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安再次沉默,隻是放在桌上的手,在忍不住微微顫抖。


    他參加了兩次春闈,經曆了六場考試,可每一次,都有意外,每一次,他都沒辦法順利完成考試,進入殿試。


    顯然,提前知道策問的題目,是一個無比巨大的誘惑,畢竟策問是整個春闈最難也是最重要的考試部分。


    幾個小家夥都沒出聲,靜靜等著他做決定。


    良久,白卿安深深唿出一口氣,“過去的六次失敗,讓我深刻的知道,不公平待遇有多害人,如果,這一次,我提前知道了題目,那麽對其他學子來說,不也是不公平的嗎?”


    李歲寧等人懵懂的點了點頭。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白卿安笑了笑,“大哥不想提前知道題目,隻希望……”


    他伸手摸了摸李歲寧的小奶膘,“隻希望,這一次,大哥能得到一個公平的考試機會,能讓大哥順利完成三場考試,這就夠了。”


    “你看嘛,我早就說了,大哥不會想知道的。”白瑞安第一個笑了起來。


    其實,第一場考試的前一晚,他們就討論過這個問題,如果提前告訴大哥考試內容,那大哥不就能搶了先機?


    可會試終究是不一樣的,這對很多學子來說,可能是一生唯一一次魚躍龍門、改變一生的機會,所以,決不能作弊。


    “大哥不愧是大哥!”白世安滿臉自豪。


    “大哥哥,那你安心準備考試,剩下的交給我。”小團子自信的拍了拍小胸脯。


    “好,那就……”白卿安感激的看著弟弟妹妹們,“那就拜托大家了!”


    幾個小家夥不敢打擾大哥準備下一場考試,都趕緊離開了。


    策問在十二日,也就是後天,但是白卿安同樣要提前半天進入貢院等候,所以,他們隻有一個晚上的時間。


    然而,誰也沒想到,初十這天晚上竟然沒有星星。


    “怎麽會這樣?”顯然,這是李歲寧第一次遇見這種問題,沒有星星,她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別急別急,等等,說不定晚一點星星就會出來了。”白世安趕緊安慰妹妹。


    但是顯然,這個意外讓幾個孩子都開始不安起來,特別是李歲寧,幾個哥哥都讓她先去睡一會兒,星星出來就會叫她,可她根本不同意,一定要在院子裏等著。


    好在後半夜的時候,終於等到了星星,李歲寧歡唿一聲,趕緊去問星星白卿安的第二場考試了。


    “怎麽樣?有什麽發現嗎?”白瑞安著急的問道。


    小團子搖了搖頭,她沒發現任何不對勁兒的地方,“大哥哥的蠟燭是好的,筆和墨也沒有問題,身份牌也沒丟……”


    她的小臉糾結成了包子,“難道第二次考試很順利?”


    “不可能!”老五和老六異口同聲。


    老五耐心解釋道,“第一場考試,大哥已經順利完成,他們不會冒險,隻在第三場搞小動作,這一場他們肯定也不會安分。”


    老六點了點頭,“隻不過,有了第一場失敗的經驗,他們更謹慎,更難對付了。”


    “妹妹,那你再看看,仔細看看。”白世安柔聲提醒了一句。


    “好!”小團子專心看著每一個畫麵,想要找到不對勁兒的地方。


    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半個時辰都過去了,李歲寧還是沒發現不對勁兒的地方。


    白世安急的團團轉,“怎麽辦?他們會怎麽辦呢?難道……又要弄丟大哥的試卷?”


    “蠟燭的事兒,已經引起了江老的注意,再弄丟試卷?他們應該不會這麽冒險。”白瑞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會是什麽呢?到底是什麽呢?”


    白世安急的歎了一口氣,“大哥肯定等著咱們呢,快想辦法。”


    李歲寧還在看,忽然,小家夥發出了一個疑惑地聲音,“咦?”


    “怎麽了?”白世安和白瑞安同時問道,遊竹也好奇的看了過去。


    “怎麽大哥哥的題目……比別人的題目短。”李歲寧反複看,反複看,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


    白瑞安恍然大悟,“這些混蛋,他們給了大哥假題目,這樣,大哥的策問就得不到高分了。”


    “這些人太壞了。”白世安趕緊找來紙筆,“妹妹,快,把正確的題目寫下來,咱們提前告訴大哥。”


    “好。”小團子也氣鼓鼓,立刻拿著筆,一點點把別人的題目畫下來。


    這時,一邊的遊竹忽然道,“可是這樣一來,大哥不還是提前知道了題目,他……會願意看嗎?”


    老四老五麵麵相覷,顯然,這確實是個問題。


    “不管怎麽樣,我們一定要說服大哥,提前看一下題目。”白世安目光炯炯的說道。


    很快,李歲寧寫好了,白瑞安又將畫寫成字,一行人趕緊拿著去找白卿安了。


    這兩天,白卿安其實也坐立不安,他一直在等他們,見人終於來了,他臉上才有了笑容,“怎麽樣?明天是哪裏出了問題?是筆?還是墨?還是蠟燭?”


    幾個孩子一起搖了搖頭。


    “那是什麽?”白卿安越發著急,“快,告訴大哥,讓大哥好有所準備呀。”


    “大哥哥,你……”李歲寧遲疑了一下,還是無奈的說道,“恐怕這次,大哥哥……不得不提前作弊了。”


    白卿安瞬間神色變了變,“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大哥那晚不是已經說過,絕不會作弊,你們也同意大哥的決定,不是嗎?”


    “可是大哥,”白瑞安無奈道,“這一次,他們……他們換了大哥策問的題目,如果大哥不提前看一眼,到時候……還怎麽考試?”


    其他人立刻點了點頭。


    白卿安驚得瞪大了眼睛,“他們……竟然敢換掉題目?”


    一瞬間,他真的悲憤異常,一屁股坐迴了椅子上。


    第二場考試,同考官會在十二日早上,將策問的題目和試卷會一同發放給學生。


    如果那時候白卿安提出自己的題目有問題,要求看其他學子的題目,那麽,他就會第一個被懷疑作弊,被懷疑早就知道了策問的題目……


    到時候,整場春闈都可能被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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