個……”嶽林還沒說完,便看見海棠花糕都沒了,他震驚地說道:“王爺!您竟然都吃了!”


    謝筠看著他:“不行嗎?”


    嶽林連忙解釋:“不是~我隻是不知道王妃的手藝竟然這麽好,您都吃光了!”


    “行了~你來找本王隻為了此事?”


    “當然不是,景安王殿下想要見您!”


    謝筠的眼神重新變得犀利,沉聲道:“他說了什麽?”


    “景安王隻派人來邀您寂明塔上一敘。”


    謝筠起身,嶽林緊隨其後。


    溫棠看見謝筠一身殺氣地走出禦察司,心中升起疑惑。


    謝筠來到寂明塔下,示意嶽林留在塔下,他一人走到塔上,謝岐早就等在了上麵。


    謝筠在謝岐背後停下,謝岐聽到了他的腳步聲,轉身說道:“四弟來了,坐~”


    謝岐坐下,示意謝筠坐在自己的對麵,謝筠坐下。


    謝岐一邊為謝筠斟茶,一邊說道:“這寂明塔是父皇當初為了大哥建的,在這裏上可摘星辰,下可俯瞰眾生,如果大哥還活著,在這兒看著眾生該有多好呀~”


    謝筠轉頭望向寂明塔外,沉聲道:“可是大哥已經不在了,他們和我說大哥是暴斃而亡,突發急症,二哥,你說,他們有沒有騙我?”


    謝岐手中的動作停滯了幾秒,謝筠捕捉到了這個細微的動作。


    謝岐喝下一口茶,說道:“誰敢騙你呢?我知道的也是大哥突發急症,其餘的一概不知~”


    謝筠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隻是說道:“二哥,我想大哥了~”


    謝岐也說道:“我也是,想當初,大哥還帶著我們一起在這寂明塔上玩耍,你我這下棋的本事都是大哥教的~”


    謝筠隨口問道:“二哥可願與我手談一局?”


    謝岐欣然接受。


    謝岐命人拿來棋盤,兩人興致勃勃地下棋。


    謝岐開始時進攻地很厲害,可最後卻是舉步維艱,謝筠正與其相反,謝岐看著殘局,將手中棋子放迴棋盒中,兩手交叉放於身前,無奈地笑道:“我輸了~四弟的棋藝進步很大,二哥比不過了~”


    謝筠沒有說話。


    謝岐繼續說道:“四弟~二哥問你,你當真要查大理寺卿一案嗎?”


    謝筠冷聲說道:“二哥終於還是問出口了~”


    謝岐點頭望著他。


    “父皇將此案交由我,豈有不接之理~”


    “你如若不想接,大可以不接,隻是你想要接這個案子罷了~


    謝筠起身,走到寂明塔邊,背對著謝岐,說道:“二哥是怕了?”


    “我怕什麽?”


    “怕我查到你不想讓我查到的人身上~”


    “你查便是了~你查到誰便是誰,隻是怕你到時候查出來的人是你不想查到的~”


    “二哥這是在威脅我?”


    謝岐笑著起身:“我言盡於此,四弟好自為之~”


    謝筠看著謝岐離去,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謝筠又獨自在寂明塔上待了許久,嘴裏自言自語道:“這寂明塔,怎麽誰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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