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墨色的瞳眸忽閃著波光,又吃了一大口,接著又喝了一口粥。


    耿遲淵不挑食,對食物什麽的沒什麽太大要求。


    以前在軍隊裏訓練餓了連草都吃過。


    但他家糯米糕給他做的飯卻讓他感受到久違的家的感覺。


    也許他所繾綣的一直是這份煙火氣息。


    有人為他留一盞燈,溫一碗粥,共赴這平凡世俗。


    自從他們走後,除了奶奶,似乎沒人再為他親手做過飯。


    一想到他們,男人眉頭緊蹙,頭突然湧起疼痛,像被撕裂一樣。


    總感覺有一些片段在頭腦中閃過,但卻很模糊。


    骨節分明的手按著太陽穴,緩了一會才感覺好受些。


    也許自己的記憶確實和他們有關。


    但是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看來得迴老宅一趟了。


    *


    下午,男人完成工作後先迴了趟老宅。


    “哼,還知道迴來?”


    坐在大廳椅子上的耿老爺子敲著拐杖,滿臉怒氣。


    !!!????????? ??


    男人開門見山,清雋的臉毫無波瀾,全然沒被老爺子的氣勢嚇到。


    “我的記憶是不是您消除的?”


    “耿遲淵你這是什麽態度?你還把我當成一個長輩嗎?”


    “什……什麽記憶?你自己的記憶我怎麽知道?”


    看到耿老爺子的表情,男人輕笑一聲。


    “爺爺,您的演技也太拙劣了。”


    “誰…誰演了?你這是什麽態度!”


    男人陰鷙的目光緊盯著老爺子,低沉的嗓音聽不出任何溫度。


    “告訴我,他們怎麽死的。”


    聽此話,老爺子的臉色大變。


    看到耿老爺子這個反應,耿遲淵心中了然。


    果然,他的猜測是對的。


    他的記憶和他父母的死有關。


    怒氣衝衝的老爺子從位置上站起來,大步走向男人身邊,舉起拐杖狠狠地朝男人身上敲去。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男人悶哼一聲,向前趔趄了一下,隨後站穩腳步。


    嘶,下手還挺狠。


    “以後別再提這件事,去領家法。”


    *


    “阿淵,你迴來啦~”


    坐在沙發上等耿爺的秦慕瑤見人迴來一臉欣喜地向前跑去。


    “阿淵身體不舒服嗎?”


    秦慕瑤伸手擦了擦男人額頭上的薄汗,又探了探溫度。


    也沒發燒啊,怎麽感覺臉色好蒼白。


    “有點累,給你帶的。”


    男人眉眼柔和地將手裏的冰糖葫蘆遞到秦慕瑤麵前。


    秦慕瑤將糖葫蘆接過,放到桌子上。


    隨後走到男人麵前,一雙杏眸望著他,嬌軟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起來。


    “阿淵,把衣服脫了。”


    在男人進門的那一刻,秦慕瑤就覺得他臉色不對勁。


    她想要抱他的時候,他明顯身子僵了一下,像是扯到了傷口。


    “糖糖,這麽著急啊?”


    男人強裝鎮定,將人摟在懷裏,單手抱起來朝樓上走去。


    “放我下來,阿淵!”


    房間裏,兩人四目相對。


    “把衣服脫了。”


    “寶寶今天怎麽這麽主動啊?”


    男人喑啞的嗓音溢出低笑。


    秦慕瑤知道他是故意的,上手就去扯他的衣服。


    知道瞞不住了,男人沒有躲。


    本以為看到傷口她會害怕,但是她的反應讓男人有點出乎意料。


    “糖糖?”


    看著怔在原地的女孩,耿遲淵以為她嚇到了。


    “阿淵我在。”


    秦慕瑤強忍住眼裏的酸楚,邁起顫抖的腿去找醫藥箱。


    猜到耿爺受傷了,沒想到傷的這麽重,


    後背上的傷口明顯不是訓練受的傷,更像是人故意拿鞭子抽打的。


    秦慕瑤拿出醫藥箱,又去浴室接了盆溫水,拿起棉簽蘸取消毒水給男人清理傷口。


    清理傷口的過程中兩人都沉默,耿遲淵有些擔心。


    是嚇到了嗎?


    還是生氣了?


    最終忍不住先開口,


    “糖糖,嚇到了嗎?”


    身後的人沒迴應,頃刻間,耿遲淵隻覺得後背一片濕潤。


    “哭什麽?”


    男人轉過身,將哭的稀裏嘩啦的人抱在懷裏。


    眉心動了動,自己的傷口沒覺得疼,倒被她的眼淚灼的心疼。


    “阿…阿淵,你是不是很疼?”


    秦慕瑤終於忍不住眼裏的淚水,窩在男人懷裏抽泣。


    哭了沒幾秒,又支起身子站起來繼續清理傷口。


    她在幹什麽?


    哭有什麽用,應該收好情緒清理傷口才是最重要的。


    這麽重的傷口會發炎的吧?


    看著男人後背一條條觸目驚心的鞭痕,秦慕瑤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被人狠狠揪著。


    秦慕瑤顫抖著伸出手指又收了迴去,淚水快要衝出眼眶。


    他明明都受這麽重的傷了,還給她帶冰糖葫蘆,是不是傻啊?


    但究竟是誰,把耿爺打成這樣?


    “糖糖…我……”


    看著強忍淚水的糯米糕,男人感覺心裏堵了一塊石頭。


    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她這樣,有些束手無策。


    是怪自己沒告訴她生氣了嗎?


    還是被他的傷口嚇到了?


    “沒關係,阿淵也有自己的隱私,阿淵不想說就不用說,我不會追問的。”


    秦慕瑤知道耿爺在想什麽,沒關係,等他想說的時候再說。


    “是我爺爺打的。”


    反正也沒打算瞞她,她不問,他也會和她說。


    “爺爺?”


    秦慕瑤有些驚訝,關於耿老爺子的事自己知道的很少。


    但是怎麽會有爺爺這樣毒打自己的孫子呢?


    “起了一些爭執,糖糖別擔心。”


    因疼痛男人額頭上冒起一層薄汗,秦慕瑤將傷口清理好後端起水去浴室換了一盆新的。


    用毛巾將男人的臉仔仔細細擦了一遍,帶著哽咽的聲音自言自語。


    “阿淵一定很疼……”


    再也控製不住眼裏的酸澀,積攢的淚水如同水堤一般奪眶而出。


    看著一邊抹眼淚一邊去清理傷口的糯米糕,男人伸手攬住她的纖腰,將人抱在懷裏。


    “不疼,這才多大點傷。”


    這種程度的傷對於男人來說確實不算什麽,畢竟以前在部隊訓練的時候挨的傷比這重多了。


    “騙子!”


    懷裏的人掙紮著要站起來,被男人強有力的大手禁錮住。


    “乖乖,別哭。”


    “阿淵你別亂動,等下扯到傷口了。”


    秦慕瑤輕輕將男人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給傷口消毒。


    消毒後的傷口雖然不再血肉模糊,但縱橫交錯的鞭痕仍讓人心驚膽戰。


    秦慕瑤注意到耿爺背上除了新的傷口,隱隱約約還能看到一些舊的鞭痕。


    耿爺這些年過得應該很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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