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豐收先是被家裏忽然進來了人給詫了一下。


    再迴神時,身上飄著肥皂香氣的薑穎,說話嗬出來的熱氣已經能淺淺撲到他臉上。


    漂亮又年輕的女知青忽然離這麽近,他一個失神,身子險些沒站穩當。


    “哎村長你咋啦,腳受傷了?”薑穎繼續熟練地賣弄笑顏。


    給村長瞅的一愣一愣的。


    “你……”


    “你倆幹啥呢!!”


    忽然間,身後傳來一聲淒厲。


    村長一迴頭,驚嚇瞧見自家婆娘扛著鋤頭迴來了。


    劉娟在食堂裏吃完飯扛著鋤頭迴到家,一到家就瞅見倆人居然擱院子裏黏這麽近,還臉對臉的咕噥咕噥。


    她瞬間炸了毛。


    “你個老不死的!居然背著我跟狐狸精嘟囔嘟囔!”


    “我看你是活膩了!”


    劉娟憤怒的血氣直躥上腦,撂起鋤頭就朝二人砸去。


    “哎呀!”


    村長被嚇一大跳,趕忙跳開躲閃。


    薑穎也被嚇得不輕,趕忙趁著空兒跑出院子溜了。


    衝出院子時,吳集恰好迴來,倆人直接撞了個滿懷。


    不等吳集迴過神來說些啥,薑穎就捂著臉跑了。


    “啥呀!你幹啥呀!你瘋了呀!”


    “我伺候豬崽兒呢!我幹啥了我!”


    吳豐收從來沒見過自家婆娘這麽瘋的樣子,給他嚇得滿院子亂跑。


    劉娟追著打追不上,憤怒和委屈同時在肚子裏劇烈爆炸。


    她撂下鋤頭就一屁股拍坐在了地上,“哇”的一下就哭天搶地,腿亂蹬手亂甩。


    “真是瞎了眼啦!咱咋就嫁了你這麽個老不正經的!”


    “居然背著咱娘倆擱家裏搞破鞋!”


    “你有本事搞破鞋!沒本事去開個賓館!”


    “不活啦,不活啦!”


    吳集聽著老娘的哭嚎,懵懵地看向父親:


    “爸你幹啥了?啊……”


    迴想剛才,薑穎居然從自己家衝了出去,他不禁瞪大眼珠子:


    “爸你居然!你咋想的你!”


    村長遲鈍的腦袋可算反應過來了,他滿臉急切卻又說不出話:


    “我的老天爺呀,冤枉死我了!”


    “我也不知道那薑穎啥時候進來的呀,我真正忙著安置豬崽兒呢!”


    “啥搞破鞋!你放屁!我是那不要臉的人嗎!”


    劉娟又氣又委屈地失了理智:


    “咱不聽!咱不聽!”


    “咱打死你!”


    氣憤再次上頭,劉娟抄起掃帚就朝吳豐收砸過去。


    家裏頓時那個雞飛狗跳,吳集是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倆人各自一肚子火氣,吵嚷得不可開交。


    ……


    林默來到蘇木匠家裏,正要敲門呢,就聽見院子裏頭蘇筱筱正跟她父親在聊著啥。


    “人家知青是讀書讀半截了,恢複高考之後才有本事去高考的,你已經讀完了初中,差不多啦。”


    “爸,高考恢複了,中考也恢複了嘛,興許再讀三年,咱往後能在城裏憑文憑找個體麵的崗位。”


    “過完今年你都二十了,跟一群十幾歲的青少年一起讀高中,我光是想想都昂不起臉來,你能受得住那場麵?”


    “從古代到現在,書都不是給一般人去讀的,咱家世代農村人,小螞蟻似的,就算你學得好,哪能比得過城裏有背景有關係的?”


    “爸,我以前成績很好的。”


    “嗬嗬,以前是多久以前?六七年前了都,再說了,嫁人的年紀去讀高中?”


    “閨女啊,你小的時候說要讀書,爸沒虧著你,在你七歲時就送你讀一年級去了,村裏那麽多十三四歲了還沒上小學的,相比之下,爸對你已經很好了。”


    “聽勸,書是給有關係有背景的人讀的,不是給咱讀的,能識字不是文盲,就可以了。”


    林默在院子外頭豎著耳朵努力聽清。


    原來是蘇筱筱想讀書,但蘇木匠不太同意。


    “爸……”


    “哎,閨女,就算爸同意,家裏情況也不容許,其實我早些天就打聽過了,高中一學期的學費最低都得五十塊錢,得往一百塊錢了準備。”


    “聽說還有幾十塊錢的雜費,這還沒算夥食費和住宿費呢。”


    “我跟你媽在生產隊一年到頭的忙活,二人的年終結算加一塊兒也才四五十塊錢,真掏不出來。”


    至此,豎著耳朵偷聽的林默,再沒聽見蘇筱筱的爭取聲。


    垂頭瞅一眼麻袋,裏頭是兩隻兔子。


    不太敢在村裏跟人私下做野味兒買賣,但村長好像可以。


    畢竟他都沒拒絕用煤跟自己換野豬。


    去一趟村長家,看看村長願不願意買他的兔子和野雞。


    早前答應的禮金和三金五件,加起來折成錢,應該是二千塊錢。


    盡快弄二千塊錢出來,給蘇筱筱讀書去。


    來到村長家,院子門沒關的。


    剛接近就聽見了裏頭打仗似的那陣仗。


    女人的哭喊,男人的咆哮。


    “咋了這是?”林默站在院門口往裏伸頭。


    好家夥,村長臉上給撓出好幾道血印子,他婆娘劉娟則被拽成了雞窩頭。


    吳集滿臉慌亂的兩頭攔著。


    “嗚哇!你個老不死,不搞破鞋。”劉娟已經嚎累了,但還是擠著勁兒去罵村長。


    村長也給折騰累了,但該反駁還是得反駁:


    “放屁。”


    林默一頭霧水,隻能悄悄招手叫吳集過來,問問啥情況。


    吳集支支吾吾著把情況給他說了一嘴。


    一聽是薑穎,林默無語地直接翻了個白眼。


    “嬸子啊,雖然我沒瞧見,但我敢打包票,村長肯定是清白的。”


    “你忘了之前村裏是咋說我的啦?”


    劉娟昂起腦袋去瞅林默,想起了村裏總說林默跟個狗似的糾纏人家薑穎。


    被村裏人戳著脊梁骨罵不正經,也還是腆著臉巴人家身上。


    不過最近幾天倒是沒瞧見林默那樣式了。


    “沒想到那薑穎除了勾引年輕的,老頭也樂意勾引,噗!!!”


    林默直接笑噴。


    “早前她還往蘇筱筱身上潑髒水呢,反正你是真冤枉村長了。”


    經林默這麽一嘴幫著解釋,劉娟稍微冷靜了一些。


    尋思尋思,好像也是啊。


    要是自家老頭要搞破鞋,肯定是找機會去知青宿舍搞了。


    剛才分明是薑穎在自己家裏。


    抬眼瞅向自家老頭,那老臉被她給撓成了花貓。


    稍微想通了之後,劉娟更生氣了:


    “這些個知青,都恢複高考了,咋還不滾!”


    “淨在村裏鬧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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