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紅紅這次來黃溪鎮是為了幫大舅忙。


    大舅開了間小飯館,前陣子那個煮飯阿姨辭工了,這年關到了,也不好找人,碰巧周紅紅因為得罪了公司領導,被下崗了。她便主動請纓,過來當廚娘。


    說起這下崗,還跟程意有關係。


    她有天臨下班,領導突然說要她晚上陪他去應酬。她以前也陪應酬過幾次,都是些飯店吃吃飯,談談生意什麽。


    她打了電話給程意說加班,那邊程意說了句“早點迴家。”她貌似聽到了有個女人聲音,卻沒往心裏去。


    程意這人雖然嘻嘻痞痞,但男女/關係上卻還是謹慎。


    誰知晚飯吃完後,客戶還是不肯簽合約。這客戶其實是有意刁難,原本跟領導談好條件中途反悔。飯桌上,周紅紅就當場改了幾次合約,結果還是不滿意。


    領導讓她陪著客戶去酒吧。她也不是傻,一聽酒吧就覺得不對勁,推托著。


    領導當下黑了麵,諷刺地說是那邊已經找好陪,哪用得著員工,就是讓周紅紅去談正事。


    旁邊三兩個同事也勸著她,說他們也一塊去。她躊躇了半刻,見領導臉色難看,就答應了。


    去到才知道,他們來居然是“紅窩”。


    周紅紅上大學後,程意也跟著跑來了,因為老爺子命令。


    他原本是無所事事。她上課,他就打遊戲,電腦打累了就去外麵遊戲機室玩。


    有一天也不知怎麽,突然有了向上勁頭。他問老太爺借了筆創業資金,開了間酒吧。


    周紅紅當初一聽酒吧,下意識就跟黑社會掛上了鉤,勸著他,說還是開餐館好,是正當生意。


    程意閑閑地駁著她:“要做不正當,我就開賭場去了,還用得著開酒吧?”


    她勸又勸不住他,就由他去了。


    “紅窩”這名字是程意起。


    周紅紅覺得這名起得忒沒文化了,但又對那個“紅”字有點期待,問程意這名字是不是暗示她“紅”。


    他那時喝著水,聽到她問話當場噴出來,繼而匪夷所思看了她一眼。


    “你想太多了。那個‘紅’是紅燈區‘紅’。”


    周紅紅跟著同事和領導進了包廂。她很少過來這裏,服務員什麽都不認識她,也就幾個跟程意熟知道她。


    那客戶進了這地方,就顯得很是開懷,拿著酒杯過了要敬她。


    周紅紅隻想點簽了合約好走人,也就喝了杯。誰知那客戶不懷好意,把酒倒了她胸口上,還作勢伸手過來幫她擦。還好她閃得,避開了。


    她馬上跟領導說,她自己去衛生間整理下。


    領導也瞧見了些端倪,便讓她去迴。


    周紅紅急急地去了衛生間,發現怎麽擦也擦不幹淨。她穿是白色襯衫,這酒漬印上麵很是明顯,而且有些透。這大熱天,她也沒有外套什麽可以遮掩下。


    她就想起了程意,打了電話給他,卻沒人接。她把自己手袋抱起來,掩著胸口出了去問服務員老板房間哪。


    服務員沒敢說,她又問鄭厚灣哪,服務員指了指大廳,她無奈隻得先找鄭厚灣。


    幸好鄭厚灣正巧大廳守著,而且還是他先看見周紅紅。


    周紅紅也沒跟他多解釋什麽,就說來找程意。鄭厚灣就帶著她去了程意房間。


    去到門口,發現房間掩著,周紅紅也沒多想,推了開來。


    卻看到程意坐沙發上,低著頭,摟著一個女人。


    女人衣衫半/褪。


    兩人姿態親昵。


    鄭厚灣見著了,倒是先喊了聲:“程哥。”


    程意抬了頭,見到周紅紅有點驚訝,但很又恢複了平時那副懶懶樣子。


    周紅紅剛剛看到這般場景還愣了神,現卻反應過來了,她把手裏手袋扔了過去,程意摟著女人閃開了。


    “厚灣,你先帶她下去。”程意鬆開了懷裏女人,看向一臉怒氣周紅紅,然後瞄到她胸口酒漬。


    鄭厚灣領著那女人出去了,還順便帶上了門。


    “喲,媳婦兒來查勤啊。”程意笑得雲淡風輕,走向周紅紅。


    她瞪著他。“程意,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她一直覺得,程意那方麵是個有潔癖人,也認為他隻有她一個。


    “那就是個雛/兒,我給她調/教下。”程意說著一手來抱她,一手伸向她酒漬處。


    “你不要碰我。”她狠狠地拍他右手。


    他反手捉住她手。“這衣服怎麽迴事?加班完了?”


    “我被人潑酒了,你卻這玩女人!”周紅紅被他製住,打不了他,隻好兇巴巴說。


    “都說了,那是進妞。蠢得要死,沒我媳婦懂味兒。”程意想湊上去親她,但見她一副要咬他樣子,便作罷。“誰潑你酒了?”


    “客戶!我加班陪客戶了。”


    “好啊,周紅紅。你都到這地方來陪客戶了啊!”程意斂了臉色,語氣也沒了剛才溫和,他手覆上她胸。“這裏被客戶碰了?還有哪裏被碰了!”


    她被他力道抓得倒吸一口氣。“疼……沒有!再說,什麽這地方,還不是你開。”


    程意冷冷地看著她。“客戶哪個房間?敢動老子女人主意。”


    周紅紅真怕他了。明明前一刻還言笑晏晏,說變臉就變臉。


    她強撐著:“你別想扯開話題,那個什麽雛/兒,都是給你自己留吧?”


    “想耍潑是吧,周紅紅?”程意加重了力道。


    “程意,你就是個混蛋。你搞女人就可以,我陪客戶是公事,我什麽都沒幹!”她討厭死他了。


    他又笑了,陰惻惻。“你再提你那個客戶我把他皮都掀了。”


    這時候,周紅紅手機響了。“我要接電話!”


    程意鬆了她,她跑過去包包裏找了會才找到手機。


    是領導打來,問她怎麽那麽久不迴去,還等著她修改合約上幾個點。她就編著說自己迷路了,剛剛問了服務員才知道怎麽走。


    掛了電話,她都不想理程意,可是又不得不問。“你有沒有衣服?”


    “要男還是女?”


    程意這句話,周紅紅聽了是激動。“你還說你還沒女人,你都有女人衣服留這。”


    “周紅紅,跟你說話聽不清字呢,老子沒搞女人。”程意是想著讓唐芷蔓給他送件過來,周紅紅偏偏揪著“女人”兩個字跟他扯個沒完,他也不耐煩了。


    他拿下他掛衣架上外套,扔給她。“我給你,滿意了吧。”


    周紅紅哼了一聲,接過外套,穿上。


    程意趁機奪過她手機,按了迴撥。她慌張地去搶,但搶不過來。


    他一邊閃著她,一邊等那邊接通。


    “我是周紅紅男人。我媳婦兒不樂意陪你了,那勞什子客戶你就自己伺候去吧。”等到接通,他也不給那邊說話機會,說完就掛斷。


    周紅紅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程意無視她那難以置信表情,琢磨著什麽事情。又問:“我再問你一次,你那客戶碰了你沒?”


    她好一陣子才順過氣來,“都說了沒有!他就把酒潑到我身上了,然後我就閃開了。”


    “行,我讓厚灣送你迴去。”


    “程意,你這樣會害我失業!”


    他倒不以為意。“那就再找就是了。媳婦兒,你都是有家室人了,別來這種地陪客。”


    周紅紅要崩潰了。


    什麽家室,她跟他沒名沒份。


    她當年上大學要離開鎮子,老太爺就說兩人先把酒席辦了。他們鎮上人,都是認宴不認證。程意實拗不過老太爺,就答應了先辦宴,等她大學畢業了再扯證。


    可是後來老太爺去了,如今她也畢業兩年了,程意卻拖著一直不提領證事。她有暗示過,他都當沒聽懂。


    周紅紅都不知道有生之年還有沒有跟程意建立合法夫妻那天。


    程意讓鄭厚灣把周紅紅送了迴去。


    途中周紅紅問鄭厚灣,程意抱女人是誰?


    鄭厚灣說辭倒是與程意相一致,並且解釋說:“這些女,初次賣價很高,程哥不會做吃虧生意。”


    周紅紅知道這種地方,都大概有這麽些交易,但心裏還是不舒服。那個女,一看就是學生樣,程意這樣做是逼/良為chang。並且,來一個他就指導一個,這平日裏也不知道經手過多少個女。


    她繼續問著:“程意手下那麽多,怎麽偏偏老板要親自上場?”


    鄭厚灣撓了撓頭,有點支支吾吾。好半響才答:“……那些個女,別個教就怎麽也不會,程哥初初開始教了個,後來全部都求著要他教……”


    周紅紅聽明白過來,為之氣結。


    這個男人生來就是招事禍水。


    程意是遺傳自他母親長相。這長相,二姨太演繹得那是狐裏媚色。換到了程意身上,卻不見娘氣,但骨子裏就是透著一股子邪。


    周紅紅以前跟他路上遇過幾次,他大概是無意,可是即便是隨意對視,她都覺得,那雙桃花眼簡直勾魂攝魄。


    那會,她答應陪他哄老太爺,可是順著事情往下發展,她覺得這真是個錯誤決定。


    小鎮人幾乎都把她看成了他媳婦了,也從先前猜測她是被程昊迫了去,轉成了程意對她思念欲狂,情不自禁下了手。


    這些謠言還不是可怕。


    可怕,是程意以前那些妹妹們顛目切齒。


    老太爺以前對程意不上心,錢財管製也嚴厲。程意不像程昊那般出手闊綽,他主要來錢方式是賭。吃,則大部分都是靠他那些妹妹們。今天,小鎮東邊姑娘給他送水果,明兒,西邊給他送甜點,不一會兒,南邊又來了…


    自周紅紅跟程意一塊後,她從小鎮街頭走到街尾,都能遇到不少對她怫然作色姑娘家。


    她那時候,突然明白了。為什麽程昊流連花街柳巷,而程意卻不愛。


    因為他根本不需要。


    作者有話要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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