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見,人群中卻一眼就認出了彼此,兩個胡子拉碴的老男人,含著熱淚擁抱在一起,泣不成聲~


    時間過去良久,孫連城才從他鄉遇故知的喜悅中走了出來。


    “這是我老排長,吳滿囤!”


    “熊鞠二虎,過命的好兄弟!”


    男人之間的友誼很奇怪,不需要太多的言語表達,老孫的人品信得過,他都如此敬重的男人~


    又怎麽會是壞人和孬種……


    “哈哈哈,既然都認識,那哥哥我也爽快點,勻點抗生素和耐放的糧食,這兩把槍都拿走~”


    男人可能是不想在兄弟麵前丟了麵子,打開挎包露出裏邊的硬貨來。


    是兩把烤藍掉漆的手槍,勃朗寧m1911,樣式老舊,這玩意是在邊境線搏殺的戰利品,老連長默許讓他帶迴~


    原因無他,執行任務中,老吳不慎露臉,漏網之魚揚言要報複,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那時候他老婆難產,父母又出了車禍,不得不選擇轉業迴家,這槍也是防身用~


    孫連城他們當時老婆本都取出來了,半年時間,那錢又被老吳還迴來,可他也從原單位辭職,了無音訊。


    吳滿囤三十五六的年紀,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想給女兒找個棲身之處,還要賣掉收藏多年的戰利品。


    “別整這些廢話,你踏馬跟我還在這裏硬撐?!到底怎麽了?!說話!”


    孫連城看老排長支支吾吾,當時就火了,前塵往事盡數湧入腦海,瑪德這貨總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我踏馬跟你講有用嗎?!胳膊都沒了,兄弟再為難你還是不是人?!”


    末日裏生存不易,老吳喊出來眼睛都紅了,自家兄弟紮起來的左袖,讓他眼睛都紅了。


    “我殘廢?!……勞資讓一條胳膊都能給你錘成鯊臂,有什麽困難就說,我不行還有其他兄弟!”


    倆大男人嗓門極大,吵鬧聲在狹窄的胡同裏迴蕩,附近的攤主和顧客震的腦瓜子嗡嗡作響……


    “滿囤大哥,不是我二虎吹牛逼,紅果果動物園這地界,咱們還有幾分實力,吃喝看病砍人,都小事兒~”


    “唉……”


    “老孫,這邊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出去再說吧~”


    再吵下去給人當猴看了,別人聽二虎的描述,不知道還以為是哪裏來的悍匪,越講越離譜……


    熊鞠隻能讓福來哥帶路,找了個小茶館坐坐,幾杯龍井潤了潤喉嚨,老孫和老吳的情緒這才穩定下來~


    …… ……


    離開部隊這些年,吳滿囤攢了一肚子委屈,拿崗位換了錢,獨自安葬了父母,好在媳婦孩子都挺了過來。


    這個男人一身的骨氣,被苦難的生活磨平了棱角,即便如此,還有為數不多的尊嚴在堅持……


    “唉……”


    眾人目光如炬,盯著老吳,逼的他實在沒辦法,隻能歎了口氣。


    “你嫂子月子裏落下一身病,最近忙著逃難,舊疾複發臥床不起。


    能換藥和食物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可那三張嘴等著吃飯…根本不夠~


    現在隻能給閨女先找個吃飯的地方,明天準備出門搏一搏!”


    孫連城聽完臉都黑了,這夯貨腦子咋想的,一女孩送出去給陌生人收留?!你這不純純送福利嘛……


    “吳滿囤,你踏馬是不是腦殼有包?!世界末日了,周圍都是些豺狼虎豹,你踏馬瘋了是吧!”


    “我也看人啊,讓孩子白天給幫幫洗洗衣服,管頓飯吃就行……”


    “去你的吧!”


    孫連城氣的上去就是一腳,給吳滿囤踹倒在地,老排長一米八五的大個子,站起身拍拍土,一身不吭~


    “現在立刻!馬上!帶兄弟們去接嫂子,吃飯看病咱全包了,你也別搞什麽單車變摩托,跟著我混吧……”


    孫連城抬起手臂等待著老吳的迴應,好男兒一身血性骨氣,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好!”


    那滿是老繭的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兄弟麵子裏子都給足了,再死撐著沒什麽意義。


    兩口喝完茶水,幾人風風火火的朝吳滿囤暫住的地方走去。


    “忘了問,侄女今年多大了?”


    “八歲啊,你踏馬又忘了?!還是不是兄弟,靠……”


    “哈哈哈,八歲?!你家孩子長挺快啊,八歲看著像十三四~”


    孫連城的記憶力嚴重退化,都快忘記老吳退役多少年了,隻知道嫂子生龍鳳胎難產大出血。


    …… ……


    十幾分鍾後……聚居地,肮髒腐臭,嘈雜破敗,裏邊都是用各種材料臨時搭建的帳篷,顏色五花八門。


    老吳家的紅色帳篷獨樹一幟,格外亮眼,門口還站了個灰頭土臉的小男孩,手裏提著野菜籃子~


    “娘,趕緊收拾收拾,我背您跑路吧,爹被三四個大漢追呢!”


    隨他爹,嗓門挺大……


    “哈哈哈,老吳你兒子真是親生的嗎?有危險,爹都不要了~”


    孫連城對於之前老吳的所作所為耿耿於懷,逮著機會就狠狠吐槽,吳滿囤自知理虧,隻能唉聲歎氣……


    “燕子,別聽你那傻兒瞎喊叫,這些都是我兄弟,過來給咱搬家的。”


    帳篷裏,於曉燕聽到丈夫粗獷的聲音,慌亂的心安定了不少,稍微理了理頭發,讓兒子攙著她出門。


    女人雖臉色蒼白,可頭發梳的齊整,三十二三的樣子,模樣周正,配他吳滿囤綽綽有餘……


    “迴來就行,大家過來喝口水吧,小鳳去給叔叔們倒水~”


    那小屁孩端著熱水壺,給幾個男人一人倒了杯溫開水,小眼睛滴溜溜的轉,還挺有戒備心的。


    “都是自己人,嫂子您就不用客氣了,有什麽要帶走的收拾收拾,一會兒咱換個地方住!”


    二虎總是如此的貼心溫暖,真摯的話語很容易讓人卸下防備,外交官的角色非他莫屬~


    “滿囤?!這是怎麽迴事?”


    “唉……你就聽他們幾個的吧,不然一會兒我又得挨揍了~


    忘了介紹,孫連城!經常給你講,我的生死戰友;


    二虎、熊鞠也是連城過命兄弟,反正都是自己人…”


    “嗯……好,那就謝謝大家幫忙了,我去歸置歸置東西,咱們盡快走~”


    吳滿囤也跟上去幫忙,收拾私人物品,熊鞠幾人也就沒參與,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喝水等待。


    “小子,你叫什麽名兒?!”


    “吳鳳……我姐姐叫吳霜~”


    小鳳身材瘦小,和普通的八歲孩童沒太大區別,相貌倒是隨了他母親,劍眉星目,小小年紀就帥氣逼人~


    “大哥哥,介個給你吃……”


    角角從二虎懷裏溜下來,掏出兜裏腰果塞給吳鳳,再懂事小鳳也還是個孩子,剛流口水被小家夥看到了。


    吳滿囤和妻子很快就收拾好了家當行李,一切從簡,因為破破爛爛都被熊鞠他們扔了,活土匪……


    幾人大包小包的往出口位置走,角角手裏的雞腿散發著誘人的味道,周圍饑餓的幸存者眼睛發亮~


    不少人已經掏出了短刃,偷偷摸摸尾隨著,大概是想劫個財。


    …… ……


    “嘿嘿,恭喜恭喜,老吳你這也是走了狗屎運,要搬家啊?!”


    財不露白,角角大包小包的零食被饑腸轆轆的人群盯上了,七八個手持短矛砍刀的流浪漢堵住了去路。


    “我今天心情好,你們別鬧事~”


    平日裏聚集地都有專人管理,不允許打架傷人,今天都被老李帶出去吃席了,這不又有人覺得自己行了~


    “手裏吃喝交出來,再給爺爺我跪下磕倆頭,考慮下饒你一命!”


    “唉……”


    “滿囤哥,裏邊沒你朋友吧?”


    大好心情被破壞,熊鞠也是腦殼疼的厲害,想動手還得問問吳滿囤。


    “?!你喝假酒了,我哪來朋友~”


    “哦了……那就行~”


    “砰~砰~砰~”


    空曠的草地上再次響起了槍聲,熊鞠這貨直接掏出左輪扣動扳機,m300穿透力太強,三槍撂倒六個!


    “還要吃的嗎?一條胳膊換一顆腰果怎麽樣?!馬拉個幣的……”


    二虎撿起一根鋼管,就給地上的幾人一頓狠揍,敢跳出來搶劫就得承受失敗的代價,什麽時候都一樣~


    “打斷腿就行了,別出人命嘍!”


    “嘿嘿,還是我熊哥心善~”


    哢嚓~哢嚓!


    幾聲清脆的骨裂聲,攔路悍匪被敲斷了小腿,疼的臉色發白昏死過去。


    這波操作,給老吳一家看的目瞪口呆,孫連城這幾個兄弟咋看咋狠,哈哈哈,真踏馬對胃口……


    “唉,不至於,咱們走吧~”


    老吳他嘴上喊得饒人處且饒人,背地裏把槍收迴了口袋,嫂子也麵不改色偷摸藏起了折刀……


    果真是一路貨色~


    去犀牛園這條路比較繞,還得經過剛才黑市的位置,一行人也不著急,邊走邊聊,仿佛一切都沒發生。


    “這幾個鯊臂算是完蛋了,剛才我攔都攔不住,犀牛園那幫狠人都敢招惹,也是嫌自己命長……”


    角落裏,某個搜索隊成員嘴裏嘟嘟囔囔,熊鞠那個活閻王,當街砍死雙刀黑屠,出了名了~


    哀嚎不已的幾人,很快被其他幸存者盯上,瓜分了武器和物資,躺在泥濘的草地上等待死亡到來……


    餓極了搶點糧食,罪不至死?


    可剛才熊鞠要是沒槍呢?結果並不會比這些人好到哪裏去,做出決定,付諸行動,就得承受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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