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宜華的眼睛一直看著木臻,哪怕他喘不過氣,眼前發黑,他依舊竭盡全力,想要看見木臻。


    木臻手上一鬆,蘇宜華的身體猛的一軟,木臻攬住他的腰,沒讓他掉下去。


    被撞倒的桌子發出哐啷的聲響,兩人中都沒人在意。


    木臻掐住蘇宜華的下巴,他還在劇烈喘息,胸口不斷起伏,好不容易恢複光明。


    木臻抱著他,忽然開口,“對不起。”


    他沒控製住自己,剛才那一瞬間,他好像迴到了殺戮的時候,充斥著殺戮的想法。


    快要滅掉的昏暗的燭火散發著旖旎的氛圍,讓剛才危險的氣氛一掃而空。


    蘇宜華感覺到木臻的心情波動十分大,這很奇怪,不長的相處也讓他看清了木臻,這人對什麽都是淡淡。


    外露的情緒更是少有,剛才卻讓他感受到了對方起伏不定的情緒。


    他悄悄勾唇,有點高興,如果剛才他死在這裏,木臻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他甘之如飴。


    蘇宜華咳嗽著緩緩開口,“沒關係,我不怪你,你問我是誰是什麽意思?”


    木臻茫然搖頭,“記不清了。”


    喉嚨受損的感覺讓蘇宜華止不住的咳嗽。


    木臻順了順蘇宜華的胸口,直接將人打橫抱起,一腳踢開門,踏出書房,去他的院子。


    “墨硯,去取藥來。”


    守在門口的墨硯立即應是。


    暗沉的夜色中,木臻的臉色隱藏在其中,一點情緒都沒有外露。


    此刻他的臉上卻是難得帶了一點茫然,怎麽迴事?他剛才怎麽會突然有那樣暴虐的心思。


    那樣的感覺來的又快又急,最重要的是,那是屬於他自己的情緒,木臻很確定,他低頭,蘇宜華將頭埋在他懷裏,悶悶的咳嗽著。


    木臻心裏再次出現愧疚,“都怪我。”


    避開侍衛迴到院子裏,將人放在軟榻上,蘇宜華很順從的半躺下去,脖子上的痕跡更加觸目驚心,木臻皺眉。


    蘇宜華眨眨眼,抓住木臻想收迴去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沒事的,我不疼。”


    他真的不疼,從前受過的傷,哪一個不比這重,更何況這痕跡是木臻留下的,蘇宜華眯了眯眼睛,“你不記得什麽東西了嗎?”


    木臻感受著手下滾燙的皮膚,點了點頭,“以前的事情,忘記了很多。”


    不論是妖或者魔,神還是仙,他記得的都不多。


    從前的記憶也模糊了。


    蘇宜華眨眼,“沒關係,你要記住我就好。”別的都不重要。


    木臻對蘇宜華的腦迴路有點把握不住,拿起墨硯送過來的藥給他擦在脖子上,蘇宜華挺起自己的脖子,腦袋後仰,獻祭的姿勢很熟練。


    上藥的木臻有點心不在焉,一次遇見是偶然,兩次是巧合,三次就該有問題了。


    再加上能輕易挑起他情緒這個特點,木臻低著頭,想要看清這具肉體後麵,是什麽樣的存在。


    尤其這人對他的縱容簡直沒有邊界,木臻揉了揉腦袋,這樣不行。


    他的情緒幾乎都是從眼前人身上感受到的,學習這種事情,難免會受到老師的影響,剛才的失控就可以說明。


    他無意識在吸收著眼前人散發的情緒,神不知鬼不覺改變著他,木臻心裏想著事情,手裏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指尖擦過凸起的喉結,懷裏的人翻了個身,懶洋洋的,時不時抬一下頭。


    一下又一下,悄悄看木臻。


    木臻:“……”


    “去洗漱,睡覺。”


    蘇宜華指尖勾在木臻的腰帶上,小心翼翼拽了拽。


    木臻把他的爪子抓下來,“我在後麵挖了個池子,用玉石鑲嵌,注入活水,要去泡一泡嗎?”


    蘇宜華歎氣,看來色誘計劃失敗,他張開雙手,“抱!”


    木臻把人抱起來。


    蘇宜華把玩著木臻散落在肩膀上的頭發,尋常貴人房間裏都有丫鬟,偏偏木臻沒有,也免去蘇宜華幾番吃醋。


    蘇宜華唇角勾起淡淡的微笑,點了點橫亙在脖頸上的傷痕,眼睛中蕩漾起微妙的笑意。


    沒想到睿王這麽心智堅定,竟然隻是被挑動了一點情緒,好幾倍的輕靈香啊!蘇宜華歎氣。


    蘇宜華悄悄看了眼木臻的神色,他來的時候在衣服上下了藥,藥物經過燭火烘烤,藥性會散發出來。


    他刻意坐在燭火邊,睿王吸進去不少,藥物對身體沒有害,隻是會放大一個人的情緒。


    蘇宜華眨眼睛,睿王剛才還挺性感的!


    他喜歡對方為他失控的樣子,他看著失控的木臻,感覺很歡喜。


    瘋子,瘋子!


    耳邊似乎傳來某個女人淒厲的慘叫聲,蘇宜華眼神一厲,瞬間將出現的聲音揮散,他把頭埋在木臻懷裏,他是瘋子又如何。


    瘋子也有自己想要的。


    溫泉冒著熱氣,木臻把人送進去,蘇宜華非要纏著他,木臻隻能把人固定在身邊。


    他真的確定,蘇宜華完全不怕死,不知道怕字怎麽寫。


    剛才被他掐了一頓,現在還能毫無芥蒂粘著他。


    溫泉白霧彌漫,水下的風景看不真切,鼻尖是硫磺的味道。


    木臻一手抓住亂動的蘇宜華,順便把冰凍的小一放了出來。


    【去問司命,本君的情緒有點控製不住,是何原因。】


    虛空中的羽毛顫動一下,【是,神君。】


    小一悄咪咪趕路,好消息,神君有了情緒,壞消息,神君的情緒有點放大。


    識海中空空蕩蕩,小一離開了。


    被溫泉泡的昏昏欲睡的蘇宜華已經閉上了眼睛,木臻將人撈出來,幫他擦幹淨身體,裹著人迴房。


    睡著的蘇宜華沒有平時的乖巧,臉上的戾氣掩飾不住,時不時磨著牙。


    木臻還是第一次見到人清醒的時候脾氣好的不得了,睡著之後想要殺人的。


    在他把人放在床上,放下床幔,要躺在旁邊的時候,蘇宜華猛的睜開眼睛,手在枕頭下麵一摸。


    什麽都沒摸出來,木臻沒有在枕頭下放武器的習慣。


    沒拿到武器,蘇宜華神色一變,手刀狠狠劈過來,立刻就要斬在木臻的脖子上。


    上麵附著著不弱的內力,尋常人挨這一下,必定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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