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重新落座後,張紘說道:“從主公剛才的話語中,我推測揚州諸郡,主公是打算先取九江吧?”張固點頭說道:“正是,先取江北,再取江東。況且九江的部署已畢,大軍七日之後便將開拔。”


    張紘點頭讚同道:“主公如此謀劃,頗為妥當。九江郡人口眾多,有四十三萬餘,近九萬戶,其富庶程度不下於廣陵,且其實力並不強大,近來更有所削弱,確實需要盡快攻取。”


    張固疑惑地問道:“子綱所言實力削弱,是何緣由?”張紘迴答道:“主公不知嗎?曹操曾來揚州招兵,周家兩兄弟支援了曹操四千兵馬。隨後曹操便離開了揚州,返迴兗州。”


    張固聞言,說道:“這個我確實不知,曹操確實比我先一步離開洛陽,沒想到他還來過揚州。”張紘點頭繼續說道:“周昂出身於會稽周家,兄弟三人。其弟周喁也招募了兩千人,目前正在袁紹手下效力。估計他們兄弟二人是看在袁紹的麵子上,才支援曹操人馬的。”


    張固點頭,又問道:“子綱可知張昭其人?”張紘點頭迴答道:“主公,在下知曉。張昭,字子布,徐州彭城人氏,並非廣陵人。我聽說他已經前往揚州了,但具體所在尚不清楚。”


    ……


    三人交談甚久,直至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張紘答應,明日安排好府邸事宜後,便前來投效。


    張固與臧洪告辭後出門,迴去的路上,張固與臧洪閑聊起來。張固問道:“子源叔父,廣陵如今的稅收情況如何?”臧洪迴答道:“主要有田賦、戶稅、鹽鐵稅和人頭稅等,還有其他如口賦、算賦、芻稿稅等稅種。”


    張固點頭問道:“叔父,這些稅收能否支撐廣陵的開支?”


    臧洪歎息道:“主公,自景帝時期起,所謂的‘三十賦一’實則隻是表麵現象。實際上,田賦並不算沉重,僅為‘十賦一’,而真正的重負在於人口賦稅。若將各類繁雜的賦稅相加,幾乎達到了‘十抽三,四’的程度。”


    張固點頭讚同,並詢問道:“叔父,若我們將人口賦稅、雜稅進行整理,同時將田賦調整至‘十賦二’,這樣的改動能否為廣陵的運轉造成影響?”


    臧洪思考後迴答:“主公,若如此調整,百姓的負擔確實會減輕,他們應該會非常樂意。然而,這樣的稅收水平能否支持您進行征戰,就難以預料了。這需要進行大量的計算和分析。”


    臧洪進一步補充道:“畢竟,賦稅乃國家之根本,貿然改動可能會危及國家的穩定。”


    張固聞言,繼續闡述自己的想法:“叔父,我們目前已有鹽場,我打算將鹽鐵經營改為官辦,所有收益均歸官府所有。嚴禁境內私人製造。”


    “此外,天下即將陷入動蕩,流民四處流竄。若我們降低賦稅,必能吸引流民遷徙至揚州。亂世之中,人口才是基石。為此,我打算設立典農校尉一職,同時推行軍屯與民屯兩種模式。”


    他接著說道:“誠然,如你所說,這樣的改動可能會動搖領地的根本。但正所謂‘船小好掉頭’,現在嚐試改革總比將來地盤擴大後再改革要容易得多。你認為呢?”


    臧洪點頭表示讚同,說道:“‘船小好掉頭’這話很有道理。不過,主公能否詳細解釋一下軍屯和民屯的具體內容?以便我能更好地理解您的想法。您總是有許多新穎的想法,我有時確實有些難以跟上。”


    屯田製度的開始,可追溯至曹操麾下的棗祗與韓浩二人的倡議,而該製度的具體執行者則涵蓋了任峻及曹魏時期的名將鄧艾等人。


    然而,早在西漢文帝時期,大臣晁錯便已提出“徙民實邊”之策,至漢武帝時,趙充國亦建議於邊防地區實施屯田,但彼時規模尚小,尚未形成完備的製度體係,邊軍的糧草大都還是內部運輸過去。


    此時,張固與臧洪已返迴太守府,二人步入議事廳,點亮燭火。在昏黃的燈光下,二人相繼落座。


    張固隨即向臧洪闡述道:“叔父,所謂民屯與軍屯,其要義大抵如此。吾欲招募流民,並從中選拔青壯以充軍伍,此輩平日裏務農,開墾田地,種植五穀,所得糧食除自給自足外,亦可供軍隊征戰之需。閑暇之時則進行軍事訓練,戰時則可迅速補充兵源。此即軍屯之要義。”


    “至於民屯,則是將招募來的大批流民按照軍隊的編製進行編組,由我方提供土地、種子、耕牛及農具,令其開墾耕種。所獲收成則由我方與屯田農民按照一定比例進行分成,此比例或可高於賦稅,例如十賦五,乃至十賦六。”


    言及此處,張固稍作停頓,飲了口水,繼而滿懷激情地續道:“流民屯田滿五年者,可自動轉為民戶,其開墾之土地亦歸其所有。賦稅則改為十賦二,未知此策是否可行?”


    臧洪聞言,眉頭微皺,沉思片刻後,緩緩言道:“主公,此計確有獨到之處,然吾亦憂慮其實施之難。軍屯雖可強兵足食,但流民習性未定,若驟然編為軍伍,恐生不測之變。且於民屯之中,若以軍法治民,亦恐民心不穩。吾以為,民屯之策可行,但須輔以善政以安民心,使其心悅誠服。至於分成之製,既已成流民,十賦六之比例確實優渥,然亦須謹防豪強侵吞,須有嚴法以護之。再者,五年轉民戶、十賦二之製,宜先行試點,觀其成效如何,再行推廣。”


    張固聞言,麵露愕然之色,問道:“五年之後轉為平民之法,竟不可行嗎?”


    臧洪歎了口氣,答道:“主公,你隻關注流民之事,卻忽略了廣陵本地之平民。人皆有私欲,不患寡而患不均。試想,若一家流民遷入,其所得之利若過於優厚,難免引起本地平民之不滿與嫉妒。此事須慎之又慎。主公試想,六十畝土地的辛勤開墾,曆經五年的不懈耕耘,原本貧瘠的生田逐漸轉化為肥沃的熟田。隨後,這些精心培育的田地被分配給了相關人士。此舉難免引起當地僅擁有四十畝土地民眾的關注和不滿,在下不禁擔憂,若有人蓄意煽動,是否會引發民眾的不滿與動亂。”


    “主公,我深知您是一位心係民眾、仁愛有加的好主公,這也是我雖身為長輩,卻甘願為您效力的原因。然而,身居高位者,最需警惕的便是心慈手軟。”


    張固聞言,目光閃爍不定,輕輕敲打著桌案,似乎在仔細斟酌臧洪的言辭。燭光在屋內搖曳,映照著兩人凝重而專注的臉龐。隨後,張固站起身,緩緩踱步至窗邊,凝視著窗外漆黑的夜空。


    張固語氣深沉地說道:“叔父所言極是,確是我考慮不周。軍屯方麵,應以軍法為教化之本,同時引入軍功製度以激勵士氣。至於民屯,則需嚴法護民,確保收成能夠公正分配,此乃當務之急。待軍功製完善之後,叔父可召集眾人,共同商討屯田製的具體細則,務必使其既能強兵富國,又能安撫民心。”


    張固接著說道:“叔父,我推行此法,本意在於廣納流民,增加我方人口。人口乃國家強盛之根本,我方人口多一分,他方便少一分。”


    臧洪望著站在窗邊的張固,點頭讚許道:“主公所提計劃,我深信定能實現軍糧富足、百姓安定。我所要做的,便是為主公拾遺補缺,確保此法能夠順利推行,無礙無虞。”


    張固聞言,不禁歎息道:“一切便有勞叔父費心了。叔父今日辛勞一日,快去歇息吧。”臧洪拱手迴禮道:“主公客氣了。”說罷站起身來,看著張固說道:“安定,你也早些歇息吧,保重身體。”


    張固點頭應允,目送臧洪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萬千。他想到,以往隻在史料中讀到曹操行屯田之法,收獲百萬斛糧食的輝煌成就。然而,如今身臨其境,才深刻體會到,一個想法、一個製度的實施,需要關注多少細節,才能確保其真正發揮效用。


    ……


    次日清晨,晨光初現,太守府前的石階上,張固身著華麗的錦袍,麵帶微笑,靜靜地等待著來客的到來。不久,馬蹄聲由遠及近,一輛古樸典雅的馬車緩緩停駐在府前。 車帷緩緩掀起,張紘身著一襲儒雅的衣衫,步伐從容地自馬車中走出。明媚的陽光穿透稀疏的雲層,照耀在他堅毅的臉龐之上,為他平添了幾分溫文爾雅的氣質。


    張固急忙上前,拱手行禮,笑容滿麵地說道:“子綱先生,您終於來了,請快裏麵請。”張紘亦以微笑迴應,禮貌地迴禮。


    隨後,二人一同步入太守府內,穿越寬敞的前廳與蜿蜒的長廊,最終抵達議事廳。此時,臧洪與郭嘉等人也已聞訊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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