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花半緣神情懨懨的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她在鏡月院整整呆了一星期了,也不是她想睡覺賴床不起,隻是一看到床頭上那碗黑色藥汁,她就覺得口裏苦澀惡心。


    自從花半緣活了,大夫人不知為何,天天遣人往花半緣院裏送一些藥材,口感還個頂個的苦澀。


    更令人頭大的是,那邊夏姨娘知道後,也給花半緣送來一堆不知名的藥材,美其名曰的說是給二小姐補身體,祛寒病。


    一開始花半緣還擔心她們是不是在合起夥來準備下藥謀害自己,後來實在躲不過,硬著頭皮喝了幾次。


    在發現自己依舊活蹦亂跳後,也就擺爛了心態。


    喝就喝,大不了自己一死,再去投胎一迴,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微風吹過,外屋的煎藥苦味隨之飄進屋內,花半緣覺得這味著實熏人,連忙蒙頭縮到被子裏。


    “二小姐,該起來吃藥了。”


    花半緣聽著又是這個聲音,連忙合上眼睛,迅速進入假寐的狀態。


    屋外剛進來的兩個丫頭見花半緣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似是睡著了。


    見到花半緣沒醒,兩人也是絲毫不客氣,一人拉個方凳就坐在外屋聊起閑話來。


    紫衣丫頭朝著裏屋的花半緣,努了努嘴,“喏,瞧瞧那可憐勁,那草藥煎出來湯汁都透著黑,連我看了都直發抖,這二小姐竟然二話沒說,也不叫苦,喝完大夫人的這碗還有夏姨娘的那碗,嘖嘖,你說大夫人何必難為這苦命的二小姐呢?”


    粉衣丫鬟聞言翻了個白眼,說道:“切,良藥苦口,你個山豬自然吃不來細糠,你入府的晚,自是不知道這裏麵的門道,大夫人那是故意難為二小姐嗎?那分明是看不慣那夏姨娘!拿著這好拿捏的二小姐兩人暗中作勢呢!”


    聽到外屋有八卦,花半緣從被子裏悄悄露出半個腦袋。


    紫衣丫鬟聞言,嘖嘖惋惜道:“唉,可憐二小姐在府裏也沒個撐腰的人,要是葉夫人還在的話,怎能任憑別人如此欺負。”


    “哼,葉夫人在世的時候府內逢人沒有一個不說她溫柔賢惠的,結果人死了後,二小姐在府內,竟沒有願意多關照關照的,你說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難道是這葉夫人善良都隻是做做樣子?”


    粉衣丫鬟白了她一眼,說道:“為什麽?還不是衛夫人當上主母後,府內其他人為了討好這新主母,附和做出的些樣子,衛夫人不喜二小姐,府上又有誰敢觸這個黴頭?”


    “啊?我看著這二小姐也不是個惹事的主,大夫人為什麽如此不喜歡二小姐?”


    粉衣丫鬟聞言,不禁左顧右盼,隨後壓低了聲音,迴答著紫衣丫鬟的疑問。


    “你還不知道吧,衛氏早在葉氏嫁進來之前,就和老爺眉來眼去,沒想到最後卻還是葉氏當了主母,自己隻得了個姨娘位份,大夫人這些年一直記恨在心裏呢!再說外麵都傳言說是二小姐克死了葉夫人,老爺又最是忌諱這說法,所以二小姐的地位自然大不如從前。”


    “啊?沒想到大夫人竟然如此計較。”


    “不過人都死了,有什麽仇恨自然也就淡了,再說就一個不成事的二小姐,有什麽可提防的,現在我看還比不上夏姨娘令她頭疼。”


    縮在被子裏的花半緣聽了一會,居然還聽到了關於生母的事情,一時來了精神,又把耳朵露出被窩一些。


    紫衣丫鬟吃驚道:“她都是花家主母了,那夏姨娘再怎麽得老爺歡喜,禮數上也越不過去吧?”


    “唉,理是這麽個理,隻是有了這前車之鑒,她可不得好生提防著夏姨娘?畢竟,夏姨娘也有兒子,二公子年紀又與大公子相仿,至少這兩位主在花老夫人那分量都大差不差。”


    古代母憑子貴,隻要有兒子,就算小妾的身份,在宅院裏都會過得也會稍微好些。


    “說到底,這兩位主鬥來鬥去,最後不還得看老祖宗的意思。”


    紫衣丫鬟覺得說的有些許的道理,歎了口氣。


    “是啊,老祖宗尚在,大老爺和三老爺不分家,大夫人提防的可不止是夏姨娘一個人,你是不知道,之前三夫人還暗戳戳的點大夫人,說她小家門戶,不配當這花家主母呢,氣的大夫人當場臉都黑了,隻是礙於老祖宗在場不好說什麽,一迴去就無故遷怒了好幾個丫鬟婆子受罰。”


    大夫人還吃過癟?


    縮在被子裏的花半緣聽到這話,腦海裏想象到大夫人當場臉黑的樣子,忍不住就要笑出聲來。


    粉衣丫鬟撐著下巴,說道:“大夫人自從上位主母,就把握著花府財政大權,按理說老侯爺的東西都應該分給兒子們,這倒可好,都是大夫人一人壓著,咱家大老爺又是忙朝廷公事,壓根不管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資產,資產分布不均,三夫人沒意見才怪呢!”


    “道理是沒錯,咱們花府還有個老祖宗在,隻是老祖宗早就說了放權給花府主母了。”


    “老祖母不管家?這不是老祖宗還是當時葉夫人在的時候說的?想來換成衛夫人當了主母,確實也不好貿然改了自己的規矩。”


    說到這裏,屋裏又是一陣安靜,想必二人皆是無話可言語。


    床上的花半緣聽著沒有聲音了,梗著脖子瞧了一眼,心裏不斷催促她們繼續說下去。


    像是順應花半緣的心願,不一會,屋外又是響起了聲音。


    “要我說,在這府裏,誰笑到最後還真說不定,就像那大夫人,當初葉氏死了,可是大老爺央求著老祖宗把衛氏提上去的,現在倒好,這不又向著夏姨娘了。”


    紫衣丫鬟癟癟嘴,埋怨道:“快別說了,那些在夏姨娘屋裏當差的丫鬟是享了福,老爺這幾日天天留宿在夏姨娘屋裏,夏姨娘一高興,連帶著屋裏的丫頭們都多了不少賞錢,哪像這鏡月院,鳥不拉屎的地兒,恐怕日後連老爺的麵都見不到。”


    “唉也是,不過咱們這些做丫鬟的,主子讓去哪裏當差就去哪裏當差,我瞧著這二小姐性格雖然傻了點,但是能清閑不少。”


    聽到這裏,花半緣不禁苦笑了一下。


    得,這些人還真當自己是好惹的主了。


    說話聲漸漸遠去,花半緣揉了揉壓麻的胳膊,翻了個身。


    深宅多雜事,這花府的事情可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聽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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