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掙紮了一下,沒有掙脫開,柔軟的翅膀扇動兩下,最終躺平,腦袋垂下去。


    【神君?】


    掐住它翅膀根部的正是木臻。


    木臻沒看小一,眼睛裏帶著思索,【不喂我的血,喂你的。】


    空中的小爪子抽了抽,小一提醒,【神君,我的血不多。】


    小小的,還沒一隻手大的小蝙蝠能有多少血,幾十毫升都沒有。


    木臻不置可否,【用不了多少。】


    木臻走近,確保床上的人能聽清他說的話,“你想不是人的活著,還是想身為人類迎接死亡。”


    妮娜幹裂的嘴唇動了動,渾濁的腦子開始識別聽到的話語。


    不是人,活著。


    她堅定的,緩慢的吐出幾個字,“活……要活。”


    眼淚無聲從眼角滾落,哪怕將靈魂交換給惡魔,她也想活下去。


    達成共識。


    木臻掐著小一來到妮娜嘴唇上方,小一忍痛劃破小爪子,塞進妮娜嘴裏。


    它的血液確實很少,但它來自木臻,一滴血液足夠將人變成吸血鬼。


    血滴滑進喉嚨,妮娜甚至沒覺得嘴裏有東西存在。


    五髒六腑忽然灼燒起來,疼痛和灼熱感讓妮娜猛的瞪大眼睛,被綁起來的雙手緊緊捏著。


    手腕上青筋暴起。


    妮娜張大嘴,疼痛讓她忍不住想要叫出聲,小一吭哧吭哧抱起布料塞進她嘴裏。


    “唔……” 妮娜臉上充血,額頭上滿是青筋。


    小一飛來飛去,觀察一番,得出結論,【神君,她真弱啊!】


    妮娜確實很弱,要是再多一滴血,她當場就得死。


    木臻不評判,耽誤的時間太久,西雅爾會擔心,妮娜的表情已經逐漸平和下來。


    綁住她手腳的鎖鏈在她掙紮的過程中已經斷裂,全身的血跡幹涸,凝固在身體上。


    妮娜動了動,幹巴的血液裂開,從身體上剝離。


    妮娜隻覺得輕鬆極了,腦中輕飄飄一片,沒有饑餓,沒有疼痛,寒冷也不再。


    一塊布料飛過來,將她從頭到腳埋起來。


    妮娜猛的迴神,從站在地上的人身上感受到強大的壓迫感,她身體發沉,生不起一絲反抗的心。


    她知道,反抗沒有用。


    妮娜快速跪在地上,“大人,謝大人救命。”


    木臻隨意應了一聲,“跟上來。”


    妮娜無暇顧及其它,起身跟上,木臻放慢了速度,妮娜勉強沒有跟丟。


    黑壓壓的烏雲籠罩在天空,空氣中潮濕一片,雨滴似乎馬上就要落下。


    西雅爾神色不辨情緒站在屋簷下,巴克小心翼翼低著頭,自從剛剛他問了那句話,大人周身就泛起讓他不敢說話的氣息。


    路上人來人往,靜靜站著的西雅爾實在很引人注目,出色的長相,獨一無二的氣質。


    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屋簷下的人神色忽然柔和起來,眼神也朝著一個方向看過去。


    注意到的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俊美淡漠的身影從不遠處緩緩而來,自帶與周圍分隔的界限。


    西雅爾沉鬱的心房輕鬆些許,臉上也露出不羈的笑,“阿臻。”


    看到木臻身後的人,他笑意收斂,“她是誰?”


    木臻自然的走到西雅爾身邊,低聲開口,“不知道,是個求生欲很強的靈魂。”


    西雅爾貼近木臻一點,還沒說話,巴可驚訝的跑過去,“妮娜?”


    “真的是你,妮娜,你怎麽會跟大人一起?”


    鮮活的血液的味道,妮娜掐緊手心,勉強笑一笑,收迴胳膊,“哥哥,是大人救了我。”


    西雅爾注意到妮娜頭上戴著的帽子和將全身遮蔽起來的長袍,更別提散發著的吸血鬼氣息。


    木臻微微一笑,“控製不住的時候再處理不遲。”


    想要活下去並不是錯,前提是不傷害無辜之人,吸血鬼並不是非要吸食活人血液的,隻是活人血液口感會更好。


    西雅爾不會反駁木臻,“帶她一起去德尼亞,正好由她和韋恩一起幫你。”


    人幹活是會累的,吸血鬼不會。


    木臻也不會將一個吸血鬼隨意放走,“你說了算。”


    對了,西雅爾忽然想起來,打量著木臻手腕和脖子,完整無缺,沒有傷口。


    木臻察覺到他的視線,扭頭看他,輕聲道:“沒有,我沒有給她喂血,是小一。”


    萎靡的小一適時從口袋裏冒出腦袋,眼睛要合不合,很困的樣子。


    木臻伸出手指把它戳進去,扁扁的身體在口袋裏跟沒有一樣。


    西雅爾對妮娜的不滿消失,至於巴克,西雅爾默默移開視線。


    這人總是會自己跑到木臻麵前,想個辦法弄遠一點吧。


    車隊在城外等待,木臻和西雅爾迴到馬車上,陰雨綿綿終於落下。


    馬車很防水,將馬兒牽到樹下躲雨,剩下的人都上了馬車,車隊裏麵吃的用的應有盡有。


    西雅爾準備的很齊全。


    韋恩和妮娜在一輛馬車中,妮娜警惕的注視著麵前危險的男人。


    她現在是吸血鬼,但她還沒有習慣。


    韋恩咕咚咚往杯中傾倒著血液,伸了伸手,“不用客氣,美麗的女孩,喝點吧,你剛轉化,很虛弱。”


    妮娜沒動。


    韋恩也不生氣,自顧自端起一杯,“是大人的意思,你要克製食欲,不能傷害無辜的人,至於你的食物,給大人工作吧,他會提供的。”


    妮娜棕色眸子裏的警惕散去一點,強忍著不適,嘴唇靠近血液。


    明明應該令人不適的血液,聞起來竟然是香的,嘴裏分泌著大量的唾液。


    妮娜猛的咬了舌頭一口,被迷惑的神智清醒過來,她懷著警惕的心,一小口一小口喝著。


    在過程中,她一直盡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要淪落為野獸。


    韋恩有點驚訝,這是個十分堅強的女孩。


    怪不得,大人會救她。


    喝完,妮娜縮在角落,抱著手臂,眼神明滅不定,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韋恩也不在意,大人隻讓他看著人,習慣習慣作為吸血鬼的生活。


    至於別人的恩仇,跟他沒有什麽關係。


    一時之間,隻有雨滴拍打材料的聲音清晰可聞。


    窗戶打開一道縫隙,馬車裏的熱氣唿出些許,絲絲涼意與之交換,進入馬車。


    通紅的炭火燒的很旺,精致的壺中咕嚕咕嚕翻滾著液體,奶香的味道溢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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