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兮強壓下上揚的嘴角,老天待我不薄。


    知道我在侯府維係小命艱難,專程把這麽大一個功德送到麵前來。


    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換命鬼。


    此鬼數量稀少,極其難得。


    楊玄兮笑意盈盈對郭再昌一拜:“玄兮見過換~再昌兄。”


    郭再昌嘴唇僵硬地彎出一個弧度,眉毛抖了兩下。


    “二妹妹不必多禮。”


    楊玄兮細細打量著郭再昌,心裏直犯嘀咕。


    婆娑眉,鼻梁塌陷,耳小眼突。


    膽小怯懦,軟弱無能,還是媽媽的好寶寶,簡稱媽寶。


    既無可能有出眾才情,也沒可能有膽魄殺害顧郎。


    這等廢物,換命鬼怎麽會選中他?


    許是楊玄兮盯著郭再昌的時間太久了。


    楊寶珠不屑地小聲嘟囔:“瞧見個男人,眼珠子就黏在人家身上,真給侯府丟人。”


    侯夫人輕咳了兩聲,心裏想著等忙過去,定要好好教訓楊寶珠這個多嘴的丫頭。


    “玄兮,你二哥哥和再昌公子還有學業要討論。一會兒許姑姑就來了,你先迴房等她吧。”


    楊玄兮生怕換命鬼跑了不好找,心裏想著,嘴上就禿嚕了出來。


    “我不走,若是再昌哥哥走了,以後還怎麽找他?”


    楊寶珠的白眼要翻上天了。


    楊承德聞言笑了起來:“我與昌弟有共同的課業需討論,昌弟會在咱家小住幾日,怎會找不見?”


    楊玄兮一聽放心了,這鬼真會挑地方住,一看就沒安好心。


    不多時,奴婢領著許姑姑進到房間,許姑姑請楊玄兮屏退左右。


    俯身跪拜:“奴婢感謝二小姐救我們全家性命。”


    說罷從懷中掏出了一顆夜明珠,雙手奉上。


    “二小姐,我身無長物,這是劉家祖傳的夜明珠,請您賞臉收下。”


    楊玄兮差點從座椅上摔下來,這麽大一顆夜明珠要折損我多少功德啊。


    秀雲立侍在側,等楊玄兮示下。


    楊玄兮絞盡腦汁想對策。


    她清了清嗓子:“姑姑莫不是看輕了我,我現在是侯府嫡小姐,夜明珠於我而言,有什麽稀罕?”


    許姑姑局促地舉著夜明珠,收也不是,送也不是。


    “二小姐莫怪,我夫家敗落了,這已是能拿出手最好的珠寶了。”


    “若不是家傳寶貝,早已經當掉了。”


    楊玄兮扶起許姑姑:“姑姑誤會了,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這夜明珠於您是珍寶,於我是尋常之物。”


    “與其留在我這裏在倉庫蒙塵,不如留在您家裏,是個念想。“


    “您要是想表達感謝,我這裏正好有件要緊事想拜托姑姑。”


    許姑姑收迴夜明珠,連連應承:“隻要您用得到奴婢,奴婢萬死不辭。”


    楊玄兮一臉壞笑,湊近許姑姑:“我需要您。。。”


    楊承德書房


    楊承德和郭再昌正因為夫子留下的課業爭的麵紅耳赤。


    夫子留題“師未中舉,何以授業之辨。”


    有老師,雖博學多才,卻未得中舉。


    眾人不解:師父未能登科及第,何以能立堂上,授業解惑於諸生?


    此議一出,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郭再昌認為“夫科舉者,國家取士之大道也。師者既未由此途顯達,其學識焉能無闕?若使之教人,恐誤人子弟,貽害無窮。”


    楊承德反駁:“科舉雖為取士之途,然非才學之全部。世間博學多才之士,豈盡由科舉而出?”


    “有如管仲者,未嚐登科第,而能輔齊桓公以霸諸侯。”


    “有如諸葛亮者,躬耕南陽,未嚐預科舉之事,而能三分天下,運籌帷幄之中。”


    “此皆古之聖賢,未以科舉為累,而能立不朽之業。”


    “今之師者,雖未中舉,未必無其才學?”


    “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


    “有如孔子者,周遊列國,未嚐一日得誌於諸侯,而能刪述六經,垂教萬世。此等聖賢,豈以科舉為榮辱?”


    “師者,縱未登科第,若能循循善誘,發人深省,豈非良師?”


    “師者之尊,不在於科舉之成敗,而在於其才學之深淺、品德之高下也。”


    郭再昌聞言,怔愣很久,旋即給楊承德遞過茶碗。


    “楊承德之言,發人深省,再昌受教。”


    傍晚,主母側院


    今日禮儀課已授完,秀雲送走了許姑姑。


    楊玄兮癱坐在榻上,手上不停掐算。


    秀雲奉上一盞熱茶:“小姐,夫人在前廳設宴給二爺和再昌公子接風。”


    “您歇好了,我們還要梳洗一下去參見晚宴。”


    楊玄兮長歎一口氣,這侯府的嫡小姐比她這玄門大能還要累上幾分。


    晚宴間,楊玄兮頻頻看向楊承德。


    楊承德誤以為是小妹對自己的孺慕之情,頻頻對楊玄兮迴以微笑。


    侯夫人慈愛地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笑出了聲。


    有血緣就是不一樣,玄兮承德僅僅隻見了一麵,感情就這樣要好了。


    楊玄兮全然不知母親與兄長此刻的所思所想。


    隻是一下午而已,楊承德眉間隱約有黑氣顯現。


    換命鬼已經動手了。


    不出幾日,她這二哥哥就要變成鬼哥哥了。


    月掛東籬夜色如織。


    楊玄兮悄悄鑽進楊承德的院子。


    她同默娘把郭再昌的行李翻了一個遍,沒有找到任何符紙、法器,甚至連蠱蟲都沒有。


    楊玄兮挫敗的癱坐在地,這換命鬼,不用任何媒介,幹換嗎?


    能換走嗎?


    “默娘我們走吧,什麽都沒有,還是迴去從長計議”。


    “觀二哥哥麵相,換命鬼應該已經動手了,到底用的什麽方法呢?”


    “默娘,哎?怎麽不走啊?”


    楊玄兮喊不應默娘,迴身看去。


    隻見默娘手中緊握一張泛黃紙,低聲啜泣。


    楊玄兮湊過去,隻見那張紙上寫著。


    “玉顏照花影,秋水共長情。相思何所寄,但願共朝暝。”


    “這是顧郎的筆跡,是寫給我的。”默娘將紙緊緊貼在心口。


    “我要把它帶迴去。”默娘說完化作一縷煙鑽進鐲子。


    楊玄兮怕被郭再昌察覺,本欲出口阻止。


    終是不忍,隨她去吧。


    楊玄兮剛走出門,一隻遒勁的手掌猛的搭上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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