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濘的路上,除了來往放牧的牧民,就隻有一輛馬車顯得尤為特殊。


    看著有一個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白瑪呲著牙瞪迴去,看什麽看,沒見過女的駕馬車啊?


    路人看著黑乎乎的小臉上露出的大白牙,猛地打了個哆嗦,嗯,他就說嘛,現在這種時候哪有女的駕車的,所以這人肯定是男的。


    白瑪甩了兩下手裏的皮鞭就不動了。這是她和丈夫的約定,有看見幾個人她就甩幾下,人不多他就繼續休息會兒,人多了就換他駕車。


    張拂林聽著耳邊的鞭聲,放心的繼續眯一會兒。他從逃出來再和白瑪到鎮上,每天幾乎都不睡覺,鐵打的也有些頂不住了。


    他現在就慶幸這條路完全是牧民們放牧踩出來,放眼看去根本沒什麽來往的商隊,不然他們恐怕連眯一會兒都做不到。


    微風習習,白瑪抬起頭感受著陽光灑下來的溫暖,再看著路兩邊被風吹起的綠色海浪,原來都快要到春天了啊....


    等搶迴他們的孩子,一定要帶他來看看,讓他看看這在冰雪之下綻放的生命。


    ......


    連著好幾天,夫妻倆輪流駕車,路過什麽小集市也添置些生活物品,趕路的日子也不是這麽枯燥。


    這天晚上


    白瑪坐在他們的臨時營地,看著劈裏啪啦的火堆發著呆。昨天他們路過一個小坡,丈夫非說底下有個小墓想去看看。她雖然不懂倒也是拗不過他,隻得讓他去,但是這去的時間也太久了吧!


    “我迴來了。”張拂林抖落身上沾著得泥土,整個人都灰頭土臉的。“晦氣,連小墓都算不上,一整個土堆。”


    昨晚上他到底下一看,墓室都塌了半邊,土不但蓋住了陪葬品,還把棺材也壓得死死的。害得他連夜刨土加固,硬生生耗了他一天,還沒什麽好東西。


    白瑪迴頭看過去,一看丈夫把袍子拍的啪啪響,連忙站起來想去幫忙。


    還沒走兩步就被喊住了。


    “你別動。我自己弄就好。”張拂林邊說邊加快了手上的動作,這地下啥髒東西都有,白瑪還是不要碰的好。


    白瑪看著停下來的張拂林,連忙走上前拉著他的手打量個不停,“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餓不餓?”這人真是,讓他多帶點吃的都不肯。


    張拂林摸著懷裏的袋子,笑著點了點頭,“餓。餓死了。”


    白瑪白了他一眼,跑去火堆邊熱著的陶罐,盛了一大碗出來。她也不知道這做法叫什麽,反正他們一路上都這麽吃的,米滾著加肉加菜再煮就行。等找到小官,他們一家三口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她得好好學學廚藝了。有她和張拂林在一天,小官就不會像夢裏那樣,整天吃些看著就不好吃的東西。


    接過妻子遞過來的碗,張拂林順勢把自己懷裏的袋子抵了過去,“收好。”一些尋常人家的小玩意,妻子喜歡就留下,不喜歡他再去賣掉,反正這種東西以後他們家有的是。


    白瑪看著神神秘秘的丈夫,奇怪得扯開袋子一看,“金的?”隨便拿出來一個細細打量,“給小官留著吧?他肯定喜歡。”


    張拂林匆匆咽下嘴裏的,從袋子裏拿出成色最好的放在妻子手上,“這個給你,其他的給小官留著玩。”小官這麽小哪裏識貨,有的玩就行了,用不著這麽好的。


    白瑪笑著點了點頭,把那個好看的金獅子放進自己得布袋子。嘻嘻,這些都是丈夫送她的。


    看著妻子高興地不行,張拂林也高興。


    白瑪看著放下碗的張拂林好奇地問道:“拂林,底下有什麽啊?還讓你這麽晚迴來?”


    張拂林一想起自己這一晚上的活兒,頓時苦笑得扶額。


    為了多找點值錢小玩意兒,他這一晚上壘牆,運土,防止墓頂再塌下來,他還把門拆了當梁用。


    但是這些事兒怎麽能跟啥也不懂的白瑪講呢,最後隻能認真扯謊說道:“哦,我給墓主人修墓呢。那些玩意兒都是報酬。”


    白瑪似懂非懂得點了點頭,“那墓主人不都死了嗎?他...”怎麽告訴你的?


    “哦,他沒死成。提前造了個墓住著。”張拂林一臉正經,以至於讓白瑪恍然大悟得點點頭。


    “奧。原來這就是你說的,有人住山上,有人住平地,有人住海裏,有人住地底。”


    張拂林看著白瑪認真地點點頭,嘴角微微抽動,“沒錯。蘿卜白菜各有所愛。人家就喜歡這麽住。”


    “可是...夢裏。小官他....”白瑪又想起什麽,又想再問。


    張拂林立馬明白白瑪想問什麽,“小官他去的時候墓主人不在,那些都是墓主人養的守墓怪物。”


    一路上他和白瑪聊了就發現,妻子雖然做了預知夢,但知道的卻很少。


    尤其在對張家和對小官為什麽變這樣,壓根是一知半解。


    想也知道,像妻子這樣從小生活在雪山,身邊的人不是喇嘛就是族人,這些錯綜複雜的事情根本沒人告訴她,不明白是很正常的事。


    他好好想過了,最後還是決定有些東西不讓白瑪知道,一來她藏不住心事,二來還會嚇壞她。


    白瑪和張拂林朝夕相對,當然知道有些事情丈夫瞞著自己,但這都不重要,她隻需要丈夫和孩子安好就夠了,有些事情他能說的時候,自然就會告訴她。


    張拂林看了看天,拉著白瑪往馬車上走,“天不早了,咱們早些休息,明天還要趕路呢。”


    白瑪笑了笑,也沒在意丈夫強行打斷話題,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靠在車框邊上看著熟睡中還皺眉的妻子,張拂林無奈地歎了口氣。孩子不在身邊,再多的開心也一縱即逝,他又何嚐不是呢。


    趁著火光還亮,張拂林默默得去把物資都收拾了,就留下明早做飯的東西。


    在心裏默默地打算著,等到了繁華古都,他得多弄些值錢玩意兒,換更快的馬車。這樣原本少則要幾個月的路程就能縮短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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