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聞犧牲東城臨海百姓的利益,把金銀裝進了季和的口袋,想以此作為釣魚的長線讓後者上鉤。


    然而他這種行為造成了臨海百姓的苦難,很多人因此無法維持生計,弄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在複仇行義的過程中,修聞不知不覺也成了罪人……


    倆人的爭吵愈發激烈,到最後直接動起手來。打鬥的聲音本應該將下人們吸引過來,可修聞早就知道他們今晚會來,便找了理由讓在家的下人們待在臥房,聽到任何聲音都不要出來。


    他想跟他們好好聊聊。


    但,他沒料到自己會因此喪命。


    ……


    倆人打鬥一陣,好不容易才分在方桌兩側。宋詞雙手撐桌,一字一句強硬道:“收手!”


    “我要做什麽,跟你有什麽關係?”修聞嗤笑。


    “你愈發瘋了,你現在和季和有什麽區別?”


    “關你屁事!”


    “哈……”宋詞猛砸桌麵,硬生生砸出一個淺坑,“你又聾又瞎,看不見臨海百姓什麽模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被克扣的工錢和被攪混的買賣都是你幹的!你現在低不下頭,看不見叫苦連天的百姓!”


    這句話戳到了修聞的痛點,身為半個聾子的他當即怒火攻心,無法克製的憤怒令他脫口而出:“是,都是我做的!怎樣?你清高!你純良!”他靠近宋詞,惡狠狠揪住他的衣服,“那你為什麽不可憐可憐我?”


    “我小時候僅僅關了你一天,爹娘就差點要了我的命……我是因為什麽才把你關起來的?”


    “我想起來了,是你先汙蔑我,說我把你推進了河裏!”


    修聞獰笑:“我這人沒什麽優點,就是仇記得比較深,你不介意我翻舊賬吧?”


    “這跟臨海問題是一碼事?”宋詞的臉色更加陰沉。


    “不是又如何?”修聞忽地一鬆語氣,“你應該理解我才對,你我都與季和有仇,這仇我一直記著,恨不得哪天將他扒皮抽筋……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季和這個人太狡猾,如果不放點糖讓他嚐到甜頭,他就不會留我在身邊……你看,我能挖到這麽多信息,不都得益於此嗎?”


    話音剛落,宋詞氣得笑出聲來:“你就是個王八你知道嗎?活該你沒爹娘疼,換作我是你爹,早把你扔了喂狗。”


    修聞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不確定地撇過頭,遲疑道:“你剛才說什麽?”


    他其實聽得清清楚楚。


    “我問你,剛才說了什麽?”修聞猛地一拳砸向宋詞,“你說誰沒爹娘疼?我沒爹娘疼是因為誰?”


    宋詞吐出一口血,嘲諷道:“他們不愛你。”


    聞言,修聞像瘋了般落下拳頭,邊打邊罵:“不愛我?那他們愛誰?愛你是吧!宋詞你好大的臉!”


    “是你自己狼心狗肺,草菅人命,誰會愛你?”


    “管好你自己!少來教訓我!什麽玩意兒!你以為你是誰?”修聞揪起他的衣領,恨聲,“沒有我,你別想拿到季和的一丁點兒把柄!我清楚我在幹什麽,你呢,你清楚你在幹什麽嗎?”


    倏地,宋詞與他顛倒位置,前者死死按住後者脖頸,道:“我清楚,所以我要告訴你是時候收手了,繼續下去會有更多的人死去。”


    “收你祖宗!”修聞破口大罵,“我還能收手?我已經上了賊船,你以為這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他咬牙切齒,強迫自己壓低聲音,繼續道:“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收手!季和會……”


    “會什麽?你以為季和敢隨便動你?沈淩雲早就在軍部打點好了一切,不然你以為自己怎麽能活到現在?!”


    修聞來不及考慮宋詞話中的真假,他漲紅臉忿忿道:“你懂個屁!季和還有其他勾當,我一定要找出來!”


    “修聞。”宋詞皺緊眉宇,用前所未有的冷聲警告,“扳倒他的證據已經足夠,不要再繼續下去了……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修聞渾身一震,他知道宋詞沒有開玩笑,但他還是惡意彎起眉眼,露出獰笑:“我不會收手,旁人死不死關我何事?”


    這是一句氣話。


    開弓沒有迴頭箭,他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哪裏能輕易鬆手……的確,現在的證據已經足夠他們討伐季和,但仍舊不能證明季和抓孩子換血的罪行。


    如果就此停手,那麽那些死在季和手裏的孩子怎麽辦?他們就這麽白死了?沒人記得他們了?就因為他們窮……沒人疼?


    他是對不起臨海百姓,可沒有他,也會有其他人來做同樣的事……無論有沒有他,臨海百姓的日子都不會有太大變化。


    季和已經允許他進入自己的私人診所,他隻差一點點就可以拿到證據,決不能在這種時候出差錯。


    事已至此,修聞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挑釁的話語脫口而出,不計後果。


    見對方沒反應,修聞便睜大雙眼,嘴角揚起怪異的弧度,一字一句清晰道:“管好你自己。”


    此話一出,對方終於有了反應,可當修聞意識到不對勁時已經太遲。


    宋詞冷笑一聲,以極快的速度朝修聞抬起手臂。


    骨節分明的手扣動扳機,黑漆漆的子彈瞬間穿進修聞的脖頸,後者悶哼,腦子一片空白。


    宋詞沒有就此罷休,而是再次瞄準他。


    “砰——”


    槍聲沉悶輕小,似乎是特地為修聞準備的哀樂。


    冰冷的子彈在修聞脖頸留下兩處血洞,洞周的皮肉皆被火藥灼燒發爛,萬分可怖。


    修聞隻感覺脖子冰涼,低頭一看,濕漉漉的液體已經將衣領染成血色。他那雙清明的眼睛頓時蒙上薄霧,生命的本能促使他跌跌撞撞奔出臥房。


    這兩處傷不至於讓人在瞬間死亡,但能讓他在痛苦中掙紮死去。


    修聞抑製不住口中的鮮血,大量腥甜的液體從喉嚨裏嘔出,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昏暗的道路。


    踉踉蹌蹌間,視線裏多出一個人影。


    是花樓月,他在這裏等很久了。


    修聞知道他也是來勸阻自己的。


    這一刻,修聞像見到救星般奔上前,用沾滿鮮血的手去抓他的胳膊,可花樓月見到他隻是臉色一僵,幽幽道:“聞爺莫怕,很快就不疼了。”


    修聞的心當即涼了半截,他拚命拽住對方臂膀,露出哀求的表情。


    花樓月反常地撫摸他的雙頰,其眼神可謂溫柔至極,但眼底的森然無法遮掩。


    “樓月不明白您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也不明白您為什麽要做傷天害理的事,聞爺,老天無眼,可人有,您不得不放手。”


    但我不曾傷過你,甚至把你從地獄拉了出來!為何要說這種話……我也是人,心髒也會疼……


    修聞崩潰至極,意識逐漸飄渺,汩汩鮮血從指尖流出,哀怨的神情赫然浮現在他臉上。


    “您不要這樣看我!”花樓月咬牙切齒,像是受了什麽刺激,胸膛起伏不停,“這都是您自己的錯!”說罷,他猛地甩開修聞的手,露出狠戾的表情。


    銀色鋒芒映眼。


    他紅著眼眶扣住修聞的身子,右手往其脖頸間狠狠劃下,筋脈斷裂的觸感尤為明顯,可他沒有猶豫,而是一刀到底。


    溫熱的液體打濕他的手臂,懷中的人在猛烈掙紮後逐漸無力,沙啞痛苦的聲音徘徊在院裏,而他手持血刃,無動於衷。


    忽地,花樓月鬆手跌倒在地,血刃也被丟出去,手臂上傳來的灼燒感讓他的心髒砰砰狂跳。


    他眼睜睜地看著重傷的修聞踉踉蹌蹌邁出步子,摔進前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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