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聖旨下來了。


    錢氏對夥同孩子假認親、毒殺江飲月等事,供認不諱,被判了死刑,而左文安,即李長安也被判流放苦寒之地,一輩子不入官籍、不得重返皇城。


    聽到聖旨的時候,錢氏直接哭暈過去,她為李長安謀劃了這麽多,明明剩下的都是好日子,卻沒想到前功盡棄,李長安不但當不了將軍,甚至一輩子都要當奴隸。


    然而,死到臨頭,她也隻是認為自己和李長安運氣不好,如果有來生,李長安一定能當將軍,而她……也會跟著兒子一起享福。


    而婁氏,承認自己慫恿錢氏下毒,又自己下毒誤傷了皇後,她始終堅持此事與左善章、左思賢等人沒有半點關係,被打的半死也沒有鬆口。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咬出左善章,那麽左思賢和左嘉禮的一生也完蛋了,所以,為了孩子,她隻能獨自承擔一切。


    她同樣也被判了死刑。


    同時,江飲月也得到了準許和離的旨意,上麵除了晉帝的玉璽之外,還有中宮皇後的印章,自此,她恢複自由身,成為大晉史上第一個主動和離,也是休了丈夫的女人。


    此外,元天宸和上官靜蘭一致認為,此次皇後中毒事件,將軍府功績卓越,特別是魏染竹和李歲寧,於是,封了魏染竹誥命夫人,而李歲寧,則被封為歲寧縣主。


    聖旨的最後,要左善章即刻進宮。


    聖旨送到宰相府的一刻,左善章幾乎站不穩,幸好左思賢和左嘉禮在旁邊及時扶住他。


    “左相大人,收拾一下,趕緊進宮吧。”傳旨的太監態度明顯有些鄙夷,雖然左善章現在還沒有受罰,但是誰都知道,這一切跟左善章都脫不了幹係。


    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堂堂大晉宰相,最風光的日子,恐怕一去不複返了。


    “父親……”見太監離開了,左思賢才小心翼翼的開口,“你沒事兒……”


    “啪”的一聲,左善章一巴掌扇了過去,“孽障!”


    “父親!”左思賢趕緊跪下去。


    兩人身後的左嘉禮見狀,也立刻跪了下去,嚇的大氣都不敢喘。


    “你娘慫恿錢氏下毒的事兒,是不是你的意思?”左善章痛心疾首的問道。


    左思賢遲疑了一下,才輕輕點了點頭。


    “簡直瘋了!”左善章一腳踹在左思賢的肩頭,將人踹翻在地,“庶出,就是庶出,賤命就是賤命,我告訴你,你一輩子也當不了宰相府的嫡子。”


    左思賢不可思議的抬頭看向左善章,他知道父親一向嚴厲,但是,他覺得這是好事兒,這是因為父親對自己寄予厚望,所以這麽多年,他一直努力,當一個好長子、好大哥……可現在……


    他哆哆嗦嗦的問道,“所以,在父親眼裏,我和嘉禮……到底算什麽?就算是庶出,我們就不是你的兒子了嗎?”


    “哥……”左嘉禮已經忍不住掉了眼淚,輕輕扯了扯左思賢衣服,怕左思賢再度惹怒父親。


    “我兒子?”左善章此時已經冷靜下來,整理了一下衣服道,“你們也配!你們隻是宰相府養的兩條狗!”


    他站直了身子,目光冷冷的掃過兩個人,“我現在要進宮,你們在家好好呆著,哪也不許去。”


    說完,他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李歲寧做得對。”忽然,左嘉禮在後麵喊了一句,聲音明顯帶著哭腔。


    左善章不解的迴頭看去。


    左嘉禮用力咬了一下唇,才繼續揚聲喊道,“歲寧妹妹做得對,你不是一個好爹爹,你不配做一個爹爹,我真的羨慕妹妹,她不認你是對的。”


    一瞬間,左善章的臉色陰沉至極,看向左嘉禮的目光幾乎要殺了他。


    “弟弟說得對。”這時,左思賢也開口了,他移了移身子,將弟弟護在後麵,目光直直的迴視著左善章,“如果可以,我們真希望……自己是將軍府的孩子。”


    “來人!”左善章徹底氣瘋了,“把這兩個畜生給我關到地牢去,等我迴來,再好好跟他們算賬。”


    他氣衝衝的一甩袖子,大步離開了。


    左善章知道在宮裏等著自己的是什麽,但是,他不會就此認輸,他也沒有輸。


    進宮之後,他也遇見了幾位同僚,隻不過從前那些人不再像哈巴狗一樣過來巴結他,反而都像躲瘟疫一樣躲得遠遠地。


    左善章知道,自此之後,他與白雲峰在朝中的境況恐怕要徹底扭轉了。


    很好,這樣的局麵,他喜聞樂見。


    “臣見過皇上。”進了養心殿,左善章立刻規規矩矩的跪了下去,言辭誠懇道,“臣有罪,請皇上責罰!”


    元天宸冷笑一聲,“你還知道自己有罪?”


    “臣對家人管教不嚴,又被妾室蒙蔽雙眼,險些害了皇後娘娘,臣該死!”左善章整個人趴在地上,悲痛欲絕的喊道,“請皇上賜臣死罪。”


    元天宸站起身,走到左善章麵前,居高臨下的問道,“此話當真?”


    他當然殺不了左善章,哪怕坤寧宮發生的種種都是左善章在背後搞鬼,他也不能殺。


    左善章是一朝宰相,影響力太大,如果殺了,動搖的不隻是民心,更是國本。


    “臣所言句句發自肺腑,隻是……”左善章小心翼翼抬起頭,看向元天宸,“隻是臣死前,有一事,不得不提醒皇上。”


    元天宸皺了皺眉,“說。”


    “皇上,白家,不可不防!”左善章再次低下頭,言辭激動道,“皇上,您想想,這一次,白家在整個事件中的影響力和所作所為,現在,白雲峰恐怕已經成了滿朝文武最想巴結的人。”


    元天宸沒說話。


    左善章等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向元天宸,悲痛欲絕的開口。


    “皇上,此事之後,在朝堂上,武官、文官、老太傅的人,原本三分而立的勢力,恐怕都會傾向白雲峰,如果白雲峰將來有了異心……皇上,臣不敢想下去。”


    他再次將頭低下,“皇上,臣不怕死,可是臣怕死了之後……沒人再全心全意的為皇上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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