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就地一躺,兩眼一翻不省人事,獅子布偶掉在博德手邊,兩個人都不動了。


    然而小小的傷口脫離了金毛的手掌,懸停在半空,似乎從金毛大狗掌心的劃傷變成了此方夢界的創口。


    而傷口是門扉,這扇門的合頁正在微微顫動,一隻犬科的純白大腳掌從裏頭探了出來,晃了晃,然後一隻巨大的伯恩山犬從綻放無色之光的傷口之門中走出,宛如從傳說中走出。


    這隻伯恩山犬的體型比它的同類要大得多!除卻變迴一層樓高的北極熊外,就屬他最龐大。他站立時,挨著他的雪橇犬和伯恩山犬的頭顱齊平,哈士奇幾乎能聽見他寬闊的胸膛下有力穩定的心跳。


    他的毛發濃密而順滑,黑白黃三色交織,構成經典的伯恩山犬配色。漆黑的毛覆蓋了大部分身體,宛如午夜之色化作綢緞披在了身上;溫暖的黃褐色在四肢、胸前與臉頰處延展,眉心的兩點更是讓威嚴的巨獸顯得有些俏皮;雪白的毛從胸腹一路延伸到臉頰,最後在額頭上暈開為火焰一般的紋樣,為它增添了幾分神秘的美感。


    哈士奇仔細打量著自己新生的“兄弟”,伯恩山犬的眼睛溫暖而深邃,褐色的瞳仁中帶著一絲琥珀的光澤,有著一種敦厚的神情,甚至透出一股淡淡的悲憫,令人忍不住聯想到虔誠的信徒,或忠實的夥伴。盡管它的體型龐大得令人震撼,但它的神態卻顯得溫順無害,誰會警惕為自己遮風擋雨的山脈呢?


    “初次見麵,小哈,我的兄弟。”


    “你是......等等!小哈是什麽啊!我的名字真的就是這個小名一樣的東西?真的假的啊......”


    伯恩山轉頭,開始舔舐被自己擴大的傷口,然後那創口在他寬而厚實的舌頭舔舐下緩緩收縮,直至痊愈。他一邊舔舐,一邊沉靜溫柔地解釋,像是在安慰:“生誕我們的為我們起名,這是常理。我的名字是小伯——這名字簡單易懂,這是好的。兄弟,你應當愛你的名字亦如愛你的父親們,或許你可以和羅曼小先生探討新的名字?諒必藝術家的命名會使你滿意而開懷。”


    小伯低頭開始用鼻子調整昏迷的金毛大狗和獅子布偶的身體,力求讓因為初次施行類似生誕之舉而虛弱的父親們感到舒適而安詳。接著,他偷偷用巨大的腳掌把一動不動的狼崽石雕推到稍遠的地方去了——由於巨大無比的體型,這個看起來偷偷摸摸的動作顯得欲蓋彌彰。


    拉貝林走向小伯,瞪大了眼睛:“第二個身外化身?”隨後他看向地上的布偶和石雕,眼神犀利了起來。


    博德的身外化身好像都是和別人的崇高形貌結合才得以真正凝聚為實體。那麽這個說話一股子教國三一神學院老學究味道的伯恩山犬,是和誰的崽呢?好難猜啊。


    加護的具象不可能攜帶加護者的崇高形貌,所以這兩個玩具,其實......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做了偽裝然後跟著博德夢界亂晃的獅子和狼本人!啊哈!


    托爾菲爾德倒是沒有太過驚訝,鎮長正懷著無限的憂傷坐在屍骨林間的凝冰雪地上,他在緬懷著什麽。


    哈士奇先前的遺憾是對的,哪怕是重迴原貌,屍骨林遭受的破壞和被肢解的傷痕絕不會因此消失,這些魂靈的淨化要被拉長到不知道何時才能完成了。


    林間靜悄悄,有微風吹拂而過,似乎是人群的歎息和安慰。


    “交給我吧。”將博德和獅子布偶擺在一起,再次推開了狼崽石雕後,伯恩山犬說道。聲音自信而響亮。“我正是為此而生的。”


    哈士奇狐疑道:“你有啥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小伯笑了,這個笑容讓周圍的人想起博德準備幹什麽壞事時的笑容。


    巨碩的伯恩山犬將大腳爪蓋在小哈頭頂搓了搓:“嚴格意義上講,兄弟,你是早產的虛弱的孩子,或許假以時日,你也能和我一樣普照四方,但現在,你需要好好觀摩、揣度、研習你兄弟的行為。”


    小伯就地一個打滾,從獸親姿態轉換為獸人的樣子,他身高至少兩米,小哈隻能到他肩膀。他的衣著不像是哈士奇那般具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現代感”,魁梧的身段被薪火教會經典的教士服籠罩,顯得莊嚴肅穆。亮紅色與明黃色為基底的教士服邊緣鑲有金色的邊,宛如正午日光下盛開露出花蕊的一捧玫瑰,伯恩山犬的頭上戴著一個金色的簡樸小祭祀帽,兩側有長長的素白飄帶,一直貼著耳朵下垂至膝。


    和相對簡約的衣衫相比,他手持的禮器卻極盡繁複與精致,那是一個脫胎於三叉燭的......百叉燭。


    三叉燭被解釋為指向燃燒者神聖的三個麵相,而雙叉燭則被解釋為指向奉獻道途的兩個方向:照明、驅暗。雙叉燭和三叉燭上的蠟燭可以把它們的上端靠在一起,形成一個單一的火焰。而小伯手裏的百叉燭......似乎是在致敬一百道日冕,而其中最核心的三個小孔尚未填有蠟燭。


    光與熱降臨在夢界漆黑陰冷的屍骨林間。


    看著這根純金色大燭台一般的長柄特製禮器,小哈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讓我玩玩!!!”


    “待到用時已盡,自會給你把玩些許時日。”小伯明明是之後誕生,卻展現出了兄長一般的溫和寬厚,還有藏而不露的威嚴。哈士奇縮了縮頭,嘟囔了一句:“【我】還有這個爹味兒版本?”


    伯恩山犬垂下眼眸:“當然,【我】有時候,也想成為被依靠、被信賴的那個呀。”


    哈士奇倒是灑脫一笑:“你已經是了。請。”他指向屍骨林前方。


    這也是終寒的默許。


    北地向來是對燃燒者不太友好的,但是奉獻道途的商隊、超凡者和教士,乃至使徒都會經常出沒。村鎮裏有燃燒者的薪火教堂也是普遍的現象。


    說到底,尊崇墳塋不等於慣著祂的小脾氣。連墳塋也知道奉獻道途能讓極北之地的人們過得更好,往往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狼崽雕塑眼珠轉向前方,有些期待,有些惶恐。


    然而細碎的白雪一如既往地溫柔落下,像是在打趣——默許燃燒者一脈放手嚐試的豪氣萬千,和許下擔保後的戰戰兢兢,小羅曼還是太可愛了。我又怎麽會斥責呢?


    哈士奇也靜靜盯著前方那個高大的背影。你有什麽本事是我沒見到的?


    伯恩山犬睜開眼:“我敬請辛德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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