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被摔向博德,博德往一邊竄去,見狀,白狼有點傷心,然後看到了自己被籠罩在一團張牙舞爪的影子中,嚇得立刻四肢並用,飆著北地粗口躥到一邊。


    積雪飛濺,菲列恩那邊都略有失重感,眼鏡王蛇吐著蛇信,舔了舔侍從呈上的酒。


    辛德哈特一撲不中,同樣飛速後撤。肉食類獸親的本能讓他將潛在的目標全部都納入視野。獅子、狼和狗呈三角對峙狀,慢慢轉起圈。


    即使是進入了捕獵的狀態,辛德哈特和博德說話時依舊控製著音量且相當溫柔:“你和我們差了一個能級,允許你用附肢哦。”


    “那我就不客氣啦!”


    “博德,我們先放倒——博德你(北地粗口)——”羅曼的結盟申請被一根觸手駁迴了,博德用附肢將他拽了一個踉蹌,然後直接衝向了白狼。


    開什麽玩笑,哪怕不能是最上麵的,也不能是最下麵的!


    然而相較於第三能級神血貴族的體魄,附肢還是太脆弱了些。白狼一口就把纏在脖頸上的觸手咬斷了,疼得博德一激靈,然後借著博德的衝勢將他絆倒在地。雖然現在是博德壓著羅曼,但是前者毫無防備,博德下意識張嘴咬去,卻被更快一步的白狼咬住了吻部。


    口鼻處傳來刺痛,身後勁風襲來——糟了!


    然而白狼卻一個翻身,將博德壓在身下,替他扛下了來自辛德哈特壓上全部體重的狠辣肘擊。


    略帶涼意的鮮血自白狼口鼻中噴了博德一頭一臉,然而三雙眼睛都有些驚訝。


    博德驚訝於羅曼保護自己的下意識舉動,他能感覺到從他口鼻噴出的血順著彼此咬合的嘴流淌而下,金毛大狗大腦有些空白。


    求偶可不是玩笑話,這是賭上尊嚴和未來地位的戰鬥,所以羅曼的行為就更讓兩人不解了。


    羅曼則是驚訝於辛德哈特的“留手”,他揍博德的時候可沒留手的意思,快點把某個人揍出局對剩下的倆獸都是好事,然而這從背上傳來的重擊,最後顯然有一個“卸力”的過程,辛德哈特這是在幹什麽?


    辛德哈特也有些疑惑,他的身體比腦子更快,看到這一幕他突然就收力了......然後他有些臉紅,一定是羅曼使用了奪魂派係的法術!這才讓他在看到羅曼保護博德的時候留手了!


    “不行,得讓博德趕緊出局,不然......要變得奇怪了。”獅子和白狼這麽想道。


    然後羅曼發現嘴巴一鬆,他吐出一堆附肢。博德已經金蟬脫殼溜走了。


    “兩個我也一樣槽口牙!”金毛大吼著從天而降,觸手把他丟到了很高的地方。


    現在吃我一招從天而降的拳法!


    疊在一起的獅子和狼對視一眼,露出詭異的笑容。


    他們沒有和博德想的一樣糾纏在一起而錯過躲閃時機,而是各自讓了個位置。


    半空中無處借力!


    博德想到用附肢這種違背物理法則的東西推自己一把的時候,已經晚了。


    金毛大狗被兩隻有力的手輕柔地接住了,然後他被牢牢捏住一動不能動。


    “打個商量......”


    兩人隔著博德的腦袋來了個擊掌。


    金毛流著鼻血倒下了。


    獅子鬆開手,然而白狼沒有鬆手,羅曼將博德摟在懷裏,舔了舔金毛大狗的臉,嚐了嚐自己和這條狗的血混合在一起是什麽滋味。然後他輕輕將博德拋到菲列恩那邊,蛇獸人翻了個白眼,給這個金色流星讓出自己侍從剛鋪好的軟墊。


    羅曼挑釁地盯著辛德哈特,舔了舔嘴唇。


    獅子眯起眼。


    你小子......


    博德沒暈太久就睜開了眼睛。


    一旁的公爵用尾巴戳了戳他的肚子,笑道:“裝的還蠻像的。”


    金毛大狗撥開了那條不老實的尾巴,捂著頭,腦瓜子現在還是嗡嗡著。


    “我‘想看到’的已經看到了,那麽繼續留著挨打就顯得不那麽聰明了。”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就拿猩紅聯邦的立場來說,我們絕不會坐視兩家神血的聯合。雖然這個盟約核心......你......顯得很脆弱。”


    “嘿。”博德擦了擦臉上羅曼留下的口水,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叉著腰俯視菲列恩:“你的反應太平淡了,就像是知道些什麽一樣,和我說說。”


    “......我來極北之地是為了避免留下遺憾,言盡於此。”


    因為所謂的終焉的災厄,對嗎?終寒家族自顧不暇,談何聯合?是這樣嗎?博德在心裏歎了口氣。伸手往眼鏡王蛇盤著的身體裏掏零食。一旁的侍從眼觀鼻,鼻觀心。他感覺得到自家主子很享受這種罕見的搶食體驗。不打擾貴血的雅興......


    “哇!隻挑肉啊你!給我留點!”


    “就不!”


    另一邊的打鬥也進入了白熱化狀態,惹來不少圍觀群眾。


    辛德哈特一拳揮空,又一拳跟上,羅曼左躲右閃,全神貫注。


    “怎麽突然這麽激進了?小巷子裏你不是說把他讓給我嗎?快進一下,直接給我不行嗎?”


    “現在他還是我的!”


    “我說了!他不是什麽‘物品’!”白狼怒吼道,以胳膊隔開一拳,反手在辛德哈特肩膀留下了幾道流血不止的抓痕。


    “......是的,我承認,這是我無比自私的欲望。”獅子突然笑了,然後攻勢越發迅猛。白狼不得不暫避鋒芒,現在他要是被蹭到一下恐怕都得重傷退場。


    然而獅子的體力似乎無窮無盡,拳風一浪高過一浪,白狼同樣開始反擊,兩人就像是奔流的焰火和湧動的冰雹一般糾纏在一起,時而金紅壓服藍白,時而極寒澆滅高溫。


    “所以你承認了?承認你確實不再行走在純粹奉獻道途了?”羅曼也露出笑容。


    “當然!”辛德哈特以低沉如雷鳴的咆哮迴應。“我已經明白我是為了什麽而奉獻,而我又將會以何物為柴薪燃燒了。”


    白狼的眼睛突然露出驚愕,隨後是殺意。


    “你瘋了,你怎麽敢......?!”


    麵對突然舍棄防禦的撕咬,獅子隻是以手腕送進對方口中。狼的利齒毫無保留地全力咬合,牙卡在骨骼上發出吱嘎的聲響。然而獅子並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隻是借著手腕和狼吻的連接,又一次將白狼壓倒在地。


    羅曼並沒有看見辛德哈特眼中的瘋狂,隻看見了他的平靜。


    他早已做好準備,並且下定決心。


    奉上最為珍視之物,獻上最為不舍之情,以愛為柴,此身為薪。


    最後的日冕將在永恆的孤獨中永恆燃燒,永恆痛苦,但是即便是痛苦也能燃燒,自己越是留戀的東西越能換取強大的道途之力,奉獻自己的“和愛人共度餘生”的命運,諒必能讓自己支撐到第三拂曉真正到來——


    而你,羅曼,就和博德一起,好好記著我吧。


    居高臨下的俯視白狼的獅子似乎在這麽說。


    然後白狼鬆開了口,給了他一頭槌。


    事實證明,瓦羅瑞亞犬科的頭骨真的很硬,獅子“嗚”一聲鬆開了鉗製白狼的手。白狼反身再次壓在獅子身上,鮮血淋漓的吻部湊在對方耳邊:“挺有種啊。”羅曼也有些恍惚,肺腑傳來的刺痛令他有些暈眩,嘴裏滴落的已經不知道是自己吐出來的血,還是這隻獅子手腕流的血了。


    “嗬。”獅子尚且完好的手捏成拳,對著身上的白狼砸去。


    白狼晃了晃頭,抽了獅子一耳光。


    又是一拳,又是一掌,兩個來迴之後,羅曼額頭抵著辛德哈特的下顎,眼神空洞,辛德哈特則仰躺著,出氣多進氣少,兩人一動不動了。


    金毛歎了口氣,將附肢把兩個人分開,想了想,還是自己親自上陣,一邊一個,把兩個躺屍的男人扛了起來。


    “對,手搭在我肩上......別在我肩上打架!放鬆!哎哎哎別滑下去了!算你們平局行吧?改天再打一場得了......”


    麵對“平局”的結果,辛德哈特有話要說,但是腦子還在嗡鳴中,腫成“大吃特吃哈姆斯特版本”的腮幫讓他沒什麽說服力。


    羅曼更是氣若遊絲,一隻眼睛腫成了熟透的紅蘋果。扛起來兩人後,博德下意識顛了顛,結果白狼低低地慘叫了一下,然後隻能發出不斷的“嚶嚶”聲,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來。


    “你有多的墊子不?紗布也可以。”博德雙手都不空,隻能用下巴示意。“是的,我在和你說話,菲列恩公爵。”


    菲列恩用尾巴尖指著自己的臉,又指了指博德。你?怎麽和我說話的?然後眼鏡王蛇意識到,這條狗的僭越和冒犯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再加上慘兮兮的獅子和狼......戰損版本的兩人看著hso......嘖。迴國要找點毛茸茸侍寢......


    自己也不能丟著他們不管。


    沒等公爵吩咐,他的侍從們就已經就地搭了個小棚子,把一獅一狼安置了下來。


    “羅曼,我還是得問你一句。”辛德哈特直接和羅曼傳音。


    “嗯?”


    “你不是可以元素化嗎?現在又不是在打架了,你融於風雪一下不就好了?把博德讓給我!”


    正在享受博德耳朵貼著肚子檢查內髒傷勢的羅曼發出了一陣“嚶嚶嚶”,博德一邊道歉一邊動作更溫柔了。奇怪,【血】之要素的反饋,好像也沒那麽重的傷吧?嗯,去看看辛德哈特怎麽樣。


    “你不也可以曬太陽自愈?把博德還過來!”羅曼在腦子裏叫道。辛德哈特覺得羅曼有些聒噪,單方麵掐斷了顱內傳音,享受起博德在傷口上小心翼翼地舔舐(消毒)和包紮。


    羅曼這才意識到,自己全是“鈍器傷”,辛德哈特看著要比自己慘多了,氣不打一處來,於是發出更大的“嚶嚶”聲吸引起博德的注意力。


    但他倆畢竟舍不得真的讓博德累到,於是過了一會兒,也就消停了。


    菲列恩將留影寶石複製了一份塞給博德後,就繼續去逛風俗店了。眼鏡王蛇仆人們對主子的貼心照顧和隨叫隨到,外加公爵大人不把錢當錢的【大撒幣】技藝,讓博德好生羨慕。獅子和狼在財富和權力的展示好像被其他人擊敗了......


    金毛大狗坐在最中間的那把椅子上,兩邊躺著被包紮地嚴嚴實實的兩個傷員,看著求偶廣場上其他獸人們或者豪放直接,或者羞澀靦腆地交流著。


    更激烈的打鬥也有發生,好像是常駐恆溫結界外清掃霜獸的傭兵團,團長想成家了,然後手底下一直有想法的弟兄半開玩笑地問自己可不可以,在看到團長罕見地臉紅後,喘著粗氣開始和其它戰友打了起來......哦哦哦,聖杯教團的湊上去推銷業務了,嗯?不打了?你們怎麽都臉紅了?欸,這就走了?沒意思......


    啊?整個傭兵團都往聖杯教會的方向去了?......你們有幾十個人吧,等下!這也太血杯了!


    博德偏著頭,把玩著燃著微弱火焰卻絕不會傷他分毫的金色肩帶,撥弄著看似冰雕實則柔軟而溫暖的剔透花瓣。


    金毛大狗露出笑容:“我也有一段既是儀式又是表演的驚喜要奉上呢。猜猜我用哪個道途之力?”


    在此地,墳塋注視下,銘記道途的力量毫無疑問會大大增強,在此刻,尚未離正午太遠,奉獻道途的力量同樣會備受矚目,即使是欲望領域的儀式也會在求偶廣場的特殊環境下受到不小的增幅。


    獅子和白狼都不用猜,彼此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欲望領域的儀式,對吧?”這條狗可是貪心至極的,絕不可能直接表態,博德必然是兩個都要......雖然他們同樣喜歡這樣貪心的狗狗就是了......


    “嗬嗬嗬......”博德學著崇高形貌,笑出了聲。


    辛德哈特和羅曼從血脈深處傳來一陣莫名的感覺,一個炸毛了且露出飛機耳,另一個夾起了尾巴。就像這個笑聲觸發了什麽刻入本能的應激反應。


    如果不是欲望的話,那是不是奉獻或者銘記?是不是可以視作一種迴答?一場相當關鍵的勝負的揭示?來不及笑話對方,他們之間稍緩和的氣氛又劍拔弩張起來。


    “這是一個嚐試,也是一個迴答,更是給你們倆的另一份禮物,嗯......就在這兒的話也可以。是一段舞蹈哦,我把它命名為《春之祭》。”


    《春之祭》,是在博德前世的一場芭蕾舞劇以俄羅斯原始部族慶祝春天的祭禮,反傳統的內八舞步和調性及其複雜多變的伴奏,外加奇詭的氛圍渲染和誇張的演出服化道,在剛上映的時候可謂是褒貶不一。麵對如此帶有衝突性質的作品,音樂家圈子稱得上是差評如潮。但在後世的人們看來,作品中的創新是受到認可的,音樂和舞蹈的情感表現力是充滿詩意的。


    博德結合這個世界的儀式學原理,以及自己初窺門徑的【初始儀式學】,將它化用到了自己的創作裏,他在單獨開的房間反複練習,這次是第一次將幾個段落拚湊到一起。


    這是博德的一個嚐試,一個或許能成為極北之地希望和轉機的嚐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獸世:一個儀式師的成神之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鴿劇魅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鴿劇魅影並收藏獸世:一個儀式師的成神之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