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睜開眼,頭頂,是陌生的天花板。


    視線逐漸清晰後,根據周圍的布局和儀器風格,博德判斷,這裏......好像是一間單人病房。


    左腿很麻。


    博德抬起頭,看見辛德哈特正趴在自己的左腿上打盹。獅子雙手拖在地上,腰佝僂著,大腦袋擱在博德的左腿上,正在打唿嚕。


    腿上濕漉漉的......這貨流口水了!


    金毛大狗身邊的一個煉金指示燈亮了起來,隨後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羅曼帶著一隻大號彩色粘膠團進入了這間病房。


    粘膠很有禮貌地在門口候著,羅曼先是拽著辛德哈特的鬃毛,將因為毛發拉扯而顯得鬼迷日眼的獅子拖到一邊,輕輕放在地上,然後就放著讓他繼續流口水了。隨後,博德的視野就被白狼的腦袋占據,因為過於湊近的視角,羅曼的臉看起來很像車座子。


    “名字?”


    “博德。”


    “這是幾?”羅曼伸出一根指頭。


    “三十七。”


    “......”


    博德帶著笑意的眼神讓羅曼放鬆了一些,隨後,他將門口的粘液團請到床前。


    “弗先生。”


    如果說物質上的不定形粘膠生物被稱作史萊姆,那麽精神上的不定形粘膠生物或許可以稱作靈魂史萊姆。這隻史萊姆顯然屬於後者,他(它?)身上斑斕的顏色,每一種都會勾起一點點博德對應的情緒。


    “沒問題。”被稱作弗先生的史萊姆,既沒有凝聚出觀測器官,也沒有掃描,隻是在博德看向自己之後,就做出了診斷。“不如說很健康......甚至稱不上昏迷,隻是睡了很長一覺。應該可以下床了。”


    羅曼鬆了一口氣,將弗先生帶離病房。


    博德謹遵醫囑,於是開始嚐試下床。


    ---你很健康---


    “我知道。”


    博德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除去了,還好床頭櫃裏頭有衣服......怎麽看著有點像是羅曼風格的絨睡衣?看著就很貴......不管了,穿穿看。


    鞋子倒是真的找不到,看羅曼赤腳在雪地亂晃的樣子,可能北地超凡者沒有穿鞋的習慣吧。


    然後博德一腳踩上了正打鼾的獅子的側臉,然後使勁蹭起來,作為他壓麻了、弄濕了自己一條腿的報複。


    “起——床——了!”


    辛德哈特眼睛被擠出一條縫,他琥珀色的眼睛轉了轉,看見是博德,然後很放鬆地繼續躺在地板上不動了。


    “......別鬧......我再睡會兒。”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北地現在怎麽樣了?”


    看他這麽放鬆,想必問題不大。


    辛德哈特似乎是臉被踩煩了,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博德的腳底。金毛大狗渾身一抖,皺著臉退到一邊。


    羅曼姍姍來遲,正好看到最後一幕。


    博德你為什麽要獎勵他?!


    隔壁客房,正在聽牆角的牛和貓對視一眼。又是沒有大do特do的一天。


    拉貝林真的有點不確信了:“或許......我是說可能......焰心和終寒家確實有點問題......”


    格瑞斯伸了個懶腰,不再偷窺。沒意思。


    那團光芒托著幾位累壞了的年輕人,在夢界一路漂流,直到被終寒家族接引到凜冬堡——也就是最強宿舍一開始確定下來的北地之行終點站。接下來他們會作為英雄,被終寒家族盛情款待。


    博德、格瑞斯和拉貝林不聲不響晉升第三能級,這是明麵上的收獲。至於背地裏拿了多少好處......現在除了博德之外,終寒家族都給了豐厚的報酬。但是博德......


    ---稍早些時候---


    幾條白狼和一條灰狼商量了半天,也沒商量出什麽東西。


    密續書?超凡裝備?隱秘知識?錢?


    “所以,羅曼,你覺得我們送點什麽比較合適?”米哈伊爾一邊檢查羅曼的身體一邊問道。


    “......我沒事啦......嗯,確實難辦......畢竟大部分好東西,焰心家都有,嘖......”


    亞曆山大和伊萬這對父子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安德烈笑嘻嘻湊上來:“老弟,你知不知道,我們極北之地有個傳統。那就是救命恩人的報酬通常包含‘以身相許’......”


    這是長生天朝的雜書裏麵寫的情節吧!安德烈你放屁!


    伊萬張口想要嗬斥安德烈,卻被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坐在一旁的弗拉基米爾用拐杖堵住了嘴。


    很快,安德烈笑不出來了。因為羅曼臉色很平靜,沒有臉紅沒有尷尬沒有害羞,隻是托著下巴,點了點頭。老弟,你什麽意思......


    亞曆山大拍了拍手,說道:“奪魂派係的學派領袖剛剛前來請罪,嗬,他們學派收獲了不少資料啊,放到幾十年前,得全部按上褻瀆神明的罪名。”


    羅曼倒是不驚訝,畢竟終焉這東西人憎狗嫌,算不得柱神。倒不如說,整個終末祭事件裏,奪魂派係並沒有犯下大錯,反而立了大功。“總之,這下那隻異界史萊姆也沒臉邀請我加入奪魂派係了。”


    “我的意思是,不用白不用,叫那位弗洛伊德法師給博德看一下如何?他睡了十幾個小時了吧,現在還沒醒呢。”


    等到父親說完,伊萬才開口問道:“教國的王子醒過來之後就一直呆在他身邊,好像已經......釋放了好久照明驅暗的療愈技藝了。他們是什麽關係?”


    狼們豎起耳朵。


    羅曼輕笑了一聲:“反正不是主仆關係就是了。”


    “正好。”靜默如積雪與石像的祖父弗拉基米爾發話了。狼們肅穆傾聽。“亞曆山大,你帶著伊萬,和我一起去迎接一位貴客。”


    祖父估計是心存了些考察和鍛煉終寒家長子的意思,於是伊萬順從地跟上,口中問道:“這個時候?會是誰呢?是代表奉獻道途的日冕嗎?”


    “教國的國王,辛梅裏亞·焰心。”


    “他不是已經沉睡了?”米哈伊爾有些困惑。


    “所以才要我們去問問啊,嗬。那個老東西......”亞曆山大眯起眼睛。他負責的焰心就是這位辛梅裏亞,結果一次都沒等到對方從棺材裏爬起來,那位教國現任國王,克製了一輩子的奉獻之欲,甚至前不久還宣布陷入沉睡來延遲飛升衝動......同為神血,他最了解這麽做的難度和痛苦。


    弗拉基米爾活得更久,所以反而不這麽看。這位老狼迴頭看了眼走向博德“病房”的羅曼,眯起眼睛。


    那隻老獅子,可能是為那隻小獅子來的,更可能是衝著那條金毛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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