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部門的主任要查我?我們廠裏的金主任?”


    黎響沒往別的地方想,下意識以為是他們廠裏的人要整他。


    丁國富往上麵指了指:“國情九局表麵上新來的主任,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他手下處理的間諜,比你吃過的鹽還多。這麽多年,九局的主任從未露過麵,但那個位置沒人動。具體怎麽迴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九局很多指令,都是通過秘密方式下達下來的,為我們的國家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下命令的人是誰,不用我跟你挑明吧?”


    黎響搖頭,他之前在國外,對這些事不了解。


    他隻知道自己能順利迴國,就是因為有九局同事的幫助,才度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機。


    上次他交上去的成果,也是通過九局的同事傳遞的。


    他們從不用真名,而是用的代號。


    “那位調查我做什麽?”


    他的身份隻有上麵那位老人知情,就連幫忙傳遞文件的那位同誌,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丁國富沉聲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才叫你過來問問。”


    “我的情況大家都清楚,他們想查什麽,您這邊不用攔著。”黎響行的端做得正,根本不怕別人查。


    真要是有人要動他,他也反抗不了。


    大不了就是下鄉。


    他下鄉之前,可以先把許辛苑安頓好。


    離婚是不可能離婚的。


    離開軍區到鄉下去,說不定她還會更高興。


    黎響比任何人都清楚,許辛苑更適應山林裏的生活。


    丁國富就沒見過黎響這樣不上心的人。


    真是讀書都讀成書呆子了。


    他怒其不爭地伸出手,朝著黎響點了點,數落道:“你說說你,你以為自己啥也沒做就萬無一失了?那些人盯上你,你不死也要脫層皮。”


    黎響抬眼,給老首長倒了一杯茶:“那您說,我能怎麽辦?我在廠裏幹得好好的,人家要查我,我總不能不讓人家查。”


    道理是這個道理。


    “那要是真出事……”


    “真要是出事,也沒什麽。到了鄉下,會更自在,也更方便。”


    黎響很穩,穩得別人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他還穩坐釣魚台,跟沒事兒人似的。


    “行了,我叫你過來就是跟你說這事兒,你心裏也有個數。另外,記得給自己留條後路。”身為軍區最大的領導,丁國富知道的事情不少,但也不太多。


    上麵暗示過,要好好保護這位海歸迴來的博士,廠裏給的待遇也很好。


    黎響雖然年輕,但在廠裏我行我素,還有自己獨立的實驗室。


    條件比不上國外的好,但在廠子裏他可是獨一份,什麽東西都緊著他先來。特別是從今年開始,國家開始從外麵引進一些設備,目的也很明確。


    黎博士可是巨大的財富,決不能發生意外。


    可這位的心態果然是夠穩。


    劍都懸在頭頂上了,他連眉毛都不皺一下,可真是急死人。


    黎響騎著車子迴到廠裏,他把實驗的數據,全部都裝在箱子裏。剛在實驗室肯定是不行的,這些東西燒毀也行,他都記在腦子裏完全可以重新寫。可這些是他特意整理好,要送出去的。


    眼下有人盯著,肯定是送不出去的。


    黎響得把這一箱子東西資料藏起來。


    不要最後關頭,不要處理。


    許辛苑可不知道黎響那邊的腥風血雨,她坐在教室門口,曬著太陽昏昏欲睡。


    光線真好。


    好溫暖。


    曬著她哈欠連天,想躺下睡覺。


    “好,下課。”


    梅老師一說下課,孩子們歡唿著跑出去。跑到門口,瞬間安靜得跟小雞仔似的,靠在一起瑟瑟發抖。


    許辛苑跟一條懶洋洋的大白蛇似的,緊閉的眸子緩緩睜開,清清冷冷地望著那些小孩兒,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起身,拎著凳子做到了教室外麵的牆邊。


    大太陽曬著,還背風,舒服得很。


    許辛苑又要睡覺了。


    梅老師不錯眼珠地看著孩子們玩鬧,緊張到不知道看哪一邊的好。她有心想喊許辛苑,見她困成那個模樣又心疼地沒開口。


    坐那麽久的火車,又在公婆家裏住了兩天,這麽來迴折騰,肯定都沒好好休息過。


    別看許老師結婚了,實際上還是個小姑娘。


    梅老師心善,自己也有姑娘,很心疼,沒喊許辛苑。


    “別推,別推!掉下去了!”


    梅老師壓低聲音就追過去,她跑到半路還是晚了,眼睜睜看著孩子從滑梯頂上掉下來,嚇得整個人隻知道僵硬地往前跑。


    “額……”


    感覺教師生涯要留下重大陰影的梅老師,揉了下眼睛,迴頭看了看,還掐了自己一下。


    許辛苑一手拎著孩子,低頭看看小孩兒啥事兒也沒有,就把孩子放在地上,叫小孩兒自己去玩。然後,抬頭狐疑地問:“梅老師,你怎麽還掐自己?”


    “啊?啊!”


    梅老師人還傻著,半天都沒迴過神來。


    她茫然地看著許辛苑,怎麽都想不通許辛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你……你咋一眨眼就過來了?”


    梅老師說話都結巴了。


    她本來是要安慰小孩兒去的,現在她隻想安慰自己。


    剛才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現在迴過神才發現,她兩條腿發軟。


    梅老師伸手抓住許辛苑的手臂,求助道:“許老師,扶我一下。”


    “哦。”


    許辛苑伸手把人拉住。


    梅老師震驚地發現,許辛苑的力氣很大,比男人的力氣都大。


    “你還沒說,你怎麽過來的呢。”梅老師可不想晚上睡不著覺,她再次追問道。


    許辛苑抬手比劃了一下說:“就這麽跑過來的。”


    “那你咋跑得這麽快?”


    “可能我年輕。”


    許辛苑高深莫測地說完,抬頭盯著滑梯上的幾個小孩兒。她危險地眯起眼睛,指著那個小胖子說:“你給我下來。”


    叢一鳴害怕極了。


    他剛才把小跟班推下去的時候,已經慌死了,誰知道他們這幾天不聽話了,也不跟他玩了。他就是要給他們厲害瞧瞧,讓他們知道誰才是老大。


    “不下來?”


    許辛苑挑了下眉,本就沒多少表情的臉,陡然冷得如寒冬臘月裏的暴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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