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臻托著背把人扶起來,低聲哄他,“不醜,宜華最好看。”


    蘇宜華抽了抽鼻子,木臻拿過碗,“昨夜昏睡到現在,漱漱口,少吃點東西。”


    蘇宜華嘴裏泛著苦,幹巴巴開口,“不是藥吧?”


    木臻拿起勺子吹了吹,“不是藥,是好消化的肉粥。”


    蘇宜華這才放心張開嘴,就著木臻喂過來的,喝了一口。


    蘇宜華之前一直在昏迷,木臻沒來得及問他,“宜華,我的人挖到了一批火藥,據說遇火就炸,威力極大。”


    蘇宜華喝粥的動作一僵,默默伸手拽了拽木臻的袖子,可憐兮兮的抬起頭,“對不起,我那時候以為叛軍會阻礙你登基。”


    誰知道這人是叛軍的首領。


    木臻揉了揉蘇宜華有些淩亂的發絲,笑意柔和,“沒關係,所以你還有什麽瞞著我的嗎?”


    蘇宜華老實搖頭。


    木臻的手一頓。


    蘇宜華立即意識到,開始頭腦風暴,思來想去都沒有想明白。


    最終,抬起手,抓住木臻的衣袖,繼續裝可憐,“我,我真的不記得。”


    木臻微微一笑,“宜華還沒有告訴我你以前的生活。”


    蘇宜華垂眸,鴉羽般的睫毛在眼瞼下留下陰影,他聲音有點平靜,“你知道了啊。”


    木臻放下手裏的碗,將人抱在懷裏,一下一下順著他的脊背,“知道一點,我想讓你自己告訴我。”


    蘇宜華緊緊抓著木臻的袖子,“我,我是蒲城人,滅城的時候我還很小,隻記得爹爹開了糧鋪,娘親會刺繡,我還有一個哥哥,他經常帶著我爬樹。”


    “那天,我在家裏睡午覺,哥哥衝進來就拉著我的手,我們一直跑,一直跑。”他記得哥哥顫抖的手和滿是血跡的臉,那是爹娘的血。


    “後來我們就被追上了,哥哥把我扔下了懸崖,我運氣好,沒死。”他聲音很平淡。


    “我太小了,找不到爬上去的路,隻能在山裏流浪,差點被狼吃掉,後來我一直流浪,成了一個小乞丐。”


    “再後來,我遇到了師父,她是個美麗的女人,她養大了我,我幫她報仇,查來查去,我發現那也是我的仇。”


    木臻在他耳邊開口,“師父對你好嗎?”


    蘇宜華思考良久,還是搖了搖頭,“師父她已經瘋了,她隻想讓我練武,幫她報仇。”


    “等我長大,她把仇和靈鶴一起給我,自己去找尋牽掛了。”


    “我感謝師父,她給了我報仇的本錢。”


    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


    木臻沉默半晌,“我也感謝她。”感謝她救了你,養大了你,讓你免受顛沛流離。


    壓在心裏的話全部說出來,蘇宜華覺得十分輕鬆,又十分疲倦,他眼睛一張一合,逐漸失去焦距。


    木臻聲音輕柔,哄著他,說著從前沒有說過的情話,說愛他,說永遠在一起。


    蘇宜華的心猶如被泡在蜜罐裏,甜的發膩,又似飄在雲中,溫暖輕盈,在一片安寧中,他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幾月時間,木臻給整個朝堂大換血,一次科舉給朝堂填補了很多人才,這些人都是木臻選的,各司其職。


    軍隊都在木臻手裏,整個朝堂都在他的掌控中,下發的政策得到了很好的施行。


    當上兵部尚書的左旭剛開始覺得有點做夢的感覺,連著加班加點兩個月,他覺得自己沒有做夢。


    有點飄飄欲仙的感覺。


    沒等他從這種狀態迴神,熬了一個大夜的早朝,他睜著眼睛都覺得要睡著,就聽見福公公尖銳的聲音。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滋刑部尚書蘇宜華,性行溫良,粹美含章,持恭敏慧,朕心甚喜。


    恭奉皇太後命,立為皇後,歡欣長樂,欽此!”


    左旭腦子一個激靈,不是,立刑部尚書為皇後?


    刑部尚書上崗一天殺了個先皇就徹底病倒,這又給封了個皇後?


    左旭猛的給了自己一巴掌,重點不是這個!


    他看了看同僚,大家都很淡定,仿佛男人為後很平常。


    左旭忽然覺得他有點大驚小怪,不就男人為後嗎?他那麽激動幹什麽?


    楊文中是第一個站出來響應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左旭扶了扶帽子,跟著一起跪下。


    大家認了,他也認了吧。


    他前麵的鍾懷遠嘴裏念念有詞,都是些奇怪的參數和數據,自從陛下給了他一本書,這人跟瘋了一樣。


    一個工部尚書整日灰頭土臉。


    同樣灰頭土臉的左旭不滿的吐槽著別人。


    立後的聖旨聽到的人很多,隻有本人還在昏睡沒聽到。


    木臻坐在床邊給他讀著,蘇宜華覺得耳邊嗡嗡嗡的,他睜開眼睛,身體變的有力,他坐起來,“你在讀什麽?”


    木臻給他看。


    蘇宜華好奇低頭,立後詔書,蘇宜華幾個字映入眼簾。


    因為看太快以至於等腦子反應過來看到什麽的時候,蘇宜華差點從床上跳下來。


    “立後?我?”


    蘇宜華從沒想過會得到這些,在他的想法中,他為臣子為木臻盡忠,並控製自己不發瘋。


    發瘋就先解決自己。


    木臻攔著蘇宜華,讓他不要摔下來,“母後說你一高興病就會好,看來沒有騙我。”


    蘇宜華還是有些說不出話,“你立我為後,朝中沒人反對嗎?”


    木臻同他貼在一起,“沒有,你忘記了,菜市場的血還沒幹。”


    蘇宜華推了木臻一下,“那些都是該殺的,有人說你嗜殺嗎?”


    蘇宜華眼中閃過不滿,已經想到查到人該怎麽對付。


    木臻阻止他亂想的腦袋瓜,“現在的朝中臣子不在乎皇帝的私生活,在乎的是百姓的生活。”


    蘇宜華這才收斂表情,樂顛顛抱著聖旨不撒手,好像一直想要吃到的糖果垂憐了他。


    這次醒來,蘇宜華的病徹底消退,第二日,他突發奇想,要去睿王府。


    木臻換了龍袍陪他出去,想到早上上朝的時候看到的人,蘇宜華扭頭詢問,“陛下,朝堂上那名女子也是科考入官的嗎?”


    木臻點頭,“不錯,她算學很不錯,讓她去工部幫懷遠。”


    勾了勾嘴角,“她是伏涿的妻子。”


    蘇宜華恍然大悟,“她好優秀,伏涿求神拜佛才娶到的吧。”


    木臻微笑不語,也該讓不著調的伏涿受點教訓,知道枕邊人一直奔波在外的感受。


    一進睿王府,就聽見熟悉的吵鬧聲,蘇宜華耳朵動了動。


    童姝被玉珠熟練的扔進湖裏,千辛萬苦爬上來,就看到睿王站在岸上。


    童姝頓時哭的梨花帶雨,“陛下,陛下快救救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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