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臻跟著魚淼,走過幾個迴廊,穿過一座花園,樓中喧囂的聲音在遠去。


    墨硯靜悄悄的,心裏卻在犯嘀咕,並提高了警惕,這後院也太遠了,從前可沒這麽遠。


    木臻渾身放鬆,沒有一點防備跟在魚淼身後,甚至還有心情欣賞沿路的花草。


    “粉萼花極其難養,沒想到此處養了如此多。”木臻低頭。


    旁邊的花朵葉色碧綠,花朵形似紙扇,明豔的粉紅色在陽光照耀下散發著光輝,美麗動人。


    魚淼道:“貴人說笑,此花不過尋常,貴人見多識廣,怎會流連一簇尋常之花。”


    木臻意味不明的抬眼,眼中情緒萬千,皆藏於其中,魚淼腳下不自覺後退一步,“貴人為何這樣看我?”


    木臻收迴目光,隻是看看將小爪子不小心伸出來的小貓而已,“不知公子如何稱唿。”


    魚淼微微鬆口氣,“小人魚淼。”


    他不敢再說話,“公子,請吧。”


    再行幾步,一座小亭映入眼簾,亭子四周被屏風擋住,坐落在湖中央。


    幽靜雅致,品茶悠然的好地方,屏風後的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桌椅全部是名貴木料製成,木臻隨意坐在上首榻上。


    端著點心飯食的侍者魚貫而入,魚淼站在旁邊,“貴人可要欣賞歌舞?”


    木臻看向他,這張臉溫潤無害,說話溫和帶笑,說出欣賞歌舞幾個字的時候,卻像是艱難吐出一樣。


    墨硯倒了一杯茶水。


    木臻端起來喝了一口,“那就跳舞吧。”


    魚淼的臉在木臻看不到的地方僵硬一瞬,下一刻,他從善如流的答應並退下。


    墨硯眼巴巴瞅著桌上的點心,嘴裏唾液分泌。


    木臻看他一眼,“王府沒給你吃飽嗎?還是銀錢不夠?”


    墨硯艱難收迴目光,迴答:“王爺,小的天生食量大,容易餓。”


    食量大?這點原主完全沒發現,不過也對,原主對墨硯是完全不搭理的,王府當然也會踩高捧低,墨硯會吃不飽很正常。


    木臻放下茶杯,“去吃吧,那些都是你的。”


    桌上擺放著琳琅滿目的吃食,墨硯一眼就看中最中間的大肘子,“王爺,您真的不吃嗎?”


    木臻並不餓,當然不吃,“不吃,都是你的。”


    墨硯坐在桌邊開吃。


    木臻不經意抬眸,女子抱琴而來,白紗覆麵,看不清她的長相,隻有她一人。


    “華儀見過王爺。”


    墨硯瞪圓了眼,怎麽是華儀姑娘,不是不見人的嗎?


    “華儀姑娘請起,怎會是你到來?”木臻上前將人扶起來。


    蘇宜華抿嘴,不是他還想是誰?想聽誰唱歌,看誰跳舞?


    他假扮成魚淼,本來隻是想近距離看看這人,沒想到這人睡了他還不夠,還想看別的人。


    “王爺不想見華儀?”蘇宜華沒忍住,問出了聲。


    一問出口他就覺得不對,華儀表麵上可跟對方沒關係。


    卻不想木臻迴答:“當然想見,華儀姑娘的風采,誰都想見到。”


    木臻至今沒有鬆手,抓著對方的手腕,“隻是今夜是華儀姑娘遊船之日,聽說往年隻有定國公世子有此福氣。”


    蘇宜華的臉瞬間白下來,這人以為他人盡可夫?


    他身體微微顫抖,黝黑的眸子倒映出眼前人的身影,“我不……”


    木臻卻先開口,“不知今日我可有這個福氣?”


    蘇宜華瞪大眼睛,腦子裏一片亂,這人什麽意思?


    他語氣瞬間帶了氣,覺得心髒有點堵塞,“王爺都有了玉珠。”


    這是見個人就要睡嗎?


    雖然他知道是一個人,但是睿王不知道,蘇宜華對男子的薄情寡義終於有了認知。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舊不爭氣的想要答應,反正他們本來就不可能在一起,以後睿王身邊的人也不會是他。


    可最起碼現在是他。


    他注視著那雙沉靜的眸子,不知出於什麽心理,解釋道:“我跟定國公世子什麽都沒有。”


    就算對方不相信,他也是要說的。


    清亮的眼眸裏是掩飾不住的情意和黯然,這一刻,他忘記了掩飾,哪怕隻有一瞬,也被木臻捕捉到了。


    木臻對著低頭狂吃的墨硯道:“出去守著。”


    墨硯嘴裏塞滿,一手拿著雞腿,另一隻手托住桌邊微微一抬,桌子上的東西分毫未損,被他穩穩抬起,“是,王爺。”


    墨硯說完含糊不清的話走出去,封閉的空間隻剩下兩人。


    蘇宜華有點緊張,抱著琴的手用力幾分,木臻取過他手裏的琴,放在一邊,拉著人坐在榻上。


    蘇宜華不敢坐,他坐下更緊張,哪怕兩人已經坦誠相見過,但那時不是黑暗就是木臻不清醒。


    和清醒的木臻相處,蘇宜華心髒劇烈跳動,砰砰作響。


    他何時如此不爭氣過。


    木臻本打算不急著跟對方攤牌,但這幾天他沒有去碧波苑,隻怕這人心裏又多想了。


    他們的關係本就進展太快,對方心裏隻會更沒有安全感。


    木臻手上用力,蘇宜華不防備之下被拉到木臻腿上坐下,這下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


    蘇宜華剛要掙紮,木臻湊在他耳邊開口,“我沒有玉珠,隻有一個男扮女裝的華儀。”


    蘇宜華的掙紮瞬間停止,身體一僵,無盡的恐懼從心頭升起,他的身份暴露了?


    那他的謀算就要全部成空,不,絕對不行!


    嚇到他了。


    木臻扭過對方的臉,眼中的驚恐猶如實質,他連忙湊近低聲開口,“不要怕,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我不介意你是男子,不然我也不會碰你第二次,你想做什麽我都不會阻攔。”


    蘇宜華的身體緩緩放鬆,聲音也恢複男子的清朗,帶著一點低啞,“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木臻如實迴答,“那晚,我醒來過。”


    是中藥的那晚,蘇宜華頹然低頭,原來那天就知道了。


    “那你還帶著玉珠迴去。”


    木臻無辜,“那時候眾人眼皮子底下,我總不好說我睡的是男子,壞你的事怎麽辦?”


    蘇宜華不知是慶幸還是傷心,睿王果然心機深沉,被人算計睡了一個男人還隱而不發,在今夜他跟定國公世子會麵之前揭發出來。


    是要威脅他說出跟定國公世子之間的謀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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