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永吉鎮時,已經是中午的時間,程意經過周家門口,放下了周紅紅。他幫她把行李拎進去後就準備迴程家。


    周紅紅有些擔心程昊迴來會不會鬧什麽事。


    程意淡笑著,“沒事的,你跟你媽好好聚聚。”然後他嗓音略沉,“你真這麽想我,要不我晚上過來草草/你?”


    “不要。”她抱怨道,“你昨晚扯得我都疼了。”他以前也這麽玩過她的毛/發,但都是輕輕地梳理,偶爾壞心地拉扯,也是極其控製力/道的。昨晚他沒順到她的頻率,她就疼了。還好,他就那一下,之後就鬆開了。


    “真的?”程意皺了眉,“那你當時怎麽不說。”


    她嘟起嘴,“你以後別鬧了。”


    “我會輕點。”他俯身貼著她臉頰親了一下,“我先迴家,明天再上山。”


    她囑咐道,“要有什麽情況跟我說聲。”


    “知道了,自己好好休息。”


    程意把車開過去程家的後院,看到院子裏有一輛黑色的路虎攬勝停在那裏。


    大概是程昊的車。


    程意熄了火,坐在車上看著那輛車,車牌是陝a。他左手的食指在方向盤上有規律地輕敲了一會兒,然後他掏出手機拍下了車牌號。


    他在細細的雨霧中往大宅走去,到了屋簷邊,頭發已經是半/濕的狀態。進去大廳後,他見到二姨太端坐在木椅上,似乎正是在等待他的歸來。他微笑上前,“媽。”


    二姨太站起來迎向他,看到他單薄的衣著,說道,“今天這麽冷,怎麽穿這麽少。”


    “我又不冷。”


    “快去換件衣服。這麽搭著水很容易著涼。”


    “嗯。”


    程意進去後,把車牌的照片發了給鄭厚灣。和鄭厚灣交代完,就進去浴室隨便衝衝,晃過鏡子時,他瞥見手臂上的抓痕,笑了。


    這是他甘之如飴的傷。他家媳婦兒就是平日裏規規矩矩,一旦到了床上,熱/情似火。


    程意隨便換了套衣服,再出來時還是隻見到二姨太。


    她的神情不是那麽愉悅。


    老太爺是個固執死板、封建傳統的人,他看不起二姨太,連帶的不喜歡她的私生子。他向來偏愛程昊,哪怕程昊不學無術,荒/淫無度。


    程昊侵/犯周紅紅這事,讓老太爺心存愧疚,於是趕著法子對周紅紅好,希望能減輕大孫子的罪孽。大孫子跑得不見蹤影後,就隻能拉小孫子來替罪了。


    這個小孫子,不是個聽話的茬。老太爺臨走時,生怕自己一撒手,程意就把周紅紅給甩了,於是逼著程意立下毒誓,此生一定不負周紅紅,否則斷子絕孫。


    老太爺在生病之後,心知自己時日無多,於是就轉手程家的產業。程家是商賈為主,老太爺見程意在大城市混得生龍活虎的,也不想再用這小鎮來絆著他。況且,原始的生意門當,在如今的科技環境下,競爭力大大降低。


    最後,老太爺隻剩下了五家雜貨店鋪,是屬於程昊的。他想著,哪天大孫子迴來了,如果依然沒出息,至少還有這些店鋪得以維生,終歸不會太慘。


    其餘的錢,老太爺分成了兩份。之前答應程意的那一半,他信守了承諾。隻是,他在遺囑中增設了一項條件——程意必須和周紅紅領證,才能真正得到這份財產。


    另外的那一半錢,則是老太爺分給程昊的。老太爺直到去世的那天,都在盼著自己的大孫子能夠迴來,可惜沒有等到。


    除了錢財的五五分,程昊還有一座程家大宅。以前他一直沒有迴來,大夫人和二姨太和平共處了數年。而今,屋子的主人出現了,於是就有了對房屋的處置權。


    不僅如此,老太爺還有一份補充的遺囑附件,是單獨留給程昊的。


    二姨太最怕這附件內容是對她娘倆的推翻。


    昨晚半夜,程昊忽然迴來,真真把程家的人都震住了。


    大夫人淚灑當場,抱著兒子大哭。


    二姨太除了震驚之外,湧出來的還有忐忑。她看這程昊,倒是和從前大不一樣了。


    ----


    二姨太和程意在大廳坐著聊天,她描述了下程昊此次迴來模樣變得老實憨厚了。最後她說道,“大夫人領著程昊去裏屋跪拜祖上了。”


    “嗯。”程意是典型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閑適姿態。


    大夫人和程昊迴來大廳時,兩人的臉上都帶著哀傷,而且,眼睛都是紅紅的,想來是在列祖列宗麵前哭泣了一番。


    程昊見到程意的霎那,表現出一種非常難解的複雜神色。然後,他目光炯炯,筆直地走到程意麵前,喊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稱唿。“二弟,好久不見。”


    “哦。”程意冷淡如常。


    程昊因程意的態度而感到受挫,他輕歎一聲,說道,“弟妹的事,是我的錯,我一直都很後悔,這麽玷/汙了她。”


    程意的拳頭驟緊,眼底一片冰潭。“是麽。”


    程昊離家出走那天晚上,談論的話題程意仍然記憶猶深。但是,他已經不再因為胎記的事而遷怒於周紅紅了。他愛她,她也愛他,他希望以後和她就這樣過一輩子。所以,以前的事,既然無法挽迴,他就幹脆不去想。


    這滿臉自責之色的程昊,居然兩句話就踩到了這個雷區。


    程昊深深一鞠躬,“二弟,對不起。”


    程意揪起程昊,逼近道,“聽說你轉行當好人了?”


    程昊愣住,然後又是慚愧不已,“我……以前真不是人。”


    “你知道就好。”程意浮起冷笑,都不待程昊反應過來,那狠厲的一腳已經襲了過去。


    程昊在外打拚這麽多年,也練就了壯碩的體格,卻仍然被踢得滾了好幾米。


    “你為什麽打人!”大夫人一聲尖叫,趕緊過去扶自己的兒子。她看程意那陰沉的臉,說道:“程昊是誠心和你道歉的。他剛剛在列祖列宗麵前已經懺悔了很久。你看他,磕響頭磕得腦門都破皮了。”


    “破個皮怎麽了?他又不是靠臉吃飯的。”程意向前一步,那駭人的氣勢,儼然是還要再戰。


    大夫人把程昊護在懷裏,“程意,紅紅都進門這麽久了,這氣你還不能消麽。”


    程意諷笑。


    程昊從大夫人的懷裏掙出來,慢慢地爬起,“是我的錯,我自己承擔。”


    這話既出,程意覺得沒什麽好客氣的了。他扯過程昊的衣領,重拳攻擊。


    程昊除了痛/叫還是痛/叫,其間伴隨著大夫人的哭/喊聲。


    二姨太靜靜待在一旁,等看到程昊撐不住了,她才開口喊住自己兒子。


    程意停了手。


    二姨太還是優雅地坐在木椅上,“紅紅和程昊以前有什麽瓜葛,我不清楚。不過她現在是我的兒媳婦了。當年她受了委屈,我兒子沒來得及幫她討公道,今天聽起這事,難免就有些心急。大姐、程昊,真是對不住了。”


    她頓了下,轉成謙遜的語氣,“你們也知道,我兒子沒什麽文化。我呢,年紀輕輕的就當了母親,管教的方法也有問題,結果讓他養成了莽撞的性子,還望你們見諒。”


    程昊在二姨太說話的時間,深深咳了好幾下,順過氣後說道,“沒關係,當年我就是個禽獸。程意教訓我是應該的。”


    被他這麽一搶白,大夫人反而不好再幫腔,她啜泣地幫他擦拭血跡。“我去請醫生過來。”


    程昊想站起來,卻又跌了迴去。


    大夫人辛酸地扶住他。


    他虛弱地握住她的手,借力起來。


    兩母子的狀態看起來頗有受害者的淒涼感。


    醫生倒是來得挺快,隻是診斷結果卻不是那麽樂觀。“小腿骨折了。”


    這話讓程昊大受刺激,嚷嚷著他還要去拜山,他還要去給爺爺掃墓。


    大夫人好不容易把他安撫完,然後就奔去找程意那個罪魁禍首。


    “骨折了?”程意顯然是來了興趣。


    大夫人很是無奈,“那些陳年舊事,就別追究了。真要說起來,你母親還不是第三者。這麽多年了,我不都看開了麽。”


    “行啊,能看開就好。”他套上外衫,彎著嘴角,“我去探探他的傷勢如何。”


    程昊的房間,這幾年管家都還是天天打理,因為老太爺的囑咐,物品更是原位放置。


    程意進到這間房,似乎就能感受到老太爺對於大孫子的那份疼愛。


    他望向半躺在床上的程昊。


    以前的程昊瘦弱虛浮,而今結實了之後,倒顯得沒那麽賊眉鼠眼了。


    然而接下來程昊的話,讓程意真的有點遏製不住殺意。


    程昊三言兩語,又兜到了當年那勞什子的破事上。“二弟,我以前不負責任地逃避,實在有欠妥當。還好弟妹沒懷上我的孩子,不然我可真造孽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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