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股濃厚的米香味催醒了貪睡的花半緣。


    一睜眼,花半緣便見到冬蘭正在屋裏進進出出,忙裏忙外的。


    她眨了眨惺忪的眼睛,這一覺似是把身上的疲憊都卸掉了許多。


    “小姐,當心著涼。”


    冬蘭看到花半緣坐在桌前,上前給花半緣遞上外衣。


    “冬蘭,你又在做什麽好吃的,真香啊。”


    花半緣深吸一口氣,便覺得鼻腔內香氣撲鼻,心情格外愉悅。


    “奴婢剛剛給您做了五米香粥,想著您起來可以喝點暖暖身子。”


    “小姐,這才卯時,粥還沒出鍋,您要不再多睡會?”


    花半緣聞言擺擺手,披上外衣,瞥了一眼外麵陰沉的天氣。


    “睡不著了,這天看似要下雨的跡象…”


    花半緣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擺弄著眼前的盆栽。


    “今天是入初,難免會有陰雨天氣…”


    冬蘭說完後猛地閉上嘴巴,又悄悄的看向花半緣,擔心她再觸景生情。


    因為花半緣生母葉氏,就是在一個陰雨天氣逝世,隻留下苦命的一個女兒,從此嫡女變成庶女,親爹不疼,繼母不愛,整日在府內受人欺負。


    冬蘭見小姐專心致誌的澆灌盆栽,並沒有什麽異樣,似是沒有聽到,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一邊整理著床榻一邊繼續說道:“小姐,您讓奴婢打聽的,奴婢都問清楚了,前些日子來了快馬,說是老夫人就要迴府了,現在前院都在忙著布置東西呢。”


    怪不得花半緣清晨一醒來,老遠處就聽見外麵熙熙攘攘。


    原來是花祖母要迴來了。


    想到花姝音那日出糗,大夫人非但沒有怪罪自己,竟然還破天荒的給自己送東西,想來應該是提前聽到祖母要迴府的緣故。


    不知道為何,花半緣的腦海裏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花容亦留下的惡語。


    自己雖然不怕花容亦她這個小丫頭,可是在這花府裏生活,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是真有什麽事情,處理起來倒也是費自己些精力的。


    “冬蘭,你說這府內,父親和祖母誰最大?”


    冬蘭思索了一會,說道:“嗯…花府以大老爺為首,但是大老爺又最重孝道,所以自然是老夫人為大。”


    花半緣放下手裏的盆栽,想起書中關於對花府老夫人的介紹 。


    花府老夫人,本名王宛,出自太原王氏一脈,是大宣朝有名的大族。


    要知道以花正肅為主的花府在前朝還算頗有威望,這其中背後的原因,除了花府有定遠侯爵位以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有這位花老夫人的家族背景。


    上一代定遠侯花威霆離世的時候,妻子王氏因為傷心過度,便獨自離開了花府常年在白馬寺院休養,一般逢年過節才會迴府幾趟。


    花老夫人怕觸景傷懷,迴來就住到了較為清淨的慈念齋,平日裏又都免去小輩們的請安,也很少過問府裏的事情。


    所以前幾年時間裏,原主花半緣與花老夫人基本上都見不到幾麵。


    如今老夫人就要迴府,這倒是個穩固的後盾。


    花半緣想到自己當下的處境,在自己在沒有及笄之前,若是能夠得到花老夫人的庇護,會不會改變自己被下嫁出去的結局?


    “可有聽到祖母幾時迴府?”


    確定了自己要抱的大腿目標,花半緣就上心起來。


    “今日就到盛都,大夫人說會派小廝提前通知各位小姐,到時候請小姐們直接去慈念齋等候就好。”


    花半緣聞言點頭,瞧了眼外麵的日頭,心裏推算應該也快到了。


    “怎麽不見柳兒?”


    花半緣想起自己從今天清晨就再也沒看到她的身影。


    “奴婢也沒瞧見呢,不過早上奴婢好像還看見柳兒姐姐是去了清寧院的方向。”


    清寧院?


    花半緣皺了皺眉頭,自己宅鬥劇看的雖然不多,但是跑龍套演的多了,也知道這自家的丫鬟老往敵方陣營裏跑,怕不是什麽好事吧?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冬蘭這邊還在說著,就瞧見柳兒正從院外走了進來。


    “二小姐。”


    許是沒想到花半緣這麽早已經起身,柳兒心虛,對上花半緣的目光飄忽不定。


    “一早就不見你身影,還想著問問你這些日子來到我這院子可還適應?畢竟我這裏比不上母親的清寧院舒適。”


    花半緣眼神深遠,嘴角露出一絲關心的笑容。


    “勞煩小姐掛心,大夫人吩咐奴婢來到二小姐這裏做事,奴婢哪裏有什麽不適應的。”


    話雖是謙的,但柳兒的神情卻是不情願的。


    “既然來這做事,隻要守著自己的本分做事,鏡月院也不會虧了你們的,如果你還是想迴清寧院的話,我會同母親說明,讓你再迴去的。”


    花半緣看出柳兒的不情願,知道她來這裏並非本意,故而也不想讓她留在這裏。


    這事花半緣不提還好,一提就鬧心。


    柳兒心裏念道自己倒黴,被大夫人派來這鏡月院當差,伺候這不受寵的二小姐,今天一早自己就求著大夫人把自己調迴清寧院,可是大夫人卻是二話沒說,冷著臉就把自己趕了出來。


    “奴婢既已入了鏡月院,自當盡心伺候二小姐。”


    柳兒知道自己不能迴清寧院,一時也收了自己的脾氣。


    花半緣看著柳兒,雖不知道她意圖何在,但當下也沒有多想。


    “二小姐,今兒老夫人迴府,您在老夫人麵前露臉可得靚麗些,您看一會穿這件衣裳去可好?”


    冬蘭從箱子裏舉起一件淺紫色蓮霧紗襖,興衝衝的問道。


    原主花半緣喜歡素淨,衣櫃裏的衣服大多都是簡單樸素的樣式,現在為數不多的鮮豔衣服,倒是隻有大夫人送來的這件了。


    花半緣瞧著冬蘭手裏的衣裳,單看這衣服的樣式也覺得好看。


    “二小姐膚色白皙,穿上這顏色肯定更加好看。”


    冬蘭說著,就把衣服遞給花半緣。


    “這衣服麵料一看就是蘇州錦繡,東西都是上品,二小姐可是真有福氣。”柳兒瞧見冬蘭主仆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不禁嗤鼻。


    花半緣接過手裏的衣服,套在身上一試,柔軟的麵料舒適潤膚。


    不錯,確實為上品。


    可當她撫過綿厚的毛領裏襟時,臉上不禁隱褪去了笑意。


    “二小姐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冬蘭發現了她的異樣,以為花半緣又是哪裏不舒服。


    “沒事,這衣服可甚是合我心意,隻是我當下身子還沒好利索,穿這一件錦衣怕還是抵不住風寒。”


    “冬蘭,且去把我平日裏穿的常服取來。”花半緣說著,把襖子脫下。


    柳兒見花半緣又把身上的衣服脫下,神情一急,“二小姐以前那些衣服未免太舊,大夫人給您送了新衣,您最好是穿上,否則讓別人看到,還以為是二小姐故意不穿,冷了大夫人的心意,這可是大不孝。”


    花半緣聞言,隻是瞥了她一眼,柳兒不知為何心頭一顫,默默閉上了嘴。


    “二小姐,那常服確實薄了些,您的身子剛好…”


    冬蘭倒是沒聽出柳兒的緊張,隻是覺得二小姐平日的那些衣服都過於輕薄。


    花半緣笑了笑,突然改了心中的主意。


    “也是,既是母親的心意,我這做女兒的自然不能佛了母親的良苦用心,冬蘭,那件衣服也且拿來吧,套在外麵倒能多抵些風寒。”


    花半緣的語氣不容置疑,她把襖子穿在常服以外,脖頸處還係了一條禦寒紗絲,正好蓋在毛領處位置。


    花半緣本就瘦弱纖細,套著兩套衣服倒也不會顯得臃腫。


    見花半緣順從的穿上新衣,柳兒看到這奇怪的搭配,倒也沒再說什麽。


    “柳兒,一會你和冬蘭一起跟我去慈念齋。”


    柳兒聞言卻是一怔,她原本以為花半緣會留下她看家,沒想到也會帶自己。


    因為不論在哪個院裏,主子大多都帶自己的心腹親近的丫鬟出行。


    柳兒先前雖是大夫人院裏的,但也隻是個三等粗實丫頭,從未陪主子隨行過。


    花半緣自是沒考慮那麽多,笑著說道:“算起來,也是有好些日子沒見祖母了,許久不見,還甚是思念。”


    帶著柳兒出行,單純的冬蘭倒覺得沒什麽,隻是在聽到花半緣後麵這句話時,倒覺得驚訝。


    以前小姐性子內斂,說話愚慢,每次見到老夫人話說不到點上,自然也就討不到老夫人的歡心。


    因為擔心自己說錯話惹得老夫人厭惡,久而久之,花半緣變得更加膽小,對待老夫人也避而遠之不願主動靠近。


    花半緣想起之前的行為,歎了一口氣。


    原主本就不受到父親的關心,又主動遠離老夫人。


    身為花府二小姐,卻孤立無援,在府裏可不是就受盡他們的欺負。


    現在自己來到這裏,這樣的情況,自然是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二小姐可要現在動身?”


    不知為何,冬蘭覺得小姐自從醒來後變了許多,變得不那麽懦弱,還變得很有主見。


    要知道,葉夫人去世後,小姐一直懦弱立不起來,鏡月院的奴才們也都跟著受輕視。


    不管怎麽樣,自家小姐聰慧點是好的,最起碼自己少了許多欺負。


    要是葉夫人知道二小姐現在的改變,應該也會高興吧。


    想到這,冬蘭的眼睛裏充滿憧憬。


    “時候差不多了,咱們早些去候著。”


    花半緣自然不知道冬蘭剛才的心理活動。


    她已經見到了書中的主要角色,那就證明劇情已經開始了,自己若是在花府找一個大腿依靠,日後也好借力搭上太子這條線。


    所以,自己這個大腿,是抱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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