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警大聲對車廂裏的乘客說:“大家要注意保管好自己的私人物品,照顧好身邊的老人和小孩兒,上下車的時候尤其要注意。”


    車廂連接處,幾個男人聚在一起,低聲說:“看清楚了嗎?”


    小平頭搖頭:“沒有,她出手太快了,很邪門。”


    “碰到硬茬子了。”國字臉男人叼著旱煙,吧嗒吧嗒地抽了兩口,“咱們就不管二狗子了?”


    “怎麽管?你們敢跟那個女人對上?”小平頭瞅著幾個兄弟,“她那個速度,在咱們這行就是祖師爺級別的。能夠在那麽短的時間,徒手捏斷二狗子的手腕,還是倆。你們有把握跟她對上?”


    他不喜歡二狗子,二狗子不隻是偷,還喜歡幹一些欺負婦女的事。


    平時他就瞧不上。


    二狗子今天絕對是看上人家姑娘好看才對那個姑娘下手。


    別的不說,就那個姑娘徒手拎著縫紉機的樣子,就知道這個姑娘的不是一般人。更不要說,那個姑娘的手很涼,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感覺很詭異。


    平頭相信自己的直覺,他是不會忽然去碰這樣詭異的人的。


    “你小子真他媽慫。二狗子是咱們兄弟,你就不想給二狗子報仇?咱們這麽多,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死丫頭?”另外一個皮膚黝黑的矮墩子氣得破口大罵。


    “我認慫。”


    平頭就是不肯去。


    火車到站,平頭絲滑地下車,等在站台上。


    沒過幾分鍾,他對麵上過來一輛火車,這小子就上了對麵的車,留下其他幾個人麵麵相覷。


    “怎麽辦?幹?”矮墩子問。


    “她到省城下車。”抽煙的國字臉男人煩躁地把煙丟了。


    矮墩子低聲質問:“那就不管了?”


    “你喜歡坐牢你就去。”


    國字臉也不是傻子,說完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他和小平頭一個想法,那女人邪門,看著啥也不懂,但出手是真的狠。


    他們幹這行的,靠的就是那雙靈巧的手。


    她一出手就把二狗子給廢了。


    他可不會去送死。


    矮墩子盯著他的背影,惡狠狠地罵道:“慫貨!”


    他嘴上這樣說,也沒去碰那個女人,而是去找其他的人。


    天黑了。


    不少人開始睡覺。


    這個時候正是小偷們最活躍的時候。


    矮墩子在角落往許辛苑那邊看,發現她周圍人都睡著了,許辛苑卻看著比白天還精神。


    “這娘們還是人嗎?”


    “真他爹邪門!”


    矮墩子就盯著許辛苑,他就不相信許辛苑不睡覺。誰知道,許辛苑還真是一點都不困。


    火車到站了。


    矮墩子看著越來越興奮的女人,輕鬆地盯著縫紉機跑到門口,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他一眼。


    “盯了我一晚上,也想糟蹋我?”


    周圍的人瞬間看向矮墩子。


    操!


    矮墩子被嚇得毛骨悚然,瞬間汗毛直立。


    車門開的瞬間,第一個衝出去。


    許辛苑舔舔小尖牙,可惜地跟著大部隊下車。


    “別擠,別擠!”


    有人不停地在喊,看似瘦弱的許辛苑在人群中紋絲不動,不慌不忙地下了車。


    許老三說,下了車就有人來接她。


    那個人長得很高,穿著白襯衫,藍色長褲,腳上是一雙黃膠鞋,五官很周正。


    “總之你一眼就能看到他。”許老三總結。


    這真是難為血族了。


    在血族的審美中,越強大的存在越好看。


    脆弱的人類在她的眼裏,都是一個樣子。


    她總不能見個人就問:“你是不是李想吧?”


    許辛苑從出站口出來。


    那些旅客腳步不停,外麵接人的接到人也迅速離開。


    穿白襯衫的也不少,有七八個人。


    藍褲子,黃膠鞋……


    找到了!


    許辛苑個子不算矮,她就是很瘦,看起來比旁人好像是矮一點似的。但跟眼前的男人相比,她還是矮了不少,需要仰著頭才能看到男人的臉。


    “你好,請問你是李想嗎?”


    中午的大太陽,很熱。


    沒有一絲涼風。


    黎響在出站口等了三個小時,隻是想跟他爸爸介紹來女同誌體麵地退婚。


    他父親是當代陳世美。


    在鄉下有老婆,沒領證,隻辦了婚禮。他跟人家睡了一覺,就跑出去參軍。他鄉下這個老婆在家裏操持家務,照顧老人,還生了一個兒子。


    他父親戰功赫赫,與一位城裏的姑娘一見鍾情。


    女方被他打動,與他領證結婚。


    婚後生下一個兒子。


    誰知道老家來了信,無意間被女方看到,女方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鄉下還有個老婆和孩子。甚至還揚言,隻認那一個兒媳婦。


    他媽媽提出離婚,他爸爸說什麽都不同意。


    他們的婚姻對另外一個女人和孩子是最殘忍的傷害。


    於是,他媽媽毅然選擇離婚,他爸爸卻說:“離婚可以,孩子歸我。”


    他媽媽當時憤怒和傷心占據心頭,隻想離開這個畸形的婚姻,痛快地答應他爸。他爸沒想到他媽媽那麽狠,一怒之下,把鄉下的老婆和孩子接過來,還把他送迴了鄉下。


    他爺爺奶奶眼裏隻有大孫子,根本就不認他,逢人就說:“他媽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纏著我們家老大,還主動給我們家老大生了個小野種。”


    村裏的大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叫他小野種。


    小孩兒也不跟他玩。


    老太太想起來才會給他點吃的。


    四年過去,他比同齡的小孩兒矮了一個頭。


    那是他人生中噩夢四年。


    他媽媽醒悟過來,派人查他,才把他從村裏帶走。


    他和外公外婆生活,不和外麵的孩子,努力學習,考上大學,又公派出國留學。歸國迴來後,他被分配到某軍區的機械廠上班,成了裏麵的技術員。


    組織為了解決他生活的問題,讓她和一名女同誌結成堅固的革命戰友關係。


    誰知道他爸爸竟然把手伸了過來。


    負責這件事的同誌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還很高興。


    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和他爸爸的關係相當惡劣,他根本不想和他們有絲毫聯係。


    這個相親對象,他根本不想要。


    可眼前的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脆生生地說:“你是李想嗎?我叫許辛苑,是你對象,來和你結婚的。”


    到嘴邊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還主動把人手裏的東西接過來,來了一句:“同誌你好,我是黎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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